26.
“没错，当年的事故其实是我促成的。鬼迷心窍也好，心狠手辣也好，你怎么去想都无所谓。”
“我现在只想用我的余生去赎罪。”
父亲的话语在梦中往来反复，让楚宸有些不得安眠。
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害死了翠父母的真正凶手，而自己居然还在抱着翠获取这个世界仅剩的温度。自己的怀里……自己本应该是抱着一个温香的女人的。
楚宸在这个深夜突然醒了过来，手指所触及的地方，一片冰冷，早已经没了另一个人的体温。
突然，一种巨大的空洞将楚宸吸了进去。
似乎是一种虚空，仿佛女人的离开是一种注定的事情，只是楚宸他放任不管的结果而已，居然没有惊讶，只有无尽的空虚的袭击而来，但他却也不明白那份空虚究竟从何而来。
然后，空虚转变成了一种烦躁。
一幕幕划过的是苏湘的复仇，和复仇之后哀伤的神情，接着是翠，是翠温柔的话语：此生，我翡冷翠只爱你你一个人。
翠，翠，不行，我必须找到你。
楚宸一手扶着有着刺痛的额头，缓步出卧室，微弱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倾斜进来，似乎还有之前翠忙碌的身影，还有翠笑着回头问道：睡的好不好。
不，不好，一点都不好。
楚宸之前并不是只有翠一个人，之前的女人们死缠烂打或者突然消失都没有给他造成过任何影响，只是那个看起来干净的宛如从黑山白水里走出的女人，突然走进了他的心，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消失。
看着空旷的房间，楚宸觉得翠一定是离开了，而且绝对不会再回来。这种感觉笃定的很，就像是……就像是某个温柔的话语在耳边细细低诉过一样。
是的，这一夜，翠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男人。
“我并不知道我将要去向哪里。
但我知道那个地方不会再有你。
不要试图去找我，如果说你还能爱着我。
也不要去悲伤，过去的事情只有我记得就够了。
你，只要继续向前。
如果……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那么去找苏湘。
她将会是一把关于记忆闸门的钥匙。”
楚宸皱着眉，他之前的人生从来没有说因为什么女人而产生困扰。
但是现在，两个女人的面容交织在他的心里，明明是爱，却爱得不完全，楚宸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失了水准。
就像是一场戏，你分明是主角，但是你却连说一句台词，改变一下故事走向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像是一种嘲讽一样，楚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并不好玩，是的，没有那个游戏放入了真心还会让人乐得其所，自己就输在那一份认真上吧，楚宸如是想着。
那么，如果自己想跳出这个爱情游戏，那么就像是梦里的话一样，找到了苏湘，或许就能找到了答案。
楚宸点起一根香烟，那是已经在这个房间许久都不曾出现的东西。
原来自己为了翠那个女人真的可以到达这一步。
没来由的一阵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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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翠在哪里。”
“……您是不是在说笑？您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楚宸冷眼看着苏湘，“那个女人以为我真的爱上她，就会因为她的离开而一蹶不振吗？”
“……”苏湘不语，看着眼前的男人。
铁灰色西装，勾勒着身体的轮廓，坚毅，挺拔。双眼锐利，眼神就像是利刃一般要直直戳进人的胸膛。
但是苏湘还是依旧不愠不火，即使她的心里此时也在不停翻动。
“您今天是为了她才来找我？”苏湘反问道。
“否则呢？”楚宸像是陈述一件事情一样，“我想我有必要和翠说一些事情，而不是让她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苏湘垂下了眼睛，冷淡的回答道。
楚宸有些不悦，“也罢，那我就问一个和你有关系的问题。”楚宸语气一转，声音冷冷的传来。
“如果说她跑到我身边是因为她父母的事情，那么……那么你，这么迫切的复仇，报复了张市长，林夫人，当年有关相水远的人都被你翻了出来，差不多关于张市长的部分材料也快被提交上去了吧……那么为什么你到这里就停止了？”
苏湘一怔。
“当时楚氏初期的不明财务是你隐藏起来的吧。”楚宸直视着苏湘，“按照我的猜想，要么是你和翠那个女人在等待时机，要么，就是你们女人家的心事了。”楚宸的话语里带着笑意。
那半分的笑意让苏湘觉得有些压抑。
楚宸似乎还想去分析下去，但是苏湘已经再次抬起头，同样的眼神回击楚宸。
因为她的心里在痛苦着，痛苦着男人把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撕裂开来，袒露在日光下。关于翠的真心，关于自己的……心。
翠的突然离开，应该说有苏湘自己的原因，但是苏湘更不愿看到的是翠渐弱的生命被那人看到，那并不是一种美好的离去方式。
他们这一族人，会在生命最美的那一刻死去，然后迅速的干枯，像是没了生命的枯草。
但是，此刻看着楚宸的眼，和楚宸说出的恶意揣度，苏湘都觉得无比揪心。
“楚董，您想找到翠，究竟是因为您的猜测，还是，您的真心。”
楚宸没想到苏湘会这么问，只是觉得那种恶意可以缓解内心不断涌出的虚空，那种恶意可以阻止过往一幕幕的画面，只是那种带着刺痛的恶意，刺痛别人的同时，也在刺痛自己，那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可以缓解他的空洞。
但是，苏湘的问题令他再一次跌入空洞之中。
对不起，在爱情面前，一切外在的东西都只是借口，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用力的伤害自己，以求不让自己那么……那么孤单。
“楚宸，我会停手。
不只是因为翠。”
原来，我们都是那么恶毒的人，说着令人不悦的话语，用带着尖刺的话语攻击着对方，试图去缓解自己心里的痛苦。
原来，我们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