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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共生契约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

好吧……我的确很想这样说,但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从前的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宅女,沉浸在各类动漫与小说中,对于故事里主角常有的“随身老爷爷”之类的设定也抱有相当程度的羡慕,现在想想,我实在是太过天真。

我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嗯,大概就是从那个拥有绝美少女面貌的恶魔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自我介绍开始的。

是的,就是恶魔,她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刚开始,我自然是不信的,但自从思潼问我为什么经常对空气说话后,我渐渐相信了。

我试着将这一切告诉熟识的人,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的话。

他们都说那是我学业太累,压力太大所产生的幻觉。嗯,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我也衷心地希望这是事实,只可惜,恶魔仿佛看穿了我的念想,当即不知道从哪里抛出一颗人头,扔在我身上。

当我看到出去的时候父母那惊讶乃至恐惧的眼神时,我终于被打破了最后一丝侥幸,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恶魔缠上的事实……

而这个事件的后续,是我被警察传去问了话,因为那颗头的主人在不久前就失踪了,无头的尸体现已经找到,如果不是尸检得出的案发时间与我在学校的时间相重合,有无数人可以为我作证的话,恐怕我的麻烦就大了。

不,应该说,确认了这一点后,我的麻烦已经大了……

之后的境况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冷落也好,孤立也好,那满是看到瘟神般的恐惧眼神也好,一个都没有落下。很快,我就发现,除了恶魔小姐,我几乎已经没有了能够交流的人。

幸运或是不幸的是,这位恶魔的脾气似乎相当好,至少对我很不错,虽说我真心无法接受那以血肉为面包,鲜血为酱料的可怕习性以及她送我的人骨梳子等小礼物……

到最后,我终是无法忍受那一刻不停的恶魔低语,尤其是我身边的人开始一个个地消失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彻底摆脱她!

方法试了很多,但全都失败了,恶魔本身也没有因此将我斩草除根,反倒表现出兴趣盎然的模样,仿佛很开心看到我的反抗,或许,在她眼中,我的决心也只是滑稽的小丑闹剧吧……

到了现在,我终于只剩下一线希望,传说那家新开的名为“渊”的心理诊所能解决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虽然相当怀疑这一点,但也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如果再度失败,或许我会提前结束这可笑的一生,也有可能,我会试着接受她,真正将其视为我的一部分。

至于拥抱恶魔的下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噢,对了,依稀记得恶魔曾告诉过我她的名字。

她叫……

林心陨。

————————————————

“唔……头好疼……等等,这是什么地方?!”当安沐月从昏睡中醒来,朦胧的视线里竟仍是一片漆黑,这令她本能地陷入惊恐之中。

“别叫了,吵死了!”恶魔熟悉的怒斥声从耳边响起,让安沐月的慌乱情绪稍稍衰减。

第一次,她觉得恶魔的话语不是那么可怕了。

“恶魔小姐,你在吗?”一边低声问询着,安沐月试着伸展一下手脚,却被四壁限制住了,看起来,她似乎是在一个箱子之类的东西里面。

“你以为呢?不然跟你说话的是谁?”

“那么,恶魔小姐,你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吗?”

“看得到,所以呢?”

“外面是哪儿?”

“烦死了,想知道自己看!”

“……”安沐月乖乖地闭嘴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恶魔小姐的心情貌似不太好,她很理智地选择不去触霉头。

用力地推了推四壁,感觉那坚实得不可思议的材质后,安沐月放弃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她想了想,又使劲推了推头上,却仍是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触感,显然,这个方向也是没办法直接突破的。

“不对吧……既然恶魔小姐都说了让我自己看,那八成凭我自己的力量就能够看到才对,怎么会这样……”

沉吟一二,安沐月的视线缓缓游离,最终定格在了……脚下

“是了,这种情况一般人会本能地以为突破口在四周或者上面,下面就成为了一个思维盲点……”

现在的安沐月正处于蹲姿,因此她很容易就摸索到一条狭长的裂缝。

满意地拍拍手,安沐月顺势一滚,让自己连同容器翻了一个面,然后就用手撑着一面,双脚猛地一蹬,成功地将那条裂缝踹开。

“呼……终于出来了,差点被闷死!”将套在头上的褐皮箱子丢到一边,安沐月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就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而结果,让她非常吃惊……

空荡荡的教室里七零八落地摆着十张课桌,讲台上摆着三盒粉笔和两个黑板擦,分开成两半的黑板中间露出黑色的屏幕,那是每个教室里标配的多媒体,而黑板上方,一面旗帜的两边贴着“宝剑锋从磨砺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红字标语,临走廊的窗上还覆盖着那极具标志性的“只要不学死,就往死里学”的简单粗暴的高考口号……

“怎么会?这是我们学校?!”是的,除了那数十张课桌和原本应在墙上的时钟消失了之外,这个地方,简直跟她所在的班级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习惯于读书学习的那个教室。

而在那张本应属于她的课桌上,紫衣紫发的恶魔少女正摇晃着雪白的小腿,用娇嫩的足尖亲吻前面的课桌,此时,她正臭着一张脸,不快地瞪着安沐月,仿佛安沐月欠了她钱似的。

“嗨喽,恶魔小姐,你好吗?”尽管已经察觉到情况貌似不太对,但在发现恶魔满脸不爽的神情之后,安沐月还是选择第一时间向其打了个招呼。

“啊啦,勉强还算不错吧,但你的情况就很难说了。”恶魔微微点头,旋即收回视线,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

“我也正想问呢,咱不是去心理诊所的么,怎么突然跑到学校来了?”安沐月走过去,毫不见外地坐在恶魔少女的身边,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

“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恶魔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刹那间的风情足以让百花失色,她的嗓音清脆空灵,婉转动听,但她说出的话却有种莫名的诡秘感。

“盒子已经打开,罪恶已经被全部释放,唯一的希望又被囚禁在自己构筑的监牢之中……”

“请说人话……”

“你看看窗外。”

顺着恶魔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扇本应透明的玻璃窗,映射的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暗影。

“现在的时间是——13:17。”

“不会吧,这是日食的节奏么?”安沐月瞪大了眼睛。

“啊啦,你怎么还在试图用‘常识’来解释这一切呢?我还以为我的存在就已经足以颠覆你的常识了呐。”恶魔玩笑道。

“比起被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盯上这样的结论,我更愿意相信是日食……”安沐月无奈地耸耸肩。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抛弃所有的侥幸心理,不然,连我都无法保证你不会死在这里噢~”恶魔少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语,却是直观地说明了安沐月当前处境的危险。

“看起来我也没有选择了吧,接下来怎么做?”

“每一个局都有自己的规律。”恶魔从桌上跳了下来,迈着小脚,走到教室后面的一排褐皮箱子前,“每一个游戏都有制作者制定的规则。想要破局,或是把游戏打通关,就必须要摸清这个整体的运行规律。”

“so?”

“所以,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什么都不需要做,不,或许是尽可能地别做什么才对?”

“那是为什么?”

恶魔伸出葱指,指向安沐月:“你,知道这里很危险,死人也不稀奇。”她又指向那排箱子:“而那些人不知道。”

“所以说……”安沐月也懂了,“那个设计者为了让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极有可能会找一个白痴杀鸡儆猴,什么都不做,即是避免成为那个白痴的最好办法。”

“正确的理解,但那只限于理论之中。”恶魔微微一笑,明丽的紫瞳闪过隐晦的寒光,让一直凝神看她的安沐月皮肤微微一寒。

“那实际呢?”

“实际上……你当那个设计者是傻子么?试想一下,你是那个设计者,而当你发现测试者中有一人对各种危险表现出极度谨慎以及刻意性回避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优先干掉那个有可能成为变数的‘聪明人’。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其实是——不蠢,但也不过于明智地应对危险。”安沐月虽然宅了点,但脑筋不算差,在恶魔的提示下,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嗯,还不算太迟钝,记得做戏要演得像一点,不然露馅了麻烦更大。”恶魔少女点点头,旋即又随便跳上一张课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另一个带着些许怯懦的女声从一个箱子中响起:“请问外面有人吗?我这是在哪里?可以帮帮我吗?”

这个声音是……

只一霎那,安沐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发出声音的箱子前,在女生的惊呼声中将其翻了个面,颇为暴躁地撕开了那条裂缝,将少女从箱子中解救出来。

“你是……沐月姐姐!”身材娇小的女生被转得有些迷糊,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人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思潼,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在恶魔少女饶有兴趣的注视下,一直保持着冷静态度的安沐月将手指骨捏得咔嚓作响,最后却只能不甘地归于沉寂。

好吧,趁现在就来介绍一下这一篇的主角——安沐月的大概信息吧。

安沐月,一个集万千倒霉于一身的高三宅女,长期沉迷于漫画、小说之中,唯一擅长的运动大概是羽毛球,但其技术仍不算好,而且并不常打,以致身体经常出点小毛病。

这位宅妹子长相甜美,性格随和,因为不晒太阳,皮肤白得有点晃眼,因为缺乏锻炼,浑身肌肉缺乏弹性,体质超弱,简直就是力量不足5的渣,而其身材则基本符合萝莉的标准模板。她成绩不上不下,中二度意外地很低,脑子不算差,但大局观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呆萌属性偶尔会爆棚。

她的人缘……曾经很好。

嗯,至少在遇到恶魔小姐之前是这样的,遇到之后……不说了,都懂的。

而安思潼,则是比安沐月小两岁的妹妹,这姑娘的特点……嗯,跟她姐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她阳光,开朗,健康,喜欢运动,却莫名地很怯懦,在陌生的环境更是表现得不知所措,更悲催的是,这孩子在她老姐的长期熏陶之下,竟一跃成为重度中二病!或许,这也是她在得知老姐的事情后非但没有远离,反倒一个劲儿地问东问西的根本原因。

这对姐妹档的关系,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是极好的了,而在饱尝所有人,包括自己父母的冷落后,这样不带丝毫虚伪的关心,无疑是安沐月最渴望得到的。

也正因如此,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刻,安沐月曾对着没有星星陪伴的月亮立下过这样的誓言……

“誓言以一生一世……”

“姐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安思潼好奇地戳了戳安沐月呆滞的脸。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的安沐月竭力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比自己还高几分的妹妹,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决然。

另一边,紫衣紫发的绝美恶魔正悠然地说着风凉话:“哎哟,这下怎么办呢?如果妹妹死了……噢,又不是我妹,怕个鬼,爱死不死……”

“恶魔小姐……”

“干嘛?没事少废话,有事更要少废话!”

“我求你一件事。”

“我拒绝!”

对恶魔的回绝宛若未闻,安沐月接着说道:“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思潼,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

“咱——拒——绝——”一字一顿地说出拒绝的话,恶魔少女不耐地瞪着安沐月,只是那双空灵明丽紫眸,不知为何闪过一丝狡黠。

“我明白,恶魔从不施舍,只做交易,恶魔小姐,什么都好,只要保住思潼,你都可以拿去。”安沐月用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调提出交易的请求,投下的,却是自身所拥有的全部筹码。

“哦?你确定?”等到了久违的请求,恶魔少女很开心地笑了,她抚着下巴,不加丝毫掩饰的戏谑目光从安沐月身上扫过,像是在看即将步入深渊的纯白羔羊。

“是的。”安沐月没有半点犹豫。

“OK,那么契约成立,内容由我来定?”

“可以。”

“Very_good!那么,你可听好了啊……”露出不可名状的邪恶笑容,恶魔少女本着纯粹的玩心,立下了这样一份契约。

“吾承诺在逃离这里之前,令安沐月与安思潼生命相连,一人生则俱生,在逃离之前,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打断这共生机制!”

“所以咯,努力活下来吧,也让我……看到更有趣的东西吧,安沐月!”说到最后,恶魔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但那时刻都漫不经心的神情,稍微正经了一点。

安沐月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微笑的恶魔,仿佛在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什么阴谋的色彩,但她并没有找到,恶魔的善意听起来虽然很可笑,但那或许能够成为真实?

“你在想为什么我会立这样的契约?”看穿安沐月心里所想,恶魔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浅淡笑容:“其实很简单,我想要的并不是物质层面的东西,嗯,至少你是不可能给出我想要的实际物品的,所以说,对我而言,你最大的价值就是当实验品了,只需要观察你的行为,我就能够回本,而且还有得赚,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来跟你达成这一契约。”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沐月无法理解恶魔的世界观,但自家这位恶魔似乎是一个非常另类的科学家,难道是因为她只对研究生物的行为有兴趣,所以才懒得要其他条件?

在安沐月心里转动念头的时候,恶魔小姐并没有再说他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正东张西望的顾思潼。

好吧,说是打量,其实并不贴切,因为这家伙竟然都已经拿出皮尺准备量人家小姑娘的三围了……而顾思潼,毫无察觉(看不到,听不到,也摸不着),在教室里转了几圈,还时不时地敲敲课桌,摸摸黑板什么的,她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熟悉环境,降低心中的压抑感。

突然,从教室的后方,传出了新的撕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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