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杨隐约的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可他就是醒不过来。看着眼前的血红,他感觉身体里每一分剑意都在叫嚣着。
他只想拔剑只想杀人,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告诉自己只要杀了所有人就可以救出明锦妹妹。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后脑上一阵剧痛,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了满脸急切的父亲。
此时的江府,原本那精致的景色变得一片狼藉。江家的一些护卫全身挂彩的躺在地上,何家两兄弟扶着假山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家老爹一边抱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一边吩咐着:“何岩何玉,快立即回庄!”
说着便把儿子负在背上,向着马厩方向冲去。何家兄弟对视一眼,这次的事可真是大了。两人深吸一口气追着秦绍弘去了。
抚州的刑场,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所有人都对着那被绑着的人指指点点。
明锦被绑在邢台上,被一些被泼了火油的柴禾团团围住,在外围则是一群举着火把的侍卫。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人们看不到她的神情,却仍能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以及……嘲讽。
一身似血的红衣无风而动,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更添了一分妖异。她扫了一眼来看自己火刑的人,轻哼一声,淡淡的把目光移向前面高台上。
高台上铺满崭新的地毯,白得让人感觉踏上去都是一种罪过。台上坐了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一身月白的云锦长袍看似简单随意,但仔细一看从衣领上的云纹到腰带挂件,无一不是精工细作,若不是绝佳的绣娘,可秀不出这精细的绣活。
白衣公子平静的把玩着酒杯。长发随意的束在身后,半边脸被银色面具遮住。眼神是淡淡的,就连唇角的笑还是淡淡的。好像他不是在看一场火刑,而是在参加一场宴席。
而他旁边的案几上,茶点精致无比,酒具也无一不是精品,即便是官窑,也未必烧得出。他身后立了一名女子,女子轻衣罗衫,左眼角一颗朱红泪痣妩媚无双,整个人却感觉是拒人千里。
江成站在一边心里一直惶惶不安,他不想让明锦死,但他更不敢拿整个飞雪山庄去跟相国府对抗。所以他妥协了,任由相国府的人把明锦押到邢台。现在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围在外面,叫嚣着要为夫人报仇,他更不可能说半个不字。
江成看着坐在一边的白衣公子心里有些打不定主意。几天前他跟秦绍弘一起上门拜访过,只是未见到人。而就在刚才,这位神秘至极的千宸公子摇着折扇走上了高台。
江成并没见过沈千宸,不过关于他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传闻中的沈千宸是天才少年,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从未取下过。可当他真的看到人时,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沈千宸看着江成万分不安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江庄主不必担心,只是听说今天抚州城挺热闹的过来凑凑而已,庄主请自便。”
沈千宸那淡然自若的神情反倒让江成有些手足无措的。呆在一边的徐东频频往这边看来,在相国府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眼里的,自然看得出来那一身白衣的面具公子不是一般人。只希望不是来坏事就好,要不然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劳恐怕是要飞了。
徐东走了过去,看着那对着华服男子有些卑躬屈膝的江成。“江庄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说完不由得用眼扫了扫那端坐着的白衣公子,可看着对方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哦,既然如此,那就点火吧。”说完也不理会对方什么情况,径自走下高台取过一个护卫手里的火把,丝毫未作犹豫的向着那些柴禾扔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大火熊熊燃起。
华服男子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男人,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
大火熊熊燃起,似乎下一瞬就要将里面的人儿淹没。少女一身红裙似乎更红了。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无一丝惊恐,眼神非常坚定的盯着台上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父亲大人,我会看着你,看你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啊娘。”清冷的声音冲散了大火的温度,让人湿了背脊。
嗯?华服男子终于将目光投向火中的少女,看着在大火中痛快发笑的少女。难怪如风对她有那样的评价,可惜了,终究还是不够有耐性……
华服男子忽然脸色一变,原本总是挂着淡淡笑意的唇角紧紧的泯起,就连手中把玩的白玉酒杯都掉在了地上。他的失态立即惊到了一直立在他身后的女子,暮晴急忙走了过来。“主子,怎么了吗?”
沈千宸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椅子上的扶手,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沈千宸只觉得有一道道剑意铺天盖地而来,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冷冽的剑意。
那人的剑道近乎达到完美,剑未出鞘便有如此凌然的剑意。真的怀疑自己是否接得住他全力以赴的一剑。那是一种来自于强者的威压,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能清楚的感受。
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了对面阁楼的楼顶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阁楼的房檐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名男子,黑衣银发,就像一柄剑直立于天地之间。整个人散发出无限的气势,似乎连周边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华服男子调整了呼吸眯了眯眼。他怎么在这……随即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晃过,那银发男子已不见踪影,随着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大火中的红衣少女。
“啊,这……大人,这是不是……得派人去追啊……”江家老爷江成看着徐东。
听了这话,沈千宸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冷。“哦,江老爷,这么说你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被处死了?”
看到他的眼神,江成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像一盆冰冷彻骨的水当头泼下一般,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倒不是,只是要是…相国大人怪罪下来该怎么办啊……”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有还是没有的汗,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年纪不大的男子面前怎么会直不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