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会傻傻地问你那个问题了,“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救谁?”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能给出的最完美的答案也不外乎是“先把我妈救上岸,我再回去和你在一起。”姑奶奶不用你救了,姑奶奶自己会拼命爬上岸,即使不行,姑奶奶也会大声呼喊,让隔壁老王救上岸,哪怕付出湿身的代价,因为,姑奶奶不想死,姑奶奶想活!
1
坐在两岸咖啡的沙发上,我还是觉得有种昏昏然的不真实感。
对面坐着的那个煮咖啡的女人叫小妖,她的面前一杯咖啡正冒着袅袅的烟,旁边的咖啡壶安静地陪伴,珠联璧合般地诉说着怡然。
而我的这侧,是一壶茶,没错,这是小妖在咖啡馆里为我点的一壶龙井。虽说不合时宜,但是,我喜欢!我惊诧于她的善解人意。因为,我的确不喜欢咖啡,我只喜欢龙井的颜色和味道,可是,小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和她不熟啊。
约我来咖啡馆的是小妖。一个我只能算是认识不能说是熟悉的女人。小妖是大明的前妻,而大明是我的同乡,他俩刚刚离婚,据说原因诡异,流传的消息说是因为一个芭比娃娃,想想看,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竟然拆分了一对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吃虾都会剥好皮放到老婆面前的男人因为一个芭比娃娃被提了离婚。消息劲爆吧?是不是有种赚眼球刷屏的感觉呢?
我其实和小妖并不熟悉,倒是和大明因为同乡的关系打交道更多些。大明是我们眼中好男人的楷模。外型俊朗,北方男人的标杆,事业有成却不沾花惹草,对小妖情有独钟,一往情深,对孩子疼爱有加,对父母恭敬孝顺,对兄弟姐妹两肋插刀,对朋友情同手足。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楷模,却被提了离婚,大家都说小妖“作”,所以,真是想不八卦都不行啊,因此,当小妖在微信上约我去咖啡馆聊聊的时候,我呆了半天,最终发了个“好的”过去。
咖啡馆里飘着美丽的钢琴声,一个娴静的穿白衣的女孩在弹《秋日私语》,在这柔柔的氛围中,小妖,就如一朵娇俏又玲珑的荷花,在我对面盈盈地笑,周身没有半点想象中离婚女人的悲苦的味道。
2
“姐,你都看我半天了,是不是觉得我漂亮了不少?”小妖歪着脑袋,有点调皮地笑。我缓缓点着头,是的,是比以前漂亮了不少。衣服的风格好像没变,款式和颜色都和从前差不多,甚至包包的搭配也一样,可是,为什么就是整体上有一种比从前漂亮不少的感觉呢?
“姐,别疑惑了,哈,这些衣服和包包都是正牌货,以前我用的都是高仿,一分钱一分货!”小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冲我摆了摆纤细的手指,每一个指甲上都是嫩黄色的梅花的图案,魅惑了我的双眼。
“姐,你是不是猜测我为什么喊你来咖啡馆啊?哈,因为我喜欢姐写的那些文字嘛,我总觉得姐能懂我。我知道大家都说我作,说我小题大作,说我不知好歹,说我总有一天会后悔,我不想和别人解释什么,但是想和姐聊聊,毕竟姐是唯一一个没有劝说我不离婚的熟人。”小妖自来熟一样边笑边说。我其实觉得自己和她真的不熟,以前也没有单独坐在一起聊天的经历,即使因为大明的关系加了微信,也几乎没说过什么私密的话,尽管如此,看着好像和闺蜜一般说话的小妖,我还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爱的很,虽然她向我的同乡提出了离婚。
3
小妖向大明提出离婚是在半年多以前,走的是司法的程序,据说在因为一个芭比娃娃大闹了一场之后,小妖带着女儿离开了家,住到了单位里,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因为俩人根本协商不成,大明死活不离,小妖铁了心要走,第一次开庭进行了调解,小妖根本油盐不进,又按照程序等了半年,然后,第二次开庭有了结果,离婚,女儿判给了小妖。离婚后,大明没有丝毫要焕发第二春的迹象,小妖也带着女儿自得其乐,所有的人都看不明白他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其实,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离婚,我曾经坚定地以为我们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啊,大学四年的真心相恋,婚后四年的相依相伴,有多少甜蜜,有多少深情,有多少的不舍,怎么能狠心抛下呢?
“姐,他是个好人,对我好,对孩子好,对所有的人都好,可是,我累了,在他身边,我没有安全感,对未来担惊受怕,我撑不下去了。多少次,我都用费斯汀格法则劝说自己,是啊,既然生活中的百分之十是我们不能掌控的,我们可以掌控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啊,幸福的生活操控在我们手上啊。可是,鸡汤喝了那么多,我还是觉得累,我不是圣人,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女子啊,我适应不了他的生活方式。我跟他谈过了多次,他都是嘴上答应着敷衍着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我知道,他觉得他是对的。是,按照道德来说,他是对的,可是,我不喜欢。”
是啊,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真正能让她感觉到幸福的是什么呢?不是一个钻戒,一捧玫瑰,一大堆丰裕的物质,不是你精心布置的浪漫,也不是你疼在眼里捧在手心的在乎,是精神的契合,是灵魂的沟通,是你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尊重。
4
大明是个好人。然而,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明挣的多,花的也多,而且很多都不是花在自己身上。说实话,大明自己的生活很简朴,但是,他却对身边的人热心相助。大明还有一个要命的特质,不懂得拒绝,也不舍得拒绝。
老家的人要来看病,以前是大明天不亮就起来去给排队,现在网上预约了,他们依然习惯找大明帮忙,小妖提出来在老家完全可以网上预约啊,可是大明笑笑,自己给他们在网上预约,因为他开不了口。
老家的人要来城里逛逛,无论出租多么方便,公交多么顺利,私家车出门多么拥堵,大明都要车接车送,小妖提议说实在不行让他们坐出租,费用我们来出。大明依然是笑笑,因为他开不了口。
大明的同事结婚,只要一个电话,大明一定会出份子钱,哪怕他们实质上在单位还没说过两句话,甚至有个同事辞职走了后,生了个二胎还给大明信,短信通知,微信留言,尽管他们从辞职后再无任何交集。小妖嘟着嘴,因为大明的公司是个很大的单位,经常会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父母离世,今年结婚的钱出了,明年就继续出生子的贺礼,两三年又是二胎的随喜,每当小妖提出异议,大明总是哄她说,“别急,别急,等咱们女儿结婚,一定都让他们来随礼。”小妖瞪瞪眼,女儿现在才三岁,得再送出去多少礼之后才能收回?
社交,社交,本来就应该是有来有回的交往,为什么,我们只付出从来没有得到?即使我们不结婚不生子,孩子生日,春节拜年,可以送点礼物表示表示啊?为什么没有人想到?有些人除了结婚生子打过你电话,平日里可有半点的交往?没有,没有,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随礼?社交,社交,哪里有一面的交?
虽然大明没有采纳小妖的意见,但是,大明会在事后给小妖买她喜欢的东西,会给她切水果,讨好她。可是,小妖依然不快乐,她觉得大明不尊重她,完全是以一个哄孩子的方式对她,他们俩人是不平等的。
5
大明的父母来了,两个忠厚的老人并没有摆公婆的威风,甚至婆婆还一个劲地要求帮着做饭。但是,小妖却并不快乐。教养使她不得不微笑着做事,然而,她的内心却不觉得幸福。
公公习惯抽烟,而女儿却经常咳嗽,有些过敏性哮喘。小妖提议,让大明告诉老人别抽烟了,抽烟明明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既然对身体没有好处,真正爱护老人的话不更应该劝说老人戒烟吗?但是,大明说不出口。后来,小妖急了,直接请老人到楼道里抽烟去了。
公婆小便后没有冲厕的习惯,小妖让大明跟他们说一声。大明不好意思开口,宁愿每次在他们如厕后进去善后。小妖急了,亲自上阵演练了一番如何冲厕,然后,公婆才改了习惯。
大明的外甥是个学生,小姑娘用上了苹果6,等到丢失了以后,姐姐不敢告诉姐夫,怕姐夫训斥责打孩子,让大明先给买个苹果6,等以后孩子上班有钱了再还给舅舅。小妖提出异议,丢了手机怎么能隐瞒家长呢?再说了,学生又不挣钱,还用那么贵的手机干什么?家里有些我们不用的三星的旧手机,先给她用吧,什么时候等她挣钱了再自己买苹果6吧。大明不好意思开口,因为那是姐姐打来的电话。当然,最后的结局是大明依然给小姑娘买了个苹果6,也讨好地问问小妖要不要换手机?小妖赌气地不再理睬大明,发狠说,“我没有那么不切实际,挣多少的钱就过什么样的生活。”
事情的导火索也与那个买苹果6的小姑娘有关。
小姑娘带着同学来舅舅家拿苹果6,对着表妹的芭比娃娃爱不释手。大明劝说女儿,送给表姐吧,爸爸再给你买一个娃娃。女儿抱着娃娃不松手,甚至还担心地哭了起来。小妖冷冷地对着小姑娘说,你想要芭比娃娃,让你妈妈给买去吧。十几岁的小姑娘红了脸,哭着和同学跑了,大明狠狠地踹了门,小妖一下子就歇斯底里起来,仿佛故意似的,和泼妇一般,平日的教养丢了一地,大明狠狠地抽了小妖一个耳光,然后,小妖就好像早有预谋一般地拉着女儿跑掉了。
小妖不明白,大明为什么对所有的人都说是呢?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难道不该有什么说什么吗?难道一力应承就是孝顺就是疼爱?难道拒绝了就是没把他们当成亲人?就是因为当成了亲人,才会对错误的事情说不的啊?改掉了错误,才可以进步的啊。
6
小妖坐在我的对面,眼里含着泪花。
“姐,我觉得我就是故意闹的,我好像真的在等那一天一样,我好像预谋着要离婚一样,尽管我不敢承认,但是,我潜意识里好像就是在期盼着他打我,然后我离开一样。”
“他虽然对我很好,钱随便我花,可是,我依然不敢,我怕什么时候钱花光了,然后,女儿就要受苦了。我自己心疼他挣钱不容易,我想买的牌子也不舍得买,只能去买高仿,觉得很委屈,虽然他对我很好,可是,他对任何人也都好。我自己受委屈可以忍,但是,我不喜欢我的女儿也跟着受委屈。我要我的女儿像个高傲的公主一样,而不是像个圣母。她可以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先想着周围的某某某。周围的某某某又不是我们的责任,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他们不是我们的负担。“
大明是个好人,他对所有人都好,他是圣人。可是,小妖不是。小妖就是一个小女人,她想要的是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家,一个可以任性地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的地方。
大明是个好人,可是,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对待小妖没有发自内心的尊重,就如同对待一个孩子,嘴上哄着,心里疼着,但是,平等的意识从来就没有在他的心里出现过。他们的灵魂没有交集,精神不再契合。
所以,大明虽然是个好人,但是,大明被离婚了。因为他不知道女人最想要的不是物质的富裕,不是精心的呵护,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平等地对待,精神的契合,才是婚姻长久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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