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托克塔才恢复了平静,笑着说:“多谢太守为匈奴洗去冤屈。汉朝与匈奴交好,匈奴人得以和汉朝百姓互通有无,实乃一大幸事。为此,我左贤王多次催促下臣要与汉朝边关的官员相互往来,共商大事。今天我们奉左贤王之命前来,备了一点薄礼,还请太守笑纳。”
赵朴拱手笑道:“岂敢岂敢。”
托克塔手一挥,身后的武士便把几个箱子抬了上来。把箱子打开,只见里边装满了金银珠宝和珍贵兽皮,还有一个箱子里的东西是用精美的布匹包裹着,散发着阵阵异香,整个大厅都能闻到。韩龙虎猜想这必是匈奴特产的香料。看来匈奴左贤王这份礼可不薄,的确花费了一些心思。大厅上的众位军臣脸色稍宽。
赵朴笑道:“多谢左贤王美意。恭敬不如从命,请托使臣代老夫谢过左贤王。”便命人把这几箱礼物抬到了后厅。
托克塔又笑道:“正所谓胭脂送美女,宝马赠英雄。西域的大宛国盛产良马,想必赵太守也有所耳闻吧。”
赵朴道:“正是,大宛良马,日行千里,天下无双。”
托克塔笑道:“大宛国给左贤王进贡了一匹千里马,然而左贤王麾下宝马众多,联想到汉朝缺千里马,于是想把这匹马转赠给赵太守,不知太守是否喜欢。”
赵朴笑逐颜开说道:“果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韩龙虎从赵朴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对获赠宝马一事异常开心。看来古代将军对战马的喜爱,就如同现代男人对豪车的喜爱一样,根深蒂固,不可自拔。
托克塔说道:“宝马就在城楼下,太守愿意下楼看看吗?”
于是赵朴欣然答应,带着众人和匈奴使团下了城楼一看究竟。
远远地,众人就被这匹马的风采所折服。只见这匹红鬃马远看像一团漂浮的火焰,近前一看,长脸阔鼻,铜铃眼睛宝塔耳,脖子修长而粗壮,身体精瘦而矫健,马腿瘦削,蹄如蒜瓣,跑起来如蜻蜓点水,迅捷无比。
众人皆赞叹不已。托克塔笑道:“赵太守何不到校场一试身手?”
赵朴心情大悦,于是牵了马,领着众人来到了军营校场。
校场内士兵正在练习射箭。匈奴使臣团看到汉军士兵的射术,有的轻轻摇头,有的微微叹息,有的则一脸鄙夷。
见此情形,赵简颇有些恼怒,想杀杀匈奴人的傲气。于是从一个士兵手中借来一把长弓,嗖嗖嗖以极快的速度连射三箭,三支箭不约而同射中了两百步外的靶心。汉军将士一片叫好。
托克塔看罢,向身边那个塔形壮汉使了使眼色。这壮汉一言不发,站了出来,从赵简手中拿过弓箭,拉满弓,放箭,飞箭直刺两百步外的靶心,同时射穿了靶心,射进了靶子后边的泥土坡里,惊起一阵尘埃。
校场上鸦雀无声。赵简颇为震惊,韩龙虎则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匈奴壮汉离箭靶两百步之遥,射出的箭不仅直刺靶心,还穿心而过,真可谓又准又狠,由此可想此人膂力之强劲。若是在战场上相逢,此人在百步之外取敌之命,易如反掌。赵简刚才所射的三箭虽中靶心,但恐怕只是伤及皮毛,此壮汉一箭必可致敌于死地,真可谓“一箭胜三箭”。
赵朴笑道:“匈奴武士射术精湛,实在令人叹服。不知这位壮士尊姓大名?”
托克塔笑道:“雕虫小技,博一笑尔。这位壮士只是我左贤王麾下普通亲兵,名叫巴库鲁。”
赵朴道:“幸会幸会。”那个叫巴库鲁的壮汉并不说话,只是拱手还礼。
一个小卒把那匹红鬃马牵到了众人面前。只见这匹千里马见了生人并不露怯,依旧神态自若,举止如常。众人皆叹此马俊采神驰,不同凡响。赵朴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马儿的长颈和精壮的脊背,此马性情温顺,轻快地摇着尾巴,似乎和赵朴早就相识。赵朴一时喜上眉梢。
托克塔笑道:“赵太守以为此马如何?”
赵朴抚摸着马儿,笑道:“极好,极好。”
托克塔说:“英雄骑宝马,宝马还需配好鞍。左贤王考虑周到,特地给此马配了一副好鞍。”说着挥一挥手,就有匈奴武士把一副做工精致的马鞍抬了上来。
赵朴一看,颇为感动道:“难得左贤王对老夫敬爱有佳,请托使臣替老夫谢过左贤王。”说着命人把马鞍装在了马背上。
马鞍周边闪着金色的光芒,上面铺着精美的皮革,阳光下熠熠生辉,在配上身姿矫健潇洒的红色骏马,实在令每一个爱马的骑手心动不已。
赵朴道:“老夫纵横沙场几十年,见过战马无数,然而对此马却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宝马配良将,如此好事,还要多谢匈奴左贤王厚爱。”
托克塔笑了笑说:“赵太守言重了。宝马在前,何不上马一展伸手?”
赵朴笑容满面,翻身上马。众将士看着老太守的马上英姿,顿时齐声叫好,校场上欢声如潮。
只见赵朴引着此马双蹄上举,作了一个跃马扬鞭的姿势,便骑着马在校场上奔驰。众人看着赵朴和骏马人马合一的身姿,不由得既羡慕又敬佩。
赵朴欢快地喊着号子,骑着马儿朝众人奔来。突然,此马显得异常暴躁,嘴里嘶鸣着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像大海上的惊涛骇浪一样剧烈震荡。赵朴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慌了手脚,然而毕竟在马背作战多年,知道怎么驯服新马,于是抱住马颈,两腿用力夹住马肚,腰下一使劲,仿佛千斤的秤砣压在了马背上。
哪知此马反而被赵朴这一动作刺激地更加疯狂。嘴里狂暴的嘶鸣着,想一头逃命的野牛一样疯狂抖动,赵朴像在惊涛巨浪里苦苦挣扎的一叶扁舟一样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