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或许,我们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我想我们还可以谈谈”楚风还嬉皮笑脸的试图通过自己的言语来蛊惑楚离。
“没什么可谈的,我要修炼了。”楚离很坚决,直接拒绝了楚风的请求。
“六弟,你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吗?这让五哥我是多么寒心?十多年的感情啊,一朝分崩离析,我心痛啊!”楚风努力眨了眨自己狡黠的大眼睛,像是能滴出~水来。
楚离也是无语,自己这个堂~哥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还分崩离析?成语也不是这么用的啊,没文化还敢卖弄,楚离在心里已经对他进行了大大的鄙视,只是嘴上不能说出来罢了,天知道接他一句话,最后会被楚风七拐八拐把自己绕到哪去?
还有所谓的寒心,楚离就更不在乎了,向来神经大条的楚风要是会寒心,母猪都能上树了!
防火防盗防楚风,楚离向来是将这一真理贯彻到底的,虽然楚风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论坑人这一点,楚家楚风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吃喝嫖赌啥都不会,但坑蒙拐骗是样样精通,最无语的是,外人他还不下手,坑的全是自家人。
还记得上个月,也是月末坊市,楚风那家伙说要请他去吃大餐,结果自己还真犯傻,就屁颠屁颠的跟去了,于是就被那个天杀的骗进了万花楼,进万花楼也就罢了,按楚风的话说那地方高雅,高雅就高雅吧,可楚风一进去就撇下了他,二话不说就直奔那什么当红花旦的房间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害的从没去过那种地方的楚离尴尬的在楼下被一群大姑娘围在中间,只好装作没看到,闷头吃着桌上的甜点,一碟花生,一碟瓜子,一盘茴豆就让楚离咔吧咔吧的嗑了一夜,还是头都不带抬一下的那种,要不是有人认识自己这个楚家公子,估计就要被当成吃白食的赶出去了。
最可气的是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的楚离本着八卦的意思问同是俩黑眼圈的楚风在房间里一夜都干了啥时,楚风竟然得意洋洋地说他和什么什么姑娘谈了一晚的理想,这就顿时让楚离有着一种被傻子当傻子耍了的那种感觉。试问去了那种地方,还是花魁的房间,整整一晚上,孤男寡女的,傻子也知道该做什么事啊,可楚风这个连傻子都不如的傻子竟然傻到和女人谈理想?这就好像口渴难耐的人有水不喝,却逮着干硬的干粮狼吞虎咽一样无稽,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楚风这货除了不干人事,游手好以外哪来的什么理想?
特别一想起那晚的钱还是自己付的,楚离就欲哭无泪,整整二十枚金币啊,这可是他一个月的零花,就这样被无意义的糟蹋了,现在楚离还觉得心在抽搐。
“再信楚风的鬼话,我就是傻~比。”楚离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楚风说什么,通通都当没听见。
唉,见楚离这样坚决,楚风也是长叹一口气,之前把这小家伙坑出阴影了,现在都对自己产生了免疫力,也是难为楚离了,成天两头的被自己糊弄,要换成别人估计早发飙了,想到这里,楚风不禁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对楚离一点恶意都没有,各种恶作剧也只是单纯的兄弟间的嬉戏,甚至他有时候还会变着花样逗楚离开心,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对楚离有一点坏心眼,估计也早就被爷爷一顿乱棍家规伺候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楚中恒的逆鳞无疑便是楚离了,人一上了年纪,总是要找个精神寄托,这是很多老人的通病。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想保护这个小兄弟呢?虽然有时候楚离也会被自己气的跳上跳下,但只要有他在,至少楚离不会显得孤单,楚家永远是楚离的家,楚家人永远是楚离的亲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楚风抬头看了看天,双眼微闭,神情阴郁的有些深沉,楚离见此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会功夫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虽然模样没任何变化,但这个气质总感觉变了味道,刚才的楚风完全就是一个猥琐放荡的无赖,现在则显得有些忧郁,像是一个深藏了很多故事的人,这要怎么比喻呢?算了,就当他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无赖吧,楚离如是想到。
也幸亏楚风不知道楚离内心的想法,不然有的他抓狂的,自己在想着怎么让楚离感到高兴,可这小子倒好,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个无赖,这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楚离?”楚风的声音略显沙哑。
“嗯?”楚离不明所以,但见楚风还是没有一点离去的意思,于是就双手叉腰,嘟着小嘴,努力做出一幅愤怒的样子。但唇红齿白的楚离发怒的模样非但不会让人感到严肃,反而有一丝滑稽的味道在里面,没办法,楚离的眼睛属于丹凤眼,狭长,有神,此时再一睁大,顿时一双眼睛就占据了楚离鼻子上一半的位置,这就显得很可爱了。
“你想说什么?”楚离语气中有些不耐,他想继续修炼,但院子中有个人站着,总感觉别扭,要是现在去打坐运转功法吧,似乎天色还有些早。
“楚离,你看这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份了,在有半个月就是。”说到这里,楚风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楚离初时还有些纳闷,这和月份还有什么关系?
“唉,这是第十年了吧?”楚风试探着问道。
第十年了?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楚离还是懂了,十年?对于只有十四岁的楚离来说,十年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啊,可一切却又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不由得,楚离的眼眶红了。十年前楚离仅仅四岁,此时当初很多的记忆都模糊了,但楚离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那个阴雨连绵的秋天,在楚家祠堂前并排躺着的那两具尸体,当时,年幼的楚离对生死还没有多大的概念,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过后就会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他只知道爷爷很伤心,一夜之间满头青丝白了半边,要不是有大伯三叔搀扶着,都几乎站不稳身子。
只不过见全家人都一言不发,特别是有数的几个长辈全都板着一张脸,而门外不断有城内各大家族派人前来吊唁,甚至洛川城主都亲至,满口都是诸如节哀顺变的话,当时作为独子的他,一人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半个时辰,看着一张张严肃的脸,和那莫名严肃的气氛,本已是满肚子委屈的小楚离再也忍不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平日里他一哭,都有几个兄长或者是叔伯前来安慰,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爷爷瘫座在前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昔日眼中凌厉的神彩变的空洞麻木,而大伯三叔都在忙着招待那些客人,剩下的几个同辈的小家伙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谁也不敢来拉楚离一把,就这样,无助的楚离最后哭到昏厥才被人发现。
等到楚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变了,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平日里爷爷的性子十分暴躁,见谁都不假辞色,以前楚离不懂事还挨了好几顿打,但自那场丧礼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打过,甚至没骂过楚离一句,比常人高八调的嗓子在面对楚离时也会尽量显得温和,家中一切资源物资都会努力朝着楚离倾斜,甚至楚离因此落下头疼的毛病,爷爷为此到处搜罗养神的宝物,几乎是当时楚家一年收入的总和。
而且向来以精明利落著称,极具商人眼光的大伯对此不仅没有意见,还亲自嘘寒问暖,忙里忙外。后来,楚离的堂哥,也就是三叔家的长子楚云只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对楚离的种种待遇不满而发了句牢骚,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不巧就被正好路过的三叔听到了,没想到往日脾气温和的三叔却为此大发雷霆,将吓得哇哇直哭的楚云不由分说绑在树上就是一顿暴打,后来还是三婶哭着喊着去朝爷爷求情,这才免了楚云的皮肉之苦,却也因此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好。
小孩子难免会因为东西分给他的多,分给自己的少而起争执,但伴随着后来楚离几个堂兄慢慢长大,渐渐明白了许多事,于是也有意无意中的会谦让楚离,但楚离却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等到他懂事以后,看见其他孩子在父母膝下游乐的场景,他还是会因此很难过,虽然家族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总是不如父母的爱来的更自然,楚离多么希望能有个人当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在身边安慰他,鼓励他。相比较父母的关爱而言,那些因同情也好,垂怜也罢多出来恩赐显得多么微不足道,甚至他可以不要这一切,只求父母能回到他身边,楚离不知为此在一个人的深夜哭湿了多少枕头。
想着想着,楚离有些哽咽了,但因为有人在身边,他还是努力迫使眼泪不流下来,一圈圈泪花在眼中闪烁,使楚离眼前泛起一层迷茫茫的雾气。
“楚离,你没事吧?”楚风一直在观察楚离的神情,此时见他状态有些不对,也是连忙出声询问。
楚离将头垂的很低,机会垂到地上。
“我没事。”楚离声音很低沉,几乎微不可见,可见心情不是很好。
“抱歉,我只是随口一说,再有半个月就是二叔二婶的忌日了,楚离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要坚强,相信二叔二婶还在世的话也不希望你这样。”
楚离诧异的抬起头,什么时候楚风这货也会安慰人了,但是看他的眼神很认真,很纯粹,没有一点戏谑的神色在里面,楚离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看作为楚家的后辈,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去买些香烛祭品,纸钱烧纸,到时好一起去祭拜祭拜?”楚风蛊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这让楚离相当无语,说了这么多,甚至将他已经逝去的父母都搬出来了,原来还是想骗他出去,只不过这次的理由确实很充分,虽然知道这其中楚风的感情多少还是掺了些水分,毕竟楚离父母走的时候,楚风也不到五岁,在他脑海中还有没有自己父母的印象都是一个问题。但百善孝为先,而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什么样的一种悲哀?虽然楚离的父母去世时楚离还小,但这种痛苦无论年龄,总是相通的。
楚离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平日里就连去探望父母的坟墓的机会都不多,这次若是再推脱,身为人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楚离还是同意了。
见楚离最终还是点了头,楚风不禁一阵狂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能把楚离诓出去了,虽然有利用先人的嫌疑,但楚风刚才的感情也算有感而发,想来到时在二叔坟前多磕几个头,也算是弥补了。
“走,楚离,还在等什么,现在不去,等到中午人再多可就挤不进去了啊。”虽然楚离已经答应了,但为防止夜长梦多,楚风还是一个劲的催促楚离,谁知道过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五哥,先等一下。”楚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一个劲的捏着他的腿。
不是吧?又反悔了?楚离的欲言又止可把楚风弄得都要奔溃了,心想就是想拉个人出去一起玩有那么难吗?
“算了,五哥,还是你拉我一把吧,我腿麻了,起不来。”楚离撇着小嘴,最终还是说出了请求,在地上坐久了,半边身子都僵了,特别是先前被楚风吓了一跳,现在还心惊胆战的。
闻言,楚风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没反悔就好,这种时候,别说拉楚离一把,就是让背着,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