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我等着裴梨屏一起走,问她面试的情况。
她说:“不知道。”脸色有些难看。
上车后,她把车钥匙插进孔,半天没发动起来。
我有些疑惑。她忽然说:“严总问了我一个挺有意思的问题。”
我知道,一定出状况了。
见她没有说下去,我问,是什么问题。
裴梨屏学着严总的HN口音,说:“你觉得,集团以往的宣传工作,有哪些重大不足?如果你竞聘成功,准备怎样协助部门来改进?”
我笑了,“真是个好问题。你怎么回答的?”
“好问题?”她高声说,瞪着我。
我连忙用咧嘴,示意不过是个玩笑。
“我能怎么答?”她继续抗议,启动了引擎。一脚踩下油门,几乎不分轻重,汽车往前一窜。我忙说,“小声。”
她怒气难耐,尖声说:“我回答她,我没考虑过,我不知道!”
这比刚才汽车往前突然的一窜更让我吃惊。我说:“你真这么回答的?”
她侧头一笑,白了我一眼,“要不然,我该怎么答她?”
我无言以答。
“她就是想让我表态嘛。可是,难道她不知道该换个场合?众目睽睽的,让我编排马总的不是?真他妈有病!”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我不知道裴梨屏还会说脏话。
她双手使劲抓住方向盘,身子显得很僵硬。
我劝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的竞聘的,我估计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双手一拍方向盘,“我打听过了,她这个问题就只问了我!”
当晚,裴梨屏的情绪很不好。我怎么劝,她都不释然。
第二天一早,当她出门的时候,我担心她怒气未消,劝她:“到单位就别嚷了啊,小心被人传话。”
她说:“那得看……!”
至于看什么,她没说完。
因为听了她一晚上的抱怨,我没有睡好,想补个回笼觉。
但是,睡了不一会,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一看,漏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座机号码打过来的。我想,应该不是那种只让铃声响一下就摁机的骗子电话,就回拨过去。
一个女的接了电话。她很高兴地说:“您好啊,郝总!”
想来,她那边有来电显示,知道是我打过去的。
我想应该是熟人,但一点也听不出来是谁,就客气地问:“请问您哪位?”
她说:“郝总,是我啊,帕蒂啊,上次在戚总办公室见过的。”声音很欢愉。
我顿时记起来了,赶紧“哦”一声,“对不起,刚才没听到电话。”
她很干脆地一笑,“没事。”
我也不好多解释,就也笑。
她说:“是戚总让我告诉您,他下午临时有个会,可能要耽搁一点儿时间,如果您可以的话,想定在三点钟见面。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请您到望云来。他开完会,跟您一起去火腾。”
等我听明白了,复述看一遍,她才礼貌地道了再见。
下午赶到望云大厦,差一刻钟才三点。我特意到早一些。
上了十八楼,前台小姐对我已有印象,抓起电话通报:“帕蒂姐,郝总来了。”说完之后,对我笑道:“郝总,帕蒂姐说,请您到8611会议室稍等会儿。”
我想,怎么是8611呢,这里又不是第86层?难道还得上楼。这楼也没86层高啊。
跟着前台小姐走,才发现会议室其实就在这层楼。是间玻璃隔断的会议室,门牌号上写着“8611”。我上回来,没有仔细看。
隔壁的一间,也是大会议室,被透明玻璃隔开,里边坐着一大圈人,正开会。戚思远坐在中央,跟对面的人热情地比划着手势,正在说着什么。
会议室的皮椅质量很好,坐下去,感觉温温的,没有凉意。
前台小姐为我泡了一杯茶,打个招呼,出去了。
不一会,帕蒂进来了,跟我打招呼:“郝总,戚总在8841接待客人,请您稍等哦。”还伸手触了触我面前的茶杯,显然是看水温够不够,显得非常周到。
那边的会议很热闹。我坐到快五点,才看见隔壁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站起。戚思远陪着为首的客人出来,还边走边聊,其他人都跟在后面。
经过我这间会议室,戚思远笑着推开玻璃门,喊我:“郝总,久等啦!”
我站起来说:“戚总您先忙。”
他转头对为首的客人介绍道:“宋总,这位郝总,我搭档,原来在华信工作,是那里的高管,被我挖过来了。”
宋总看起来很年轻,精精瘦瘦,对我热情地笑,“哦,华信啊,大单位啦。”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拘谨,得表现出一个搭档的样子,就主动走过去,跟宋总握了手。
戚思远可能没料到我表现这么大方,看着我,笑得很开心,给我介绍说:“宋总是来跟我谈一个投资项目,我们聊得很投缘。”
宋总笑道:“是啊,是啊,我们回去就研究。”
我说:“宋总,戚总这边的项目,都挺好。您早下决心啊,不然,好项目就被别人抢走了。”
大家都笑了。
戚思远说:“是啊,宋总,等会我跟郝总还有几个合伙人,真就是要开个视频会,讨论这个项目,还有其他人也感兴趣的。”招呼帕蒂过来,“我和郝总的会议拖堂了,得马上开始,你帮我送送宋总。”
他转过身,热情地跟宋总握手:“宋总,郝总说得对,您得早下决心啊,机会不等人。”
宋总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