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低压,泪痕新添。赵姬眼中无限哀怨,望了一眼丈夫便将目光移向别处。
娘家人看中的是异人背后的秦王室,而赵姬看到的,只是一个柔弱的男人。若非当初吕不韦信誓旦旦,财大气粗的赵家怎会把女儿许配给落魄质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家疏于来往,个中缘由令人齿寒。异人日后如能腾达,赵家荣升国戚自是多了一层保障,如果没有那一天,赵家是不愿受任何牵连的。
可他,太弱了。弱到任吕不韦那黏黏的瞳睛在自己身上游弋,弱到不能置政儿于翼下呵护。
赵姬心中越发悲凄:“政儿若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愿苟活人世。。。。。。到那时,便不再有人拖累你了!”
“夫人何出此言!”许是自觉先前话重了些,惹赵姬负气,异人缓了缓道,“我儿伤重,我心甚忧!只是今夜我和吕先生有约,心中又惦记政儿伤势,故而焦虑失仪。。。。。。”
“他来做甚!”
看出丈夫并非不关心儿子,赵姬稍感宽慰,一听吕不韦要来,当下蹙了眉。
“夫人!”异人惟恐妇人短视,轻责一句便不再多讲。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廊外传来。
赵姬闻声起身匆匆走向内室,只留给随侍女进屋的吕不韦一个风姿楚楚的背影。
异人敛裾而起:“先生!”
“琐事缠身不得空闲,让公子久等了。”吕不韦收回蜿蜒目光。
屏退侍女,异人问道:“先生所说之事办得如何?”
吕不韦看看左右,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二人进了一间小室,吕不韦关上门:“费了些周折,不过公子放心,没有十成的把握小人不敢松懈。”
异人急切地问:“现有几成?”
吕不韦胸有成竹:“九成。”
“既有九成,先生缺的那一成是什么?”
“时机!”吕不韦定睛望着异人。“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与相国府上谈成一笔生意,只要通关牌碟到手,我们即刻出城!”
异人吃了一惊:“相国?!万一。。。。。。”
“公子稍安勿躁,这就是小人说的时机。平日里,公子在邯郸城内行走无碍,但出城不易,一旦守城兵士发现公子出城,势必会报告赵王并将公子拿下。如今有相国府上这笔生意,公子要出城易如反掌,试想,谁人敢挡平原府上的车辇?况且,这笔生意须在秦赵边境进行,只要能出邯郸,公子归秦指日可待!”
异人大喜:“先生助我!苍天助我!”
吕不韦毕竟老练,沉吟片刻道:“小人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讲!”异人还沉浸在即将归秦的喜悦中。
吕不韦道:“此行只能公子一人,不能带夫人和政公子。”
“这是为何?”异人的笑僵在脸上,渐渐消失。“如若留下他们母子在赵国受苦,我一人归秦又有何意义!再说,赵王会放过他们吗!?”
“公子息怒,夫人和政公子不会有事。”
“何以见得赵王不会为难我妻儿!”异人痛心疾首。
“公子且听小人一言,夫人娘家乃大富之家,赵王有所顾忌,行事定然不会鲁莽。再者,公子若平安归秦,赵王更不会为难夫人和政公子,否则,秦赵两国恐刀兵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