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宁州城的年轻学子不知道张玄“威名”的很少,但真正认得他的却又很少,学子这一群体,说起来大多数还是比较宅的一类人,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读书还是这些欲借书山步入宦海书生的首选。
当然,这类书生里并没有秦源,他要做的不是读圣贤书,因为他父亲秦太守已经把金钱和权势送到了这根独苗手里,他要做的就是尽力诠释何为纨绔,可能纨绔亦高抬了这厮,用恶棍二字可能更为合适,而且还是一个冲动而没脑子的恶棍。
把张玄看做眼中钉肉中刺的秦源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张玄,而且,张玄这家伙很可能知道他最大秘密,他是他必须要除去的对象,这不,张玄刚刚抬头放下那柄折扇,秦源就感到眼前一暗,他抬头一看,那双狭长眼一缩,就看见站在那里一脸冷漠的张玄。
面对敌人微笑是张玄的另一行为准则,见秦源发现了自己,张玄嘴角轻扬,挤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张玄!”不理会叉着腰的李琳儿的絮絮叨叨,秦源太守指着张玄大喝一声,语气中充满着愤怒,就连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看来这货都不用可以激怒,张玄这张脸就拉足仇恨。
“原来是秦公子。”换上新衣袍的张玄抱着折扇一拱手,“别来无恙啊。”
“你就是张玄?”愤怒的秦源还未说话,张玄一旁卖他折扇的书生一愕。
“不错,兄台想来知晓我之大名,你不会在鄙视我吧?”张玄微微一笑,其实现在的他对一些闲言闲语早已免疫,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他还能拿小张玄的那些光辉事迹来娱乐娱乐。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第一次听到张兄之名,就对张兄颇有好感,为自己所爱的人下跪怎么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整天‘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腐儒。”高个书生很是自来熟,他说到高兴处,一拍张玄肩膀,“要是我能因为向江先生送花而下跪就好了。”
我去,这是江半月女士的爱慕者啊!张玄脸都绿了,他一脸愕然的上下打量了这书生片刻,虽然生的浓眉大眼,显得颇为正派,但出于刚才卖折扇时他优异的表现,张玄决定还是将他划出情敌范围,情敌也是要资格要水准的好么?
“张玄,你给我滚出来受死!”见张玄笑嘻嘻的和身边人闲聊,秦源怒火中烧,便大声吆喝起来。秦家的家丁也似乎在国家宣传部上过工,秦源大喝声刚完,他们便伸出拳头跟着大喊,仿佛是歌曲演唱中的“和声”,让秦源的大喝形成“出来受死,来受死,受死,死……”的回音,气势十足。
“秦公子,你见到我怎么这么生气?”见了秦源那冲动的模样,张玄微微一笑,“难道是因为我在鸟嘴口烤了十几只鸡没有给你送两只吗?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什么?”
“你!”秦源心中一惊,眼睛微缩,这“其他一些事情”可真的有些让他心惊胆战,张玄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件事?
“哟,这不是给我下跪的张玄张大公子吗?”不知道是秦源的注意力被张玄吸引抢了她风头,还是因为本性使然,身形壮硕得如同寺庙里古钟一般的李琳儿一回头,开口就是一句讽刺。
“李琳儿!”听李琳儿得瑟,张玄面目一肃,怒目而视,“你非要我把真相都抖出来你才甘心是不是?”
“你说什么啊?什么真相!你可别胡说八道!”李琳儿嗓门很大,虽然是女儿家声音,但配着她那身躯,怎么听怎么别扭。
“李琳儿,我告诉你,我现在可离开张府了,你李府和张府的颜面我管不着,你再不管住你的嘴巴,可别怪我不守信诺!”张玄字正腔圆,倒显得正气凛然。
张玄这样一说,周围人群哗一下就如无头苍蝇般议论开了。
“真相啊?看来这张玄下跪的事别有隐情啊。”
“是啊,张玄那时候虽然说话慢吞吞的,但又不是傻子,诗词文章做得也中规中矩,怎么可能就为了给颜徽玉送个礼物就给他李琳儿下跪,简直是牵强至极,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原来真的另有隐情。”
“哎,你说,到底是什么真相能逼着张玄给这肥猪下跪啊。”说话的这位似乎很讨厌李琳儿,李琳儿虽然胖,但还远达不到,肥猪的地步。
“对唉,其实张玄除了笨了点,说话慢,喜欢掉书袋意外,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这次说话的是一位女生。
“我看李琳儿可能用什么把柄要挟张玄,张玄不得不跪!”
“你这说的是废话,不被要挟,张玄能给那母老虎下跪?”
……
“张玄,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真相不真相的,真相就是你求我给颜徽玉送礼,你给我下跪,这事徽玉也知道。”听着周围书院的学子议论纷纷,李琳儿再也忍不住开腔了。
“你闭嘴,你再侮辱我可别怪我不给你李家留情面!”李琳儿愤怒,张玄比他更愤怒,此时张玄涨的满脸通红,脖子青筋外露,言语之间口水直喷得那高个书生连连躲闪。
这就是“无中生有”计的精髓,要使用此计,张玄就必须要把自己放到一个弱者的位置,一个受尽委屈,有怒火无处发泄的苦情位置!只有这样,围观群众才能同情弱者,更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当然,这场争夺舆论权的斗争中,其实李琳儿李老虎早就一败涂地了,她注定要失败。因为,张玄这文质彬彬、面貌清秀的小受模样怎么都比李琳儿那腰粗膀圆的虎相更让人喜欢,无论何时,这都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秦源是一个恶棍,更是一个冲动没脑子的恶棍,当然,他自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冲动没脑子的恶棍。他不爱读千字文,也不爱读论语、中庸,更不爱读韩非子、吕氏春秋之流,但他爱读兵书,至于真爱读还是假爱读只有他自己知道。
读过六韬三略和孙子兵法图文白话版的秦源一直自诩熟读兵书,他一直标榜自己是文韬武略的宁州第一公子。所以,当看见李琳儿那女金刚和张玄那小子杠上之后,秦源心中一乐,眼珠子一转。
“什么真相?你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我秦源,你明明就是虚张声势,哄骗诸位学子和李琳儿!有什么真相你说啊,装模做样!”
“对,有什么真相你倒是说啊!”听完秦源所言,此刻的李琳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跟着附和。
“李琳儿,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就把真相都抖出来!”
“有什么真相你倒是说啊。”现在的李琳儿倒镇定了许多,根本没有所谓的真相,她李琳儿走到哪里都不怕,事实就是他张玄为了送个礼向自己下跪!
“好!既然如此,看来我不得不说了,李琳儿,是你逼我的,丢了你李家的脸可别怨我。”
张玄站在高出的院门处,俯视着阶梯下的秦源和李琳儿,他挺直了腰杆,双手背到身后,面容严肃,整个人显得气度不凡。英武俊秀的面容让他那些同窗都有些不认得他了。
“这,这没看出来啊,张玄还是挺帅的嘛。”这是一个女生的细微耳语。
“是啊,以前觉得他呆呆的,傻傻的,没想到,长得还真挺不错的。”
“嗯,身高身材都不错,以前没看出来,他也算的是一个潇洒公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