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龙三人寻了驿站,让人把马匹带下喂养,他们寻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公子的内力越来越深厚了。”侯大道。
另一位青衣男子没有言语,站起身,给祭龙和侯大倒起茶水来。
祭龙笑了笑,道:“全赖义父教诲,才有今日这般功夫。”
其他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却是另一位青衣男子也是侯大的兄弟候二道:“公子也不必谦虚,侯爷的敦敦教诲,自是对公子多有益处,但公子的修武天分却是让我兄弟俩及时羡慕。”
侯大闻言道:“公子真正习武不到十载,而我兄弟俩人早已过了三十,两人手上功夫却是不及公子,这么多年真是不知活在什么地方了。”
祭龙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道“侯大哥,候二哥,这么多年,多亏二位及众位哥哥照顾义父,在这,祭龙先行谢过,往后众位哥哥有了事情,用的着祭龙的地方,只管吩咐,祭龙定当竭尽全力去办。”
侯大,候二连忙站起,恭敬说道:“不敢,公子言重,当年对亏侯爷收留我等弟兄,待我等如子,我等岂敢不冒死报答侯爷的恩情。”
祭龙笑着招了招手,让他二人坐下,而后顺着窗子看向外面,脸上的笑容渐无,反而多了些忧愁。
侯氏两兄弟这次随祭龙远行,自是晓得内情,侯大道;“公子可是担心主母的身体?”
祭龙点了点头,有些沉重的道:“素知母亲大人身体虚弱,尤其是春天,冬去春来,虽天气日渐暖和,但冷风侵袭的很,委实为母亲担忧。”
宋春泰的妻子,祭龙的义母冯秀云自生下宋晓雨身子就变得很是虚弱,偶遇风寒就要感冒发烧数日,宋春泰给其妻子也是请了不少名医大夫,当年其封为平西侯时,当今皇上更是派了宫廷內医给冯秀云把脉看色,虽然吃了不少药物,但却不能除根,这着是让宋春泰和祭龙担心。
而这次,竟然是三皇子去军部求了情,军部给自己的义父下达文书,说自己的义母在送自己和义父出征时,遇了风寒,再加上两人都在边疆,让冯秀云极是担忧,虽有女儿宋晓雨的陪伴解闷,但内心中的担忧反而更胜,导致其心火攻心,再加上风寒,让冯秀云病倒在了床上,一时不得起。
依照自己对义父的了解,战事期间,任何人不能随意离开军营,更不要说去探亲。
恐怕这也是祭龙的义妹宋晓雨深懂自己的父亲,这才求情让三皇子出面,让自己赶回家里,陪伴义母四周,好解去义母内心的忧虑。
至于为何三皇子会出面,祭龙自是晓得,莫不过是帝都内部暗争暗斗吧了。
据闻,这次的春狩大会,就是三皇子向皇帝推荐的义父。
祭龙不敢过多的猜想,但满脸的忧郁确实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候二看着祭龙的脸色,和侯大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公子莫要太多的担忧,主母这次是第一次见到侯爷和公子一起出征,内心忧虑,心火上升所致,只要公子回到主母身边,加上宫廷的內医和府内的补品,主母的身子自是可以恢复。”
祭龙点了点头,皱眉道:“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而今,我只为呈一时心气,让母亲大人为之担忧,委实不该。“
侯大候二到没有这样认为,他俩是宋春泰的亲兵,自是知晓一些祭龙所不知道的事情。当时三皇子为更好的拉拢宋春泰,曾暗示其可向皇帝求情,不让祭龙出征但被宋春泰拒绝了,宋春泰当时道:“春狩一事,乃太宗所定之事,王侯子弟皆不得少,今皇上让吾担任此统帅,统帅之子不上前线,怎能服众,吾深知春狩一事乃国之固本也,吾岂容沙漏毁也。”终拒绝三皇子。
而实际上,春狩早已举办了将近六十余年,除了太宗年间的外,其他的时候,下面的王侯早已有了对策对于此事。上言病矣,上言习文,上言守孝等等,延至到此,实际上,早已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王侯家的直系子孙很少出征,一般都是旁支出人,直系出名而已,若旁系不愿出,直系也不会让世子去,自是有人顶替。
奈何宋春泰封侯不过数载,宋春泰到现在也只有冯秀云陪伴其左右,一直未有纳妾,加上冯秀云身子着实不好,好像被宋晓雨掏空了身子,终没有给宋春泰再留一脉。作为宋春泰的唯一义子,祭龙这次出征简直是理所当然。
侯氏兄弟晓得其中内因,但不能说出来,安慰祭龙道:“公子此言差矣,这次出征,乃上议,岂是公子一时意气所致,公子万不要在自责也。”
祭龙倒是不知其中因由,没有回答侯氏兄弟的话,喝了口微涩的茶水,润润有点想要出火的嗓子,道;“侯大哥,候二哥,我们等吃完饭,就抓紧时间赶路吧,争取早日到南都,递交了兵书,好及时到帝都,陪伴母亲大人,一解其忧。”
侯氏兄弟自是点头,招呼上了吃食,三人当也显得很是有军人的风范,一桌饭菜,不过刻钟就下了三人的肚,候二让人把马匹牵来,侯大则是让人准备路上用的东西,虽然驿站不远就能遇到,但并不是没有夜宿山林的可能。
祭龙稍作歇息,看到候二已经牵出马来,正准备出去,突然感到一股急促的马蹄之声,敲地地面一阵晃动。
祭龙连忙出去查看,侯大这是也已站在自己的身边,两人顺着声响看去,只见远远的官道上,皆是一人三马,九匹快马,正在不要命的奔驰着,一路黄土四起。
等近了些,祭龙看到,骑马的三人竟是一身青色戎装,头盔上有红翷,背着包裹,马鞍上挂着行囊,一路从驿站飞速穿过,向南都方向飞去。
候二这时已经把马匹牵了过来,三人对视一眼,满眼的疑惑,祭龙也许不明白,但侯大候二两人常年军伍生活,自是晓得,刚才的情景,乃是军中加急文书,若说军中加急文书极是平常。军中部署乃随敌人的变化而变化,稍有大的变动,加急文书自是飞快传递给南都,由南都转给帝都军部,最后皇上。
但现在,乃是春狩时期,除了铁卫和三大禁卫军团之一的黄龙卫外,驻扎在十万大山处的迅疾卫、敖广卫、凌云卫及远在北方的雪狼卫、八云卫都将配合凤鸣卫的行动,在十万大山处,按照军部及各个军团统帅共同商定的计划,实施春狩。
也就是说,这期间,敌人的变动,应该是随着自己的军事部署的变动而变化。
侯大候二跟随宋春泰在十万大山处,镇守了十余年,早已了解对面敌人的脾性,春季,敌人是极少发动军事行动的。
因为,在西方蛮人看来,春天,乃复苏之季,乃交、配之季,乃孕育子女之季,兵戈不染女装。
那么,刚才的加急文书是何缘由?三人离开军营不足两日,军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啊。
这中间有很多可能,但侯氏二人却同时想起了一种可能,军事部署改变。
两人的脸色变得格外的凝重和疑惑,要想变动以往的军事部署,尤其是牵涉了六个军团,这绝不是两日能决定的事。
那,难道是蛮人打破了常规,发动了春季攻势?
祭龙虽然不明白猜不透其中缘由,但他看出来了,刚才飞驰而过的,是信使,不是一般的信息,是特加急的那种,也就是很少见到的,八百里以上的加急文书。
十万大山,出事了。
祭龙马上猜想道。而后,他想到了,凤鸣卫。这时的凤鸣卫,绝对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牵一发动全身。
祭龙满是担忧的看向西北方向的十万大山处,对继续的行程有些筹措。
侯大候二对宋春泰虽有担心,但更多的却是放心,跟着宋春泰这么多年,他们两个对宋春泰甚是了解,在军事谋略上,宋春泰绝对达到了那种料敌如神,掌兵如指,进退有矩,杀伐果断的地步。
至于在个人武功上,除了那位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群雄的老头外,朝堂上恐怕也只有铁卫的大统领赵坎离可与其争锋。
虽然世事难料,兵无常势,但,当一个人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那。
这是侯氏兄弟长久以来对宋春泰的盲目信任,宋春泰却是有这个资格让人去盲目自信。
.......
三人再次上路,却没有上午那番的焦急,三人都知道各自内心的想的什么。
一路往西南赶,到了日落之时,红霞漫天,三人到了怀西镇。
找了家客栈,三人随意洗刷一番,早早进了房间,躺床休息,至于睡没睡着,就不得而知。
一夜无话。
清晨醒来,这是祭龙离开军营的第三天。祭龙推开窗子,看向外面。虽然仍有寒风袭袭,但终究是快到了南方,气候开始变得温暖了些,院中枯落一冬的树草也发出了新嫩,生命在慢慢复苏。
被凉风冲洗了一下,倒是精神了些,这时门响起,想必是侯氏兄弟起床了。
祭龙洗漱了一番,开门,却是侯大站在门口。
侯大道:“公子先坐会,老二下去端些吃食去了。”
祭龙点了点头,让侯大进来坐下,等祭龙收拾妥当自己的东西,候二也上来了。
......
粗茶淡饭透背香,肉脯无心嚼无味。
一顿较好的早餐,在三人嘴里,却如嚼蜡,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