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天空中,突然一只灰鸽在盘龙堡的上空略一盘旋便已折翅掠下,在一栋黑色石屋之中一闪而没。
这里的建筑有九进八十一栋,依山谷的形势而筑成,那只灰鸽是掠入第五进第三栋里面去的。
此刻,在那屋内,只见一个白须老人端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奕奕有神。只见他一招手,那灰鸽便飞到了他的掌中,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又是哪路兄弟有事了?”
他将缚在鸽脚上的碎纸取下,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可是只微现即敛,随即发出一阵沉雄的大笑,道:“中原一点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魔神宫来,我何总管正愁无处立功呢,你这次来得正好、正好。”
这时,正有个魔神宫徒静静地站在门外。闻言之下,只见他的一张脸上现出了一丝轻微的冷笑。
何总管走出门外,抖手打出三根响箭,几声呼啸过处,一所特大石屋之上,立时扯起了三面红旗,这示意着大敌来犯的讯号,使整个魔神宫紧张戒备了起来。
同时也在此刻,六个黑衣老者先后飞奔而至,这六个黑衣老者看来都是武林退隐江湖的顶尖高手,但他们对何总管似是十分的恭敬,齐齐垂手肃立一旁。
何总管这时也神情庄重、严肃,自然显出他无比的威严,只听他面色一整,道:“是那中原一点红,今晨有兄弟飞鸽传讯,说那狂徒今日必到本坛,本坛列位堂主,务要严加防范、戒备才是,尤其眼下坛主不在堡中,列位堂主更要克尽已责,不负坛主所托重任。”
何总管一派训诫之言,六个黑衣老者竟唯唯听命。
正在此时,何总管似刚发觉原就站在门外的一个黑衣帮徒。似觉此人十分的面生,微微一愣,这才喝问道:“本坛红旗示警,你是那堂弟子,为何还站在这里?”
但见那个帮徒退了一步,恭身道:“启禀总管,江南总堂堂主特派弟子谒见坛主,有要事禀告。”
何总管一愣,道:“坛主偕同九龙弟子闭关练功,本坛事务由本总管暂代行施,有何要事,你便同我说吧。”
就听那帮徒大声道:“中原一点红将在今夜洗劫江南总堂,堂主自觉无力抗御,特派弟子星夜兼程向本坛告急,请总管派人增援。”
何总管一听,神情立时大变,怒道:“有这种事,这么说那狂徒向本坛飞鸽传话是虚,打击江南总堂是实了。你们是听谁人所说,那狂徒将洗劫江南总堂之事的?”
那人答道:“杭城之人,无人不知晓。”
听得此话,何总管由激动渐渐转为平静,只见他白发飘飘,怔了片刻,蓦地似想起一事,又十分的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那帮徒便跨进了那石屋之中,转身扬声道:“六位堂主暂请稍候片刻。”
他随手把石屋之门关上,这才问道:“你离总堂之前,那批珍宝已上路运往本坛来了么?汪堂主如因那狂徒的传言,畏首畏尾,不敢冒险如期今夜运到的话,那就糟了。”
只见那个帮徒闻言之下不由一怔,何总管是何等之人。早已看在眼内,脸色猛地一沉,正要发作,那帮徒已开口道:“总堂运送珍宝,如此机密之事,弟子无法得知,总管恕罪。”
何总管想了想,点点头,脸色和缓了许多。这才又开门出来,以命令的口吻,道:“事情紧急,本坛内三堂堂主率所属弟子严予戒备本坛重地,对面山上多派眼线,发觉那狂徒的行踪,速报本坛,不得有误。本坛外三堂堂主率领堂下弟子飞援杭城江南总堂,路上如遇有三辆黄幄垂帘的轿车时,立时分派三十人予以护送返堡,切记!走吧!”
九龙坛内外六堂主各自领命而去。
何总管又对那江南总堂派来的弟子道:“你辛苦了,歇息去吧!”
就在这一刻之中整个九龙坛已进入紧急戒备之中。只见明桩暗卡遍布,此刻,那江南总堂所派来的弟子的脸上却显出落漠的神情,在这些黑屋子之间转来转去。他几乎走遍了每一栋黑屋,可是仍不停的走着。
忽地,一声刚烈的马嘶之声传来,就见他双眉一挑,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朝马鸣之处走去。那里是第九进第八练的石屋。
只见石屋前两个彪形黑衣大汉,手执长枪,依门而立。
原来那个伪称江南总堂所派来的帮徒,正是张青松所假扮的。此时的他已将龙马的位置找到,暗暗记在心中。
转身他就往土牢走去。
当夜,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之下,九龙坛外安插的明桩暗卡,丝毫也未见着半条人影,可是二更时分,那堡中第一进石里,却倏地飞起三条人影,但这飞起的人影并未施展轻功,而是被人抛上了半空,带着几声凄惨的长叫之声,倒栽下地,脑浆迸裂而死。
随即一阵哈哈狂笑声响起,声震夜空,使人听了毛骨悚然,无形中生起一股恐怖之感。
就在同一时刻,堡中一个黑衣帮徒,陡见这三具脑浆迸裂的兄弟,吓得一路向堡内狂奔,一面扬声大叫道:“中原一点红到堡中杀人了啊!中原一点红到堡中杀人了啊!”
他这一叫,全堡之人无不知中原一点红已进堡内。
这消息迅速的传遍全堡,忽然夜空又划过三声响箭,片刻间,立有三十几个黑衣帮徒,扑入堡中第一进石屋。
此时,就在第三进石屋的檐下,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冷冷地看着那三十几人向第一进石屋扑去。
待得那三十几人过去后,他这才迅速的纵到那排房子的第九间。
就见他站在土牢之前,叩了叩门问道:“本坛三筋传令,中原一点红已进盘龙堡,总管交下飘渺剑,移出土牢。”
土牢中传出了话声,道:“那倒霉的什么飘渺剑,正病重卧地不支,谅那狂徒到来,他又能怎样?我就不信他能将病重的飘渺剑救出我九龙坛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中原一点红武功莫测,你为何竟这等大意?试问你有何本领能保飘渺剑不被救走?还不开门。”
“不见总管令谕,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土牢。”对方并不上当,质问他要总管的谕令。
“我正有总管的谕令,快开门。”眼见对方要什么总管的谕令,外面黑衣人随口道。
“你是何人?”对方追问道。
“本坛铁牌令使。”黑衣人张口胡说。
就听里边的魔人一声惊呼:“啊,总管有令,要加害飘渺剑么?”
黑衣人怒声道:“谁与你两个牢卒啰嗦,快开门。本使将立刻将飘渺剑移走。”
谁知土牢内立时传出另一个的口音,道:“小子,我早告诉你不要到九龙坛中来,你为何不听?你大叔在这里很安全,不用你管了。目前血刀正要为他治伤,暂不能出去,你走吧。”
黑衣人脸上一阵惊愕诧异,他听出这口音却是铜城遇着的那青布包头老妇人的声音。知道自己的口音被他听出,已瞒不过她。
张青松想到在外面遇着的两人,心中不禁一阵急跳,忖道:“难道昨夜所谓两人真是武林盛传的血刀和自己的爹爹圣剑张君山?”
这么说来,这土牢里定然有三人了,那另外一人必定是自己的爹爹。
可是张青松又想到这些,他心中砰砰而跳。
只听他语气一转,问道:“不知前辈在内,小子大可放心了,便请问前辈所言的血刀是不是武林盛传的血刀?”
那人道:“小子,你知道得不少,不是他还有谁能替你大叔治那十年旧伤?”
张青松不禁心下欢喜:“大叔真的有望恢复昔年功力么?”
张青松高兴极了,脱口急问。
只听那人道:“谁还骗你不成,不过目前还缺乏一味药物。”
张青松一听,反应过来:“啊,我知道了,可是夜香草呢?那请问前辈,那您便是武林之中传闻的圣剑张君山了。”
张青松紧张将双自大睁,瞪着土牢的门,静等里面的回答。
谁知那人忽然怒道:“小子,谁说我是圣剑张君山了?圣剑是什么狗屁东西。”
张青松未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大声道:“那么前辈是谁?前辈的大名可否赐告?”
只听那人道:“小子别问,现在有件大事要你去做,从江南总堂运来一批价值连城的珍宝到真龙殿来,预定今夜运到,这批珍宝关系魔神宫今后的发展财源,实是魔神宫的命脉所在,你将龙马夺回后,速离真龙殿,在大盘山劫下这批珍宝,就埋在大盘山中有株百年大树之下,我自有用处,速去!”
张青松尚有疑问,正又想发问,那人忽又怒道:“小子,你为何还不走?你大叔飘渺剑客有我在此,你还不放心么?”
张青松低声答道:“前辈能让我见大叔一面吗?”
那人道:“此刻他正昏睡之时,你见他有何用?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三个月后,你到洪泽湖畔找他就是。”
得到了对方的答复,张青松只得道:“那么我走了!”
张青松转身忽见何总管手中提着一件似拐非拐,似棒非棒,黑光耀目的外门重兵刃,率着四个黑衣大汉,远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