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再一次被人握住手腕，第二次耳光没有扇下去，林启凤瑶已经失去了理智。也不看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何人，另一只手猛地扬起。
清脆的响声，布衣少女的脸颊上淡红的指印又添加了一份深红，纵横交错。而她也已经停止了哭泣，只剩下惊恐，捂着脸，身体在瑟瑟发抖。
林启凤瑶抬起了头来，看到了刚刚拦住自己的是何人，怔了一下。并不是说她认识对方，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再加上对方身穿的一袭白衣和清秀的面容，让她感觉到有些不简单。
楚欢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少女一眼，又抬起头看着林启凤瑶，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这话语并没有出口，因为被打断了，被一声怒吼打断了。
“你这人就不是小肚鸡肠这么简单，简直就是恶毒。一条破长裙踩裂一点，你就打人家两次，那要是我踩下一截来，你不是要杀我全家？”
苏凡就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他就想不明白了，一条破裙子，用的着这样子打人吗？还是打脸，两次，这不是把人的尊严丢到地上踩吗？
林启凤瑶转过头来，挑衅般的说道：“我打我的人，关你什么事？而且，至于你踩了我的裙子，我会不会杀你全家，你试下便知道了。”
苏凡直接是向前一步，抬脚就要踩在丝绸长裙上。这个举动让周围的百姓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倒真的该惹林启凤瑶。
其实苏凡心里想的很简单，他没有家人，唯一一个亲人爷爷也是过了世。至于自己，他倒还真不相信对方敢杀了自己，除非，对方敢视王法于无物。
林启凤瑶也是傻眼了，想不到对方真的敢踩上来，这无疑是光明正大的要和自己对着干，比起打脸这种事，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反应很快，白皙的手掌挥出，银光一闪而过，往苏凡的小腿处落去。
“叮”的一声脆响，苏凡倒退了两步。并不是被林启凤瑶打到了，而是莫名出现的一股冲击力。待得再抬头时，只见林启凤瑶手中握着一把袖剑，锋利的刀刃在街道两旁昏暗的灯光下，银光流转。刚刚林启凤瑶是真的动了伤人之心，要不然也不会把袖剑用出来，这一剑刺下去，苏凡不残废也得养上十天半个月。
但幸运的是，有人挡下了这一剑。一把雕花纹路的白折扇，没有打开，木柄抵在刀刃上，却硬是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楚欢皱着眉头，轻声说道：“伤人，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林启凤瑶怔了一下，因为能这么快挡下自己一剑的必定是修士。半晌，她将剑收回，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
“路人罢了。”楚欢也是将白折扇放回腰间束带之处。
“路人也敢多管闲事？”
“别人或许不敢管，但不代表我不敢管。林启家虽然势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惧怕的。比起三大门派之流，还是四家中的慕家，都还有不及。”
“你是三大门派的弟子？”
“不是。”
林启凤瑶突然觉得被戏耍了一般，对方说出三大门派和慕家，隐隐像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自己问起时，却又是否决。她心想，那你不是三大门派的弟子，看模样又不可能是慕家的人，那你凭什么管自己的事？
“不是的话，就滚开一点。虽然我们林启家比不上你口中所说的几处势力，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冒犯的。”
楚欢摇了摇头，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让开。”林启凤瑶显然是不退让。
但接下来，意想不到的是，楚欢真的让开了。原本被其挡在身后的少女再一次没有遮掩的呈现在了林启凤瑶的视线之中，这让林启凤瑶都愣了一下。
林启凤瑶回过神来，轻哼一声，对着少女说道：“还不滚起来？”
少女听到后，慌忙起身。
林启凤瑶也没有再抬手打去，转身瞪了一眼还站在身后的苏凡，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欢，轻哼一声，迈开脚步离开了。而那少女也是看了下两人，慌忙跟了上去。
一主一仆朝柳阳后街走去，偶尔传出几声叫骂，但也没有出现动手的情况。
渐渐的，看热闹的百姓见人也走了，也是纷纷散去，口中还叽叽喳喳的，无非都是说着刚刚的事情，其中夹杂着一些关于苏凡和楚欢的猜测。
...
“就这么让她走了？”苏凡有些气愤。
“倒是你把人家姑娘给害了，我再不让开，后果会更加的难看。”楚欢没好气的说道。
“啊？”苏凡愣了一下，不知道话语中的意思。
“毕竟那位姑娘是侍女，林启凤瑶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太过过分。其实刚刚也就是两个耳光结束的事情，这你一插手，那侍女回到林启家中，恐怕要受的苦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楚欢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挺看不惯林启凤瑶的做法的，但也是没有办法，这说来说去，都是别人家的家事。人家不当着你的面打，回到家中后，再来算账，你是有一万个理由也不可能跑到别人府中插手此事。
苏凡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了脚步，方向是柳阳街的后街，至于去做什么，显而易见。
楚欢见到苏凡的动作，也是怔了怔，连忙说道：“你还想要去干吗？难不成还想去抢人啊？你去一次，不说人家林启家给不给面子，等你走了，人家更加迁怒于那侍女。”
“那就这么不管了？”苏凡回过头来，声音有些冷，神情也有些冷。
楚欢上前直接是拦在了苏凡的神情，无奈的说：“就是想管，你也管不了啊！除非你去帮那个侍女赎身。”
“那就赎身。”
“你有钱吗？赎身需要的银两，可不是一件长裙的价格这么低。”
半晌，苏凡又是缓缓说道：“赎身要多少？”
“那还得看人家肯不肯，这价格也是别人说的算，人家说要百两黄金，你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有吗？”
楚欢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至于百两黄金，要有也是可以有，但主要是现在没有，想有也得让人送，是需要一件时间的事情。
苏凡看着楚欢的表情，自己也是变得有些沮丧起来。他也知道自己就算去了林启家可能也是无济于事，但听了楚欢的解释，又是觉得那个少女太可怜了，而且，隐隐还觉得，似乎是自己害了她。
两位少年就这么站在了街头，一人忧愁，一人无奈，谁都没有说话，心中各自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但不同的是，一人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而另一人在想着要不要多管闲事。
半晌，苏凡抬了抬头，长吁了一口气，说：“走吧！回去了，再不回去，我估计要给易舵言骂个半死了。”
但楚欢并没有迈开脚步，而是说道：“走吧，带你去林启家作客。”
...
林启家的府邸里，明明已经临近深夜，但此时一众仆人都没有休息，大多数人都走到了院子里，偷偷摸摸的看着内屋里的情况。
按道理来说，深夜只需要几个仆人值守候命就行的了。而这些仆人之所以不休息，是因为小姐回家了。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小姐回家，有一两人前去服侍即可，但今天有些不同，小姐回家后大发脾气，甚至将内屋里一套青瓷茶具给砸了个稀巴烂，在那破口大骂。
这让一众仆人有些不知所措，夫人去了银川探访亲戚，而老爷在早些时候又是进宫和众多同僚商议一些事情未归，至于少爷，在神阁修行，是不会经常归家的。这样一来，偌大的林启家也就没了能压下小姐怒火的人，就连老嬷嬷上前，也是被骂的不敢出声。
至于小姐为什么生气，众人看到了跌坐在内屋地板上的身影也是懂了几分，不禁纷纷摇头，怜惜之色浮出。
“听雨这又是犯了什么事吗？”
“谁知道呢？这丫头也是苦命，给嬷嬷安排了做小姐的贴身侍女，而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她。”
“别乱嚼舌根，等等传到小姐耳中，免不了又要一顿罚的了。”
“唉，也真是的，听雨这丫头也算是吃苦耐劳，但尽管这样，还是每天被小姐又打又骂的。”
“还说，不要命啦？”
众人纷纷闭嘴，不再开口，但心中却是有些怨恨。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众人可是领教过这位小姐的厉害。蛮横无理不说，对待下人就从来没有好眼色，特别是在对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就是此时坐在地上的听雨，更是三天一骂，五天一打，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而在此时，内屋里又是传出一声耳光，伴随着愤怒的话语，“你以为随便跑出来两个野小子为你说话，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吗？要不是为了林启家的声誉，我当街就打断你的腿。”
听雨一如既往的不敢出声，只能捂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小脸，泪眼朦胧。
林启凤瑶又是扬起了手，但这次，就没有落下了，因为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自于府中的大门。
会是谁在深夜来访？林启凤瑶想不出来，院子里的仆人也想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江南楚家楚欢，奉老爷子之名，前来拜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