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军要死了，畸形的巨爪扫过腹部，留下的是少掉了肠子的腹腔，像是被钢针刺中全身般的剧痛传递到了大脑深处，大出血导致视线逐渐模糊的他只来得及看一眼还在纠缠着‘蛊雕’的女孩，那个白衣少女带他见识到了真实的世界，但他也即将因此丧命。
“谢谢你了。”
在身躯完全凉透之前，路成军朝女孩说出了无声的感慨，对活在普通世界里格格不入的路成军来说，这个狰狞扭曲处处充斥着死亡与新生的世界竟如此美丽，所以哪怕为了见识真正的世界导致死亡来临，他也没有觉得多难以接受。
而通常，会这么想的人，不是疯子，就将成为英雄。
烈焰在死透的路成军身上燃起，像是太阳初升，普照万物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
时近盛夏，六点之后的天空仍旧残留下山太阳闷热的气息，路成军朝小巷附近张望了几下，这条修建于学校附近的脏兮兮的小巷子里并没有学生路过，而且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看起来不过十来米的小巷目前只有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慢慢朝路成军这边走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收着的匕首，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做违法的事情，紧张在所难免，但紧张之外他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其实路成军并不是为了生计而选择在这里抢劫，这对于生活不算富裕却也并没有达到贫穷二字的他来说是一次毫无意义的行动，这个想法在一节数学课上被老师突然敲醒猛然产生，之后便在大脑内不断盘旋发芽并逐渐成型，仅仅一个星期，便让路成军丧失了常人应有的理智，进而走险，选在无人的小巷独自一人实施这细思荒唐的计划。
“咕噜。”路成军看着慢慢接近的女孩，咽了咽口水。
在他的记忆里学校附近似乎没有这样一条小路打通校区和被隔断的中心商业区的间隙，不然他买杯奶茶为什么要费心劳力地绕一大个圈跑到商业区。
‘好像是最近才修建起来的吧？’
他这么一想，有点模糊的视线看清了小巷旁的建筑垃圾，这堆建筑材料突兀地横断在人行道上，但之前，差不多阻断整条街道的砂石为什么没被看见？
‘施工路段，行人小心。’
施工牌被人插在由砂石堆砌起来的建筑材料上，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了，这是一条新修建起来的小巷，为的就是方便行人通过。
脑内坚定这个设想后，小巷子突然变得丰满了起来，刚刚凝固的水泥地还能踩出淡淡的脚印，远处还放着几个钻头，工人的衣服掉在地上，未完成的地面被施工条拦住以防被过往的行人破坏掉。
但实际上，真正的世界里，这一切都没有出现，甚至走在小巷中的白衣女孩都是虚幻如尘烟的存在。
只是迫切想要实施抢劫的路成军大脑自动丰满了所谓的小巷和女孩。
“姑娘，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吧。”
带着微微的颤音，路成军踏进小巷，拦住了即将离开巷子的女孩，匕首直指女孩的他将少女又逼回了小巷里。
“抢.....劫？”
女孩口气里透露着对突如其来的阻拦者说出的话产生了质疑，就好像一觉起来知道下节课是一定要上的，但同学却告诉你这节课上完就放学了一样，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相信整件事情本身的质疑。
‘居然看不出来这是抢劫吗？’
路成军对被女孩极差的应变能力弄得无语，虽然从他的角度看不见这个被长发挡住面部身高偏低肤色苍白的女孩的脸，但那张应该不会太丑的小脸上一定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吧？
他感到有点火大，这是被敲醒过来后，突然养成的脾气，只要有一点点不顺自己的心意，路成军的怒火甚至让他会产生杀人的冲动，但平时活得像丢进大海里的石头的他可以算是波澜不惊，除去被老师敲醒后心中产生过这样的冲动，女孩的对他的反应就是第二次。
“是啊是啊，抢劫。拜托你把钱交出来，ok？”
路成军不耐烦地将匕首在手上拍响，如果这样女孩都还不能明白的话，他决定要试一试抢劫之外的行动了，例如用匕首划开女孩的喉咙就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路成军心中的暴怒积聚成型，在他看不见的背上，黑色的影子逐渐从表皮钻进了肌肉深处并顺着脊骨开始向大脑进军。
“你是刚刚来的普通人吧？看样子有必要让你知道这里的规矩了。”
女孩起初的质疑口气转变，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开始在小巷翻滚，一直低着的头颅缓缓抬起，露出了长发下的脸庞。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刚刚不是还要抢劫吗？”
一边发出蛊惑人心的笑声女孩一边靠近了路成军，用女性来形容女孩或许不太合适了，那张像是被重锤粉碎过的脸上还在流淌殷红的鲜血，透过骨腔甚至能够看见粉白的舌头以及碎裂了一半的大脑。
要不是有着未明的暴怒填充了内心，路成军可能会被当场吓死，即便这样，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坐到了地上，泪眼婆娑地盯住了女孩。
“鬼！鬼啊！”
“喂！拜托你不是鬼吗？”
被路成军小孩子般的举动吓到的女孩蹲了下来无奈地问道。
“难道是意外身亡？不过在抢劫中途突然死掉的还真是少见。”
无奈过后女孩开始自言自语并凑近路成军的身体用那对空荡荡的鼻子闻了闻他，被一颗空荡荡的头颅嗅着体味是什么感受？路成军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了，最好平平淡淡地过完这生就行了。
“哎呀！这可真是，你还是人诶！”
女孩的面部在这声惊呼后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白雾之中。
“怎么活人会来到镜世，这真是不得了了！”
重新出现在路成军面前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带着明显的东方少女面孔却有着不俗于西欧女性的肤色，倾国倾城？不，神女下凡才配得上这张面容。
“按照男性最喜欢的风格捏的脸啦，不用太在意。”
‘原来是捏的......’
路成军对女孩的直白有了新的认识，不对，对女鬼的直白有了新的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