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风已寒。
房外寒风凛冽,房内一片狼籍,就在李狗儿被万剑透体而过之时,李狗儿的那一剑,也已经直指难过的两眉之间!
剑气如霜,映照得难过眉眼间一片清辉冷冷,剑势如虹,风驰电掣而来,眼见着剑光就要从难过的双眉之间透体而过之时,那剑光却偏离了方向,竟却从难过鬓边掠过直扑向了他的身后!随着剑光急射而去的方向,然后何无忌便看见了难过身后的那一个人,一名虬髯宽颅长面虎须的粗壮汉子正双手高举一柄巨大的帝王锥扎向难过的后脑!
剑光飞驰而至堪堪射在了那柄巨大的帝王锥上,二者撞击,气剑消散,铁锥落地,惨呼声起,然后便见那名大汉双手破裂口角流血坐倒在地。灯影里,此人竟是刚才一直在呼呼大睡的龙九!
灯已残,心已乱。
房内,李狗儿全身是血倒在了地上,终得明白了李狗儿用意的难过心情激荡,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心力衰竭倚倒在了凳子上。何无忌的心里却乱蓬蓬如乱麻一般。他终于明白了,李狗儿的那一剑是为谁而发,而又为什么李狗儿没能躲过难过的那一剑,只因他根本就没有防备之心。
何无忌与难过似乎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可这一切却已经太迟了。四个人中李狗儿伤重倒地,难过真元用尽气竭吐血,龙九也受到了撞击双手破裂,何无忌没有受伤却是软醉无力。四人中只有那虬髯粗壮的龙九似乎还有几分力气,不过此刻,他亦受剑气所伤双手流血正坐倒在地调整着气息。
秋风无语,房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何无忌知道,他们正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力,这种时候,谁先醒来,谁便会占据先机!
半个时辰后,房内突然响起咭咭笑声,一个身影站了起来,“一个逆贼一个邪徒,老天佑我,今日立此大功。”站起身来的龙九说完后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突兀响起的笑声在此刻就如黄钟大吕震人心脾!难过想来是心情激荡嘴里一口鲜血喷出面如死灰的委顿在地。
李狗儿强撑起身子倚在桌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没想到今日我这小店中藏龙卧虎,竟还有武师光临,真是幸会幸会。”
“算你知机,若是平常你们定然是不会把我等放入眼中的了,今天落于我手只怕也是天意了。你放心吧,你身系着太平道教的诸多秘密,我定然是不会杀你的,至于这两个人嘛,他们知道得实在是有些太多了。”龙九两眼冷冷的从难过与何无忌身上扫过,何无忌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灯光晃动,残影依稀,龙九目露凶光站起身慢慢踱到了李狗儿的身后,突然一脚将李狗儿踢倒在地。然后狞笑着将脚踏在了李狗儿的手上狠狠地踩了下去。惨叫声里李狗儿的双手硬生生地被龙九踏得粉碎。
“对不起了,意师大人,对你我不得不小心,所以只有让你受苦了。”龙九一片惋惜的说道。
“垃圾,有种你冲我来,这事与他们无关。”听着李狗儿传来的惨叫声,倒在地上的难过痛苦地叫骂道,
“我自然会好好款待你的,不过不是现在,听说你是这里的刑堂管事,我一定会亲手让你尝尝自己刑堂的味道的。”说完后龙九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死便死吧,五十年前我就是一个该死之人了,只是今日之事我多有不解,你身为廷尉府堂官本该下手的对象应当是我,怎么反而向执事大人下手了呢?”李狗儿强忍着疼痛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你真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镇守府执事吗?”龙九的眼光冷冷转向了难过。“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普通执事怎有机会喝过宫中大师们酿的酒呢?再说一名剑师怎么会屈尊呆在这里呢?”
“他会是谁呢?”李狗儿喃喃的道。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说说自己是谁吧。”龙九狞笑着用脚踢了踢摊倒在地上的难过说道。
“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过不答反问道。
“看来你并不傻,我本来是为你而来,谁知却有了这意外收获啊,哈哈哈。”龙九说道。
“找我?为了什么?”难过问道,
“为了宋终,你本来不该杀死宋终的。因为宋终本就是我们的人。”龙九说道,杀手与名捕竟然勾结在一起?何无忌只觉得背上都是凉嗖嗖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名杀手在身份暴露之后,仍然可以正大光明的四处游荡了。
“宋终曾为我们作了许多事,许多我们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他在打理,所以他的死让我们的损失很大也让我们很伤心。”龙九嘴里说得伤心可话里却并没有应有的悲伤。当然房里的所有人也知道龙九讲的他们指得是他与凤一,因为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龙九凤一,从不相离。龙九在这里了,可凤一却一直没有露面他又会在哪里呢?
“三年前,当宋终的死讯传到中山城后,我们查阅了盘龙镇所有人的资料,结果我们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有资格杀死宋终!因为宋终早在死亡前一年就已经踏入了武师境界,虽然他还只是一名初阶武师,但是盘龙镇并没有人达到足以杀死他的境界!”
“而这位难过执事,你在廷尉府的记录里仅仅只是南山派的一名普通弟子,十年前因为失手致人伤残被流放到了盘龙镇。因为罪行不大所以才被选做了执事。可是凭你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杀死一名武师,所以你究竟是谁?”房里没有人出声,只有龙九一个人得意的在说话。
寒风不断从房外吹过,已是下霜时节,每到半夜便是格外的清冷。每年秋冬,盘龙镇上总得有几个被冻死的人。但今年的秋寒却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了一些。才刚半夜,凉意便开始侵蚀大漠里每个人的身体,先是裸露在外的手和脸,然后便是紧接地气的脚,再接下来便是后背全身,最后直至把整个人冻僵。
但今天,何无忌却觉得凉意是从心底而起,从骨至肉,深入骨髓!多年修心的何无忌知道,这不是秋寒而是打心底而来的恐惧!让他恐惧的是三人那不可言说的秘密!潦倒的卖酒老翁,冷酷的刑堂执事,甚至远从京城里来的神捕堂官大人,还有那从来不曾露过面的凤一,他们都各自有着诡异的秘密!在这样的夜里不禁让何无忌感到无禁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