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怒回到唐门已经是晚上了,唐门是个很奇怪的门派,或者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家族。唐门收徒只收家族成员,而且唐门之大足够其成为一个帮派。
唐门不像其他门派那样戒备森严,律法严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禁地被外来人闯过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在唐门这块招牌下,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进的来,从来没有。
如今的唐门家主是一个女人,也是唐怒的母亲。但是这个女人,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相貌,就连唐怒这个儿子,都没有见过。
这个女人叫做颜如仙,有人说她很是漂亮!
唐怒的父亲名叫唐越,是上一任的唐门之主,不过他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江湖上的名号还在,但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按理说,唐越不在了,那么还有他的兄弟或者其它家族血脉出来继承唐门家主一职,但是很奇怪的,偌大的唐门直接推选颜如仙作为唐门的下一任门主。
唐怒对于自己的母亲相当尊敬,轻轻的走过前堂,这个时候的母亲肯定在佛堂里祈祷,唐怒就站在佛堂外边静静的等候。
焚香缭绕,但是唐怒受不了这种宁静的安详,右手不停的摆弄着折扇坠子上的玉佩。
过了盏茶时间,一句话语飘来:“外面可是怒儿,今日嘱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唐怒插好自己的折扇,恭敬的回道:“事情已经办好了,张世杰答应亲自出镖漠北,不过,在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珠帘轻挑,颜如仙走了出来,一身淡衣罗裙,头上戴着一顶苏幕遮。薄纱之后,朱唇亲启道:“一个人?”
唐怒低下头回道:“一个黑衣人,想要从孩儿口中得到我们走的暗镖是何物件。此人武功很高,轻功尤其厉害,孩儿见识浅薄看不出来路。而且一身内家真气,相当厉害,若不是有暴雨梨花针相伴,我必被他所擒!”
颜如仙理理自己的衣衫道:“黑衣人?听说霹雳堂也走了一批暗镖,所去之处也是漠北的英雄楼,张世杰答应何时起镖?”
唐怒回道:“下月初七!”
颜如仙笑笑道:“下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明日派人将银子送与名远镖局,另外随意装些普通暗器,下月初七你带我唐门弟子同去漠北,看看这英雄楼里又有谁是英雄!”
唐怒闻言,惊道:“随意起镖,难道?”
颜如仙回道:“不必惊异,想那霹雳堂也是一样,起什么镖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什么人劫镖!其他的莫要再问了,下次出门带好暗器,江湖险恶我唐门弱在武功强于暗器,一旦深入险境你首先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兵器之利在于使用之人,若是个死人了,给他什么也是无用,记住了吗?”
唐怒赶紧稽首道:“娘的教导,孩儿记下了!”
颜如仙挥挥手说道:“下去休息吧,勤练武功方为正道,一些花花草草的烦心人看看就行了,若是让我知晓,你知道会是你害了她的!”
说罢,颜如仙轻移莲足远去了,唐怒看看她的背影,兀自又举起折扇上的玉佩轻抚起来,幽暗的月光下,玉佩上刻着两个字:“羊舌!”
扬州霹雳堂内,堂主雷厉正在沉思,少堂主雷洛站在一旁,桀骜不驯的脸上正挂满凶狠的戾气,堂前站着一个秃子,奇怪的是这个秃子却穿着一身道袍,道袍不知道穿了多少岁月,有些地方的补丁都已经乌黑发亮了,要不是胸口依稀还能看到的八卦图,谁人会想到这是一个道人呢?有点不伦不类的同时又有点让人纠结的神秘。
许久,雷厉抬头问道:“阁下便是秃道人?”
秃子用自己布满污垢的双手摸摸脑袋,低沉的嗓音仿佛是声音从胸腔里往外刮磨一般:“老夫便是秃道人,师承武当派,雷堂主莫不是以为秃子真是个要饭的吧?”
雷洛瞪了一眼秃道人说道:“我管你什么秃子道长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扬州这个地界上,谁敢如此嚣张?今天你硬闯总堂,打伤我十三名弟子,老秃子你若是没有小爷愿意听到的,再过七天便是你的头七!”
秃道人听闻此言,倒也不恼,吐了口唾沫道:“前几日听闻你们霹雳堂往漠北的英雄楼押了一趟暗镖,老道人就是想问问押的东西是什么!”
雷厉哈哈一笑,说道:“真是好笑至极,我霹雳堂送什么东西,还需要你知道吗?”
秃道人也哈哈一笑,不过笑声可怖,阴测测道:“老道人想知道的事情,这个江湖上或许有人能拦得住,但绝对不是你们这什么劳什子的霹雳堂!”
雷厉闻言,须发皆张,怒道:“秃道人,我敬你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如此小看我霹雳堂,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今日雷某便教你知晓什么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秃道人双眼一道精光突射道:“且让你尝尝老道人的摄魂大法再说!”
旁边雷洛一惊,双手一起已是两枚霹雳雷火弹打出,喝道:“妖道只会害人邪术么,先看爷爷雷火弹破你妖术!”
一声惊雷骤响,两枚霹雳雷火弹爆炸瞬间,秃道人竟然斜身飞起,此刻挥掌之间,正是堂上高坐的雷厉堂主。
雷厉也不惊慌,随手朝身下的雕花太师椅拨拉几下,几道黑影照落下来,秃道人不得不回身自救。只听得哐当几声,秃道人已被关于一座铁笼之间。
堂上雷厉笑道:“我霹雳堂不以拳脚技击之长,只好设计些奇淫巧计拿下那些来我霹雳堂捣乱的人物。这座百炼软精铁所做的牢笼坚不可破,而你秃道人,正是第一个享此殊荣的人物!”
堂下雷洛也是一阵大笑道:“什么前辈,什么成名已久,在我眼中不过皆是土鸡瓦狗一般,纵然你有耗不完的内家真气,进了我这钢铁牢笼之中,是龙你的盘着,是虎你的卧着!”
置于牢笼之中的秃道人,也不顾外面两人的戏谑,突然太阳穴突起,正是运功征兆,接着浑身道袍猛涨,功力已是运至极限。张口大喝一声,双掌猛然劈出,瞬间堂内爆射出一股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那牢笼被秃道人至刚一掌劈上,居然只是稍稍移位不说,秃道人自己反倒被精铁反震之力伤了內腑。耳鸣目晕之间,一口鲜血没有压住,张口喷射而出。原来铁笼下边和青石地面上留有活扣,一旦链接,怕是纵有千斤之力,也未必打开!
受了内伤,秃道人居然还笑得出来,朝外边的雷厉父子点点头说道:“你们这笼子做的不错,道爷今日算是开了眼界,霹雳堂,有点道行!”
雷洛笑道:“秃道人,如今你便是我的阶下之囚,识相的,说出你来我霹雳堂闹事的根由,否则雷某教你生不如死!”
秃道人闻言,问道:“生不如死?道爷这辈子坏事做得太多,早就入了不道了,拿这个来吓我未免太过小看道爷,漠北英雄楼胖头陀已经去了,道爷劝你们想想,出了你们这地界,谁才能让谁生不如死!”
雷洛恼怒,便要动手,却被雷厉一把拉住道:“我儿且慢,江湖上注重的是名声,如今我霹雳堂擒了这妖道,明日便公布于江湖之上,咱们不动手,就这样将他晾着,让来往的各派人物看看,这就是得罪我霹雳堂的下场!”
说罢两父子仰天大笑,过了一会,便有数众弟子取了物件,使了工具将秃道人连同铁笼一起移到了院里;更是搭起一座高台,将铁笼置于其上。
秃道人也不说话,任由他人所为,紧闭双目好像参禅一般。
扬州,金万楼,张世杰正坐在二楼雅间里等两个人。
他等的人叫状师章,一个帮人说状纸的人物,同时还替人说一些对联诗词,此人号称自己是扬州城里的半个读书人。
剩下的半个读书人叫宋铁笔,状师章管说,宋铁笔管写,这两个人在扬州城里合起来算一个读书人。
金万楼的大厨,是个瘦子,很瘦的那种,像根竹竿一般,于是人们都叫他瘦厨子。
此刻,瘦厨子坐在张世杰面前。
“或许今日,那两个不会来。”瘦厨子尝了一口茶说道。
张世杰闻言,问道:“为何不来?”
瘦厨子取了另外一只空的茶碗过来,张口吐掉嘴里的那口茶说道:“听说今天秃道人去霹雳堂闹事,不料被雷厉父子使了机关给擒了,有如此好事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吗?”
张世杰笑道:“有意思,一个武当的叛徒,被两个二流武艺的人给抓了,是该去看看!”
瘦厨子取出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角说道:“不送!”
张世杰随手将一块碎银子置于桌上,头也不回下楼去了。瘦厨子起身将茶壶和茶杯一并拿了,也转身下了楼。
到了楼下,瘦厨子先将茶壶和茶杯放好,回头问道:“这壶茶是谁泡的?”
一个小厮满脸掐媚道:“回您的好,小人昨日刚来金万楼,茶是小人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