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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浴火的婚礼

顺平一百零一年,六月六号,宜嫁娶,订盟,祭祀,忌动土,安葬,移徙。洛明珠所有的记忆都被这一天染的血红。

他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早晨的朝霞红艳透天,他被宫人们喊醒,催促他穿着打扮,好去送二姐出嫁。

在他穿戴之际,便听见宫女们说祁国的迎亲队伍已经进宫了,正在往宫内抬运礼箱。

在洛明珠梳洗完毕,准备前往举行婚礼的玉明殿时,宫女们说礼箱已经完全搬运进来了,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全部都放在玉明殿外的甬道上,极为壮观。

宫女们语气欢欣,显然觉得祁国太子甚是看中自家公主,送了这么多礼来不说,还亲自来娶亲。

洛明珠心中也是欢喜,一路走过去都看见宫人们喜庆的脸色,还有很多窃窃私语祁国太子是多么的俊美。玉明殿外,臣子们早已到了,按序站好,对着甬道上的礼箱窃窃私语,皆是满面笑意。

也不知当初那个总是似笑非笑的少年,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洛明珠这样想着,踏入了玉明殿。

甫一进殿,便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立在殿中,听到声响转过身来,一张妖娆的脸孔便露了出来。正是君怀天,他的身量比一年前高了不少,容貌越发的妖媚,一头黑发没有束起,反而披在脸颊两旁,额头间束着一条纯金的抹额,如同两片叶子在蔓藤上伸展开,中间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他看到洛明珠的瞬间,眼睛顿时一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似乎隐去了,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意来。

洛明珠顿时一愣,随后立刻走过去见礼:“太子好。”

君怀天脸上的那点笑意立刻便隐去了,淡漠的点点头:“明珠皇子。”

洛明珠不知道他为何又变了脸色,泺王和泺后都端坐在殿上,他自然也不好多问,只向泺王泺后行了礼,便询问二姐怎么还没来。

泺王命两人都坐了,这才说道:“芳草已经准备停当了,正要过来了,太子稍待。”

君怀天嘴角轻扬:“无妨,女儿家打扮总是要费些时间。”

洛明珠坐在君怀天下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老是感觉似乎有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如同猎人一般,但他看向君怀天时,他正与泺王泺后款款而谈,并未看自己。

洛明珠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用心听几人的交谈。

君怀天正在询问灵水珠一事,似乎对此极为感兴趣,但泺王并不愿过多谈论自家的宝贝,很快便岔开了话题,君怀天也不介意,顺从的谈起了其他事宜。

泺王只觉得这个女婿言行谨慎,年岁才十七,但说话滴水不漏,心思深沉的很,这让他心中起了一丝不安。

正在说话,却见一个宫女慌慌张的冲进殿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竟是慌的说不出话来了。

泺王不悦,皱眉呵斥道:“何事慌张?”

那宫女将额头匍匐在地,半响才抖抖索索的说道:“皇上,公主,公主她…”

洛明珠顿时心中一紧,当初洛芳草自尽后奄奄一息的模样从眼前闪过,他立刻站起身来追问道:“公主怎么了?”

宫女惊慌的语不成调:“公主,公主不见了!”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泺王泺后从座位上站立起来。

泺后惊诧道:“什么叫公主不见了?她不是好好的在依兰殿里吗?”

宫女回道:“是一直都在,可是早上公主在梳妆前说要沐浴,将奴婢们都赶了出来,只留了秦心姐姐服侍。谁知过了许久,公主一直没出来,我们进去一看,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泺王登时气了脸都红了:“这个逆女!你们在宫中找过了没有?”

宫女回答:“依兰殿中前前后后都找过了,都没有看到公主,奴婢怕耽误大事,这才赶紧过来禀告。”

泺王怒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让宫人去找!”

旁边的近侍立刻领命下去了,泺王气的身子发抖,泺后赶紧扶着他坐了下来。

君怀天始终不发一言坐在一旁看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泺王叹了口气,走向君怀天:“太子,小女任性,请你放心,朕一定会将她找回来的。”

一直淡漠的君怀天看着泺王,却突然笑了,明明妖媚无双,却带着诡异的神情,口中说道:“不必了,这样更好。”

泺王泺后都是一怔,泺王皱眉看着君怀天:“太子的意思是?”

君怀天站起身来,始终带着一种淡然自若的姿态:“我的意思是,这婚事,不用办了。”

此话一出,泺王的脸色便立刻僵住了,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望向君怀天。

洛明珠也傻了,呆呆道:“什,什么?”

而君怀天维持着那种淡然的表情,极其自然的从腰间抽了一把软剑出来,迅雷不及掩耳插入了泺王的体内:“我说,这婚事,不用了。”

洛明珠惊恐的看着那把剑抽出来,鲜血滴答的落在地上,君怀天的手上全是红色,他回头看着洛明珠,弯着嘴唇笑了,那双唇,比鲜血还要红艳。

所有人都凝滞了一刻。

随后便是尖叫,来自泺后的尖叫,和宫人呼喊着护驾的尖叫,还有兵器出鞘的金戈声,疯狂的在宫内回响。

洛明珠呆呆的被泺后拉着奔逃,冲出了玉明殿,这才发现,那些铺满甬道的礼箱里冲出来的全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鲜红的血液流满了整个甬道,宫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洛明珠被满目的鲜红刺痛了双眼,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身子被泺后拖着四处奔逃,耳边是各种呼啸的尖叫声。

待洛明珠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泺后正拉着他跑向传心殿,那是放置祖先牌位和祭祀的地方,洛芳草出嫁前也曾来此祭拜过。

而泺后拖着洛明珠跑进去,直接来到了放满牌位的地方。

外面的厮杀声,惨叫声似乎渐渐减弱了,泺后和洛明珠站立在无数牌位前,洛明珠眼神这才重新开始聚焦,茫然的环视了一周。

泺后的发髻因为奔跑而散乱了下来,她吁吁的喘着气,看向洛明珠的眼神让洛明珠慌乱无比。

洛明珠怯怯的开口问道:“母后,这,这是怎么回事?”

泺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响,转头对着洛明珠凄然一笑:“祁国借着婚事带了无数士兵进来,只怕是要灭了泺国。”

洛明珠慌乱的摇头:“不会的,宫内的侍卫会保护我们的,再说三国有立约,焕国也会帮我们的。”

泺后抬头将额前的发丝抚到脑后,出奇的冷静,冷冷道:“来不及了。他既然敢动手,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为何现在宫中的禁卫军似乎和消失了一样,只怕泺国之内也有叛徒。”

洛明珠顿时惶惶:“那母后,我们怎么办?”

泺后满目都是凄怆:“泺国本就不善武,又身怀重宝立于三国之间,被觊觎也不是一两日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伸手抚上洛明珠的脸颊:“我和你父王早就已经在准备着这一天了,只是可怜了我的明珠。”

洛明珠默然,泺后却走至灵位前,跪了下来:“列祖列宗在上,泺国今日有难,不得已动用灵水珠,还望列祖列宗原谅。”

说罢,她附身叩首,随后走上前去,伸手抚上了正中心的那个牌位。

那是泺国后海大帝,亲下海中数万米取回灵水珠的那位。

泺后伸手在牌位上一拧,那牌位便往后扬起,露出下面的空间来,同时有莹然的绿光露出来。

洛明珠瞪大双眼,看着泺后从下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来,里面不知放置的那物,发出柔和的绿光,将那玉盒映衬的流光潺潺,同时一股清凉柔和之气从玉盒中散发出来,沁人心脾,暖人心肺。想必里面放置的就是那神物,灵水珠了。

泺后将玉盒打开,里面果然是一颗通体剔透的珠子,只有成人拇指大小,微微泛着绿光。

泺后一脸凝重的取出灵水珠置于洛明珠面前:“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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