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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搬家

三月,南风暖窗,樱树花开,犹似粉色蝴蝶翩翩起舞,这是一个灿烂多彩的季节。

但这个季节,却让付家的人充满了悲伤与惆怅。

付轩带着罗氏还有两个妹妹离开了豪华大气的宅院。

随从的只有周管家和胡嫂。

胡嫂是罗氏的童侍,从十岁就开始服侍罗氏,到现在将近三十余年,她自不会舍罗氏而去,即便再苦再累都心甘情愿。

而周管家不忘付家的恩情,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执意要随着离开照顾付轩等人。

几人离开之时,付家的那些仆役,全都出门相送,在大门口洒下一片片不舍的泪水,挥手道别之时,付轩的眼睛都湿润了,这个家以后不再属于他了。

心中空空的、闷闷的,感到无比的压抑,他望着大门口挂着的牌匾,望着那漆红色大门,望着院中越墙而出的树枝,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了,我还会回来的。

下次回来,我必定敲锣打鼓,风风光光……

付小烟没有哭,但脸色阴暗得像夏季的乌云满布的天空一样,随时都会雨点似的落下泪来。

付笛年龄还小,承受不住心中的酸痛,咬着嘴唇默默流泪,也不哭出声,就那样让自己难受着。

罗氏的眼中蒙上了雾水,周管家和胡嫂也都是一副难受的样子。

付轩凑到罗氏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娘,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罗氏硬挤出一丝微笑,可眼中噙了许久的泪水,却突然抖落,

周管家早已雇好了马车,几人上车后,马车吱哇吱哇的离开了付家大门,越去越远……

…………

周管家名叫周海,早年便跟随在付远桥身边,此人有智有谋,做事稳重,且重情重义,对付远桥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付家效劳,付远桥也极为看重于他。

周海年岁并不大,四十出头,腰板至今还很硬朗,但他一直未娶家室,原因在于他曾经有一段伤痛的回忆。

他的遭遇令人同情也无奈,在他少年时便与一位青梅竹马的姑娘私定终身,两人恩爱甜蜜是对让人羡慕的情侣,有一次周海生病在床,病的很严重,女孩无视别人的闲言碎语,来到周海的家中伺候他,那时家里穷没钱抓药,女孩就独自一个人跑十几里的路去山上采药回来。

前几次都平平安安的回来,当时周海并不知道是她一个人去山上采的药,她怕周海担心,就编谎说卖掉自己的发钗买的药,那时周海发烧厉害,也没有思考她的话,只是感激女孩为他的付出,那时就发誓一定要给女孩幸福。

结果,女孩又说去抓药,却整天一天都没回来,直到第二天傍晚周海才听别人说女孩已经山上了,周海吓坏了,山上群兽出没,她一个柔软的女子上山是很危险的。

悲剧真的发生了,周海托着病身子跑到山上,她没能找到女孩,却找到了几片被咬撕碎沾满鲜血的衣服,衣服是女孩的。

周海抱着那几片衣服痛哭了一天一夜……

从此周海再没娶亲的念头。

三年前,有一商户欠了付家的银子,最后生意赔了,没钱还债,便把自己的房子抵押给了付远桥。

付远桥觉得房子留在手中也没用,于是就送给了周管家,死去的付远桥自然想不到当年他随手送给周管家的那套房子,此时成了付家人的救命稻草,一处落脚地。

不错,付家名下的所有房产、生意都被付远桥输完了,但这处房子划在周海的名下,故此得以保留。

房子的地理位置并不太好,几乎是在青丰县城的最东头,远离大街,较之偏僻,这一带的人家也不多,散散落落,唯一的优点是,这里很幽静。

小院并不大,建造的却很精致,黑瓦蓝墙,格调鲜明,正宗的四合院。

房子不太旧,看来建造的年头并不长,前两天周管家早已安排人来打扫,房子虽然空荡荡的却很干净。

院中种有两棵香樟树,此时枝叶正嫩,绿色怡然,似两把撑开的巨大青雨伞立于院中。

几人协力的把新家布置好之后,付轩便随着周管家出门置办一些日常用品。

付家遵守诺言,没有从大宅中带出一碗一筷,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需要买新的。

好在付轩身上还有二十两银子,在这个年代二十两银子已经够多了,是普通人家好几年都挣不到的数字,能买到不少的东西,如果勤俭节约的话够付轩等人花一段时间了,一个烧饼才三文钱,去酒楼一个肉菜不过几十文钱,一两银子就是一贯等于一千文钱。

对普通人来说二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但对曾经富霸一方的付家来说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直到日落时分,付轩和周管家满载而归,叮叮当当的回来后,付小烟和胡嫂帮忙往里搬东西,付笛也帮着拿些小物件,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娇惯的二小姐了,家里出了这次事后,小丫头成熟了不少。

家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之后,付轩足足花了八两银子,一阵肉疼啊!这还是买每样东西时都经过一番深度的讨价还价的最后数字,好在以后单一吃饭就花不了多少钱了,十二两银子还能挺两三个月饿不到肚子。

黄昏来临,奔飞的鸟儿都回到巢中,风渐渐变凉,天地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胡嫂去厨房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付轩已经在厨房系着围裙有模有样的在切菜。

胡嫂忙走上前,付轩却说,晚饭有他来做,让胡嫂去陪罗氏说说话,缓解一下心中的愁结。

付轩知道家里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从一个千万富翁的家庭一下子被打回平民百姓,有谁能真正的坦然面对着悲惨的事实,最主要的是付远桥死了,这才是最沉重的打击。

付轩下厨做饭的目的,只是想为这个家再添点温暖,想用自己的举动告诉她们,付远桥虽死了,家虽败了,但家还是家,还有他在。

付轩的厨艺并不咋地,但众人吃的时候却觉得非常好吃,因为付家大少爷生平第一次下厨做的饭,意味不同。

起初周管家和胡嫂不肯和付轩等人同桌吃饭,他们还把自己当成付家的下人,却遭到了付家所有人的反对。

六人坐在一起吃饭,话都很少,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都没有心情,气氛有些沉闷。

天色已经黑透了,天上没星星,世界变的一片漆黑。

烛光无力地透过纸糊的窗户,散漫地将黑夜拒之窗外,屋内人儿的影子,随烛光不停的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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