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摩拉公爵惊恐地喊出那句话后,安道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眼底的冷漠尽然而出,他望着台下血迹斑斑,尽管清洗过无数遍也洗不净血腥味的死亡斗猎场,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怎么了?公爵,您看上去很焦虑不安,这可不是一个高贵的贵族该有的礼节。”
萨摩拉公爵一愣,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粗暴地拽住那个通报侍卫的衣领,狰狞道,“怎么回事?她怎么跑了的?明明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了!没有她,我怎么进行今天的计划!给我找回来!挖地三尺地找回来!”
侍卫恐惧地看着公爵眼里的愤怒和扭曲,手指有点颤抖,“可是……可是,那些人的铁塔……倒了。不知道敌人是不是有那么厉害,把那群人赶走了,这样的敌人我们打不过啊……”
“少废话!守门人怎么会被人赶走!你疯了吗?”萨摩拉一个激动,又提高了音调,话刚落音他就愣住了。缓缓回头看着从容地坐在自己身边还等着看戏的男人,萨摩拉有那么一瞬的迟疑。
安道格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眯了起来,“守门人……真是个有趣的名词。萨摩拉大人,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守门人大人们会在你的城堡吗?陛下想必也很好奇的。”
萨摩拉公爵目光一闪,“我只是,请他们做客而已。”
“您好像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能告诉我是什么吗?”安道格站了起来,拍了拍宽大的袍子,他的袍子和其他贵族不太一样,由于是军官世家,所有的衣物都没有普通贵族那么繁琐,没有花边和**,没有荷叶边和波浪领,穿在他高挑的身上束出挺拔的腰身。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萨摩拉公爵在他面前马上矮了一大截。
“不必了,公爵大人你只要好好等待好戏就行了,这种小事我会处理的!”萨摩拉脸色一白,口气变得强硬起来,似乎很担心安道格知道他要找的“东西”。
安道格挑眉,沉默了一会,目光一直游离在萨摩拉苍白的脸上,半响,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卡梅伦把自己的披风穿上,“真无聊。我已经没有心情和公爵大人您玩游戏了,作为帝都整个军营的负责人,我可不能离开帝都太久,陛下还等着我去守护他呢。如果不是陛下的命令,我应该是把这些话当成借口回拒你的邀请的。”
“你说……陛下的命令?”萨摩拉难得清明的脑袋听到了安道格话里的关键词,“陛下,有什么命令?”
“把萨摩拉处理掉吧。”
沉重的声音就像是巨大的锤子死死敲击在萨摩拉心头,“轰”的一声,萨摩拉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碎,失望和绝望从世界之外倾涌而出,就像是鸡蛋壳被打破,粘稠的蛋清涌动出来一样。
把萨摩拉处理掉吧……
处理掉吧……
处理……
“胡扯!”萨摩拉狰狞着一张扭曲到了极点的脸,咬着牙像狂兽一样咆哮起来,声音大得让场上所有的观众都惊呆了。
安道格俯视着他,不说话。
“胡扯胡扯胡扯胡扯胡扯!”萨摩拉像一个失控的机器一样不断重复着,抱着头像挣扎的野兽,他推开身后的侍卫,整个肥庸的身体撞在椅子上,然后从椅子上滚落,狼狈的砸在地上。
“我是贵族!我是帝国最高贵的贵族!我是王室的人,是帝王的旁支!我是圣梵音帝国的皇家!你,一个卑微的仆奴,凭什么代表陛下的意志处决我!我拥有列斯卡特家族的高贵血统!你不过是个世代作为王的仆人的贱民,你以为你成为公爵了就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了?笑话!这个世界血统可以决定一切!”萨摩拉狂笑着,睥睨地指着安道格,满脸邪恶。
“我可以理解,你疯了。”安道格一脸淡漠地看着他,“不过你说再多废话,我还是会处理掉你的。因为……你的仓库里,私藏了指向这个王国的中心,圣梵音帝都的炮火!”
萨摩拉僵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道格,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公爵大人,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愚蠢的贵族,安分守己地在自己的领地力胡作非为就行了。陛下一直知道您的作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也想染指遥远的帝都……”安道格转头望着山脉的远方,望向东南的方向,那里坐落着一座雄城。“那么远的视野,您究竟是怎么眺望的?”
“你……你怎么知道?”萨摩拉公爵嘴角颤抖。
“陛下的意志,指引我来的。”安道格简洁地开口。
萨摩拉苍凉地摊下身体,“所以,陛下,比你更早知道这件事?即使他从来没有踏进过我的领地?”
“陛下仍是一头雄狮。”安道格点点头,“是我们忘记了,那些血的回忆里,他卓越的身姿而已。你把陛下当傻子看,就是最大的失策了。”
萨摩拉沉下头,沉默了很久,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是啊,我竟敢把那个王座上的男人当傻子看?我才是傻子的!他可是在无数勇者和阴谋家的政治战场上握住权利权杖的人。”
“不过,那又怎么样?被发现了我奋战就好了。我准备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开战用的,如果只是因为提前被你们发现,我就吓得放弃所有计划,那我才是真正的傻子呢!”说着,萨摩拉站了起来,狂烈地指着安道格,“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让你失去你珍贵的东西!”
“珍贵的东西?”安道格挑眉,“难道你想用那门炮对准我的妻子吗?这里离帝都很远,魔法袍也没有穿越半个大陆的本事,而我会在今天处理你,大概你没机会了。”
“不……不是你的妻子。”萨摩拉阴邪地看着安道格的背影,笑得张狂,“是您的女儿。”
安道格背后一僵,声音不自觉沙哑起来,“你说什么人?”
“本来今天最后一场大剧幕就是邀请您的女儿为你演出的,我希望帝国年轻的公爵大人知道强出头的代价……”他指了指场下的血,“我甚至已经可以想象你女儿的血,染红这个战场,而你哭喊咆哮的情景了。如果没有发生显著这件事的话。”
“哦……有趣。”
萨摩拉扯了扯衣领,哼哼道,“你要知道,你的女儿和你一个鬼脾气,说什么都不听,我们甚至好好‘劝告’了她……你……”
“有趣,你说的我的女儿,是谁?”
萨摩拉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的嘴角冰冷得紫青,不断颤抖着,身体微微后仰,好像下一刻就要向后倒下一样,眼睛了布满了不可思议的恐惧。那个男人回过身,幽蓝色的瞳孔里沉得就像一片死亡的湖,那里藏着太多东西,黑暗、冰冷、狂戾、可怕,这些东西像数不清的毒蛇一样在他身上攀爬,他甚至连喘口气的勇气都没有。
“你最好带着些话,到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