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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章一风起扶凤 节三

翌日。

冲龙煞北,诸事不宜。

天光大亮时,扶凤原本应该在平静有序中逐渐苏醒。与平静、有序相对应的是动荡、混乱,那么这句话该这样写。

天光大亮时,小城扶凤在动荡与混乱中骤然苏醒。这动荡与混乱就像夏日的暴雨在你刚准备把洗好的衣裳晾晒到竹竿上时劈头盖脸的落下。人心在动荡,社会在混乱。

窗棂内,几块木板拼就的小床上,百里溪已然转醒,可依旧闭着眼睛装睡;窗棂外,十三正准备把浆洗好的衣裳晾晒到竹竿上。

就在这时,东家慌慌张张的连走带跑的出现在十三的面前,用十分急促的语速说完一段絮絮叨叨的话语,在万分不舍的目光中还是把手中的两吊钱塞给十三,转身——消失。

尽管东家对十三很苛刻,可十三从没认为东家是一个坏人。这个不坏的人就这么消失在十三的视野中,生命里。一个人距离消失有多远?只需一个转身。

东家告诉十三,好像是赵国,但又不能确定是赵国,因为也有可能是楚国,但不管是哪个国家,反正这个国家的军队正直扑扶凤而来。东家要带着家小出城避难,十三愿意去哪就去哪,反正就是抓紧时间逃命去,等兵祸过了再回来做工。

看来在东家眼中十三该是非常勤劳的员工,否则在这人命不如狗的时代也不会叮嘱十三兵祸后再回来。但十三可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驱凶避害是人的本性。

躺在床上的百里溪就在十三准备伸手摇醒他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在十三上嘴唇离开下嘴唇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十三分开的上下嘴唇又合上了。十三的闭上了嘴,百里溪就要张开嘴,要是这俩人都不说话了,那么我就该写一个大写的“完”字,故事还在继续,所以百里溪这个匍匐着翻山越岭的男人必须说点什么才好让故事继续下去。

百里溪说:“.…..”

十三觉得百里溪说的有道理,于是也不急着逃跑。至于百里溪说了什么?

百里溪大意是说,扶凤是座小城,只要兵力充足攻下这样一座小城不是难事,但将兵力浪费在这样一座小城上却不是明智之举。届时,兵临城下,扶凤守卒守土有责定然会发动城内百姓协助守城。但为了降低通关难度,来犯将领提前将大军来犯的消息散播到扶凤,城内百姓定然人心惶惶,纷纷外逃以避灾祸。如此一来便可大大降低扶凤守卒可以利用的人力资源。降低敌方可用资源便是节省我方可用资源。

所以,为了最大化降低扶凤的可控资源,起码还会留出两日以供城内百姓逃难,所以咱们不急跑,这早饭都还没吃呢!百里溪如是说。

觉得百里溪说的有道理的十三又出去晾晒衣物,说的有道理的百里溪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扶凤城的百姓从扶凤书记他老婆与二奶卷着细软带着家小在家仆的护卫下,举家其乐融融的外出郊游开始,整个城市就开始弥漫在一股郊游的气氛中。张三架着驴车,后面坐着一家老小,全家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即将出游的兴奋,却因拥堵的交通状况正指着天叫骂着。

张三驴车边上停着一辆牛车,驾驶席上没看到司机,后面也坐着一家子人,那是张三的邻居李四。李四一家子准备去往八十里外的后湖,听说那里的荷花开的那叫一个艳。此刻李四正穿过拥挤的车流朝着自己的牛车走来。

“咋滴咯?”张三问。

“前面有个傻X在单行线掉头,干!”李四答。

一整个上午因为各种各样的交通状况突发,小城扶凤就在突发交通状况的叫骂声中度过了一整个上午。

午时过后,一面因为表层白色墙灰的剥落从而露出竹篾的土墙边,百里溪抓着炊饼的手正支着架在板凳上那条腿的膝盖上;百里溪没有回答十三的问题,而是问了十三另一个问题。

因为十三问他,要是守城的兵卒直接弃城而逃怎么办?

百里溪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国籍?”

十三答:“没有考虑过。”

百里溪说:“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考虑考虑这个问题。”

十三考虑着换国籍的问题,问:“我们什么时候跑啊?”

在跑路这件事上十三觉得他绝壁要和百里溪要百里溪保持一致。经验老道已经不足形容百里溪打娘胎里就开始积累跑路的经验。

百里溪答:“先等等,等等再说。”

十三不再发问。经验老道的猎人总能收获比别人更多的猎物;等等,那是在等待稍纵即逝一箭毙命的时机。如果十三问了百里溪在等什么?答案肯定不是一箭毙命的稍纵即逝。很可惜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但却有那么多的等等。

小城扶凤下午的车流相比较上午而言,稀疏了很多。很多人也都抱着百里溪一样的态度,先等等,等等再说。

前街豆腐店的豆腐猪,朱一刀,不管你要几斤几两几钱的豆腐,从来只需一刀,也从不出错。他也在等,等待之前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大包小包的家当都已经在驴车上绑好,之差套上驴子了。

像他这样的人不再少数,当然,也有一些故土难离或者老的走不动路的人也在等待,区别只是他们等待的不是风向不对时跑路的时机,而是命运的审判或是死亡。

是夜,距离小城扶凤百十里开外的龟山上,在一块忠义无双的牌匾下,一大帮子男子爆发出这个团体成立以来最巨大的争吵。

争吵声从傍晚时分开始,随着时间的流失争吵的内容从最开始的问题扩散开来,也从最开始的三个人牵涉到越来越多的人。这也标志着争吵的问题会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但可笑的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你没有找对方法而已。

子夜过后,人群散去,问题搁置。

晨曦微吐,刀光闪耀,问题解决。

在沙老二眼中,这世上还没有刀子解决不了的问题,至少他目前还没有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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