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片土地上,在几百年前燕齐还是同个大帝国的属国,齐国王姓为姜,燕国王姓为姬,双方往上推几百年并肩作战的次数不少,哪怕就是现今的燕国,在北疆抗击东胡之时,齐国也曾有过协助,不论是赵国还是齐国,在这件事情上都是出了大力的,而且这些东迁西移的子民可能几十年前就是你国的子民,也曾经为你的国家纳过税,在这一点上,姬发做出的事情让这位齐国田家的第三位顺位继承人真的怒了。
结果很简单,姬发攻陷北张但未曾占据,他没有过多的兵力去分薄,饶安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是齐国一个中等郡,要不是因为燕齐之战,饶安的常规驻军该达到五万人以上,战时驻军甚至要超过八万人,只是因为把战线拉到燕国境内才导致饶安守卫空虚,这样一个中等边境郡,就被姬发给脱干净了蹂躏,那么田丰自然要报仇了,不仅为齐国,更多是为了那些他眼里的无辜民众。
一万八千人的军队,一百余架战车,田丰率领着手上最后的力量,进发九襄,他很明白如果燕军没在北张逗留,不言而喻,姬发已经去往九襄,现在只能希望他速度没那么快,九襄守得久一点,他要抓紧时间,哪怕猎兽军已经传递过消息给他,他也想亲自去看一眼九襄,甚至拿回本就是齐国的九襄。
相比于田丰的速战速决,姬大的布置就落了下乘,也不能说落了下乘吧,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扣除留守士卒,姬大手里头还有三万多的燕军和过八千的降军,缺少机动力的表现就是一步步稳当地行军,追击田丰并没有多快的速度,更像是不紧不慢地放牧,这一点上,姬发也是这般对他安排的,可是谁都没想到田丰的决心。
当日下午,田丰的军队就已经奔赴到九襄城下,列阵攻城,只有十几架赶制成的云梯,其他一概没有,田丰就这样发起了进攻。
“冯将军,齐军凶猛,咱们是否要避开一些?”王老丈在城楼下拉着冯安党说道,城墙上早已经喊杀震天,齐军没有很多的弓箭手,当然,燕军也没有,不敢身先士卒的冯安党焦急万分,按照姬发的部署,这时候田丰应该还没到九襄,而是刚到北张而已,这对姬发的收袋子行动完全是一次措手不及的严重打击,尤其在姬大还没到,姬发还没回来的时候,区区四千人,如何守住城池,对于冯安党来说是个巨大考验。
不计后果的攻城在天黑时终于停止,看着报上来的伤亡消息,冯安党沉默着不说话,“冯将军,九襄步军已经伤亡近千人,您的骑卫军也已经伤亡近百人,田丰损失多少咱们不去想,可咱们还能守住多久?没有守城利器,将士们只能近身搏杀呀,冯将军,我就问张将军何时归来?田丰如果夺下城池,咱们这有多少人要死我想您心里有数,我就问一句,要守到什么时候?”王老丈怒发冲冠,本以为一时易主便可能是终身,未曾想燕军留了这么大个的定时炸弹在后面,现在两头不相顾,姬发还贸然去拿了饶安城,一旦姬发失利,九襄面临前后夹击,到时候姬大赶到都没用,九襄必然归于齐国,身家性命都在别人手上,王老丈的心急可想而知。
冯安党沉默了很久说道:“将军奔袭速度足够快,咱们不用太担心,饶安郡城此时应该已经在我等手上,只是姬大将军不知道何时才能赶上,这才是关键问题。所以恳请王县公先去安抚民众,本将遵从张将军将令,不求你等这些原先的齐国子民参与守城,但是千万不要给我太多压力或者后方滋生各种破事,一旦张将军回来,那些宵小之辈也好不到哪里去,田丰?呵呵,田吉都被我家将军活捉了,何况他这一侄子罢了。”王老头默然着离去,现下城破王家便跌进万丈深渊,只有倾力辅助好守城,免除守军后顾之忧,才能给王家一条活路。
姬大的速度如何大家都知道,就那么点战车,他也不敢快速追击,一天过去,离北张还有八十多里地,更别说九襄了,希望不能都放在他身上,所以姬发在睡了一觉之后便披挂上马,王青山和他的步卒他不敢留在饶安,全数遣回九襄,之后命令冯贤杰率领两千骑卫军在齐国通往饶安的官道上游弋,一旦发现齐国支援,骚扰为主。随后便率领剩余两千骑卫军赶回九襄,他也怕田丰挥军南下,哪怕他嘱托过冯安党这家伙谨慎小心,但还是怕有人在城内策应,一旦九襄被破,那么他和手下就四千骑卫军等于被关在齐国内部,四面八方的围剿随之而来,姬发担不起这样的罪孽,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九襄,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骑卫军的速度比王青山和他的步卒快多了,出发没多久,姬发就已经追上王青山,看到王青山时姬发还是选择跟他说道:“九襄危急,王将军请尽快,田丰不知何时南下,一旦破城,后果难料。”说完便率军北去,直奔九襄一刻不停,脸色忽闪的王青山也大喊着让士卒加快速度,九襄城破,王家满门都在死亡范围内,这一点上,哪怕要对阵的是以前同为一国的齐军,他也毫不犹豫。
相比于燕国,在驿路这方便齐国的完好程度实在太多,这方面来说,给了姬发很大的便利,奔袭速度够快,打击力度够强,骑卫军的体力保存程度也很完好,在没步卒的牵绊下,姬发一个多时辰就率军赶到九襄,看着南门上还挂着的军旗,姬发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了,冯安党很完好地守住了,在路上接到消息说齐军攻城时他就担心有人临阵倒戈,现在看来还不错,起码九襄还在自己人手里。
进城之后,冯安党就赶紧来迎接这位大将军,“大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守住九襄。”看着一本正经的冯安党,姬发嘿嘿一笑道:“很好,冯将军升官加爵指日可待,走,先跟我说说情况吧。”
在了解到田丰区区万八千人就奋勇攻城,不计后果,城内情况还好,虽然偶有声音,还是被王老丈带人给压下,兼之冯安党虽然没有身先士卒参与守城,可是骑卫军和九襄军的并肩作战还是让九襄军心里好受许多,打自己人对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帮着敌国。
“这么说田丰投下全部军力攻打九襄,河间没守?北张也没守?”姬发听完冯安党的述说,他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开始以为田丰不追击是对饶安境内的防卫力量有信心,当然这方面田丰也是真的有信心,直到接到姬发拿下北张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前的战争虽然有骑军,但多是临近战场下马作战,从未想到真有在胡人以外居然会有这么一支骑军能够真的马上作战。这对于战场的应变和机动有太大的助力。
姬发的速度太快,超出田丰的预期,完全不同的进攻方式,本能在他心里守住十天半个月的九襄和北张接连在一天之内陷落,在战略上的失误,田丰不想再重蹈覆辙,也要同样快速拿下九襄才能弥补齐国丢失饶安的后续影响,可惜没用,九襄守住,田丰现在好似瓮中之鳖,只要还在这里纠缠,还在南下的姬大和姬发完全有能力咬住并且完全吃掉田丰,那么在齐国北部军力空虚的情况下,三郡之地已经不是奢望,他还有七天时间来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