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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采药(三)

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杨曦云到达了雪山脚,这里依然有火山喷发,只是数量少,越往上温度开始下降,越往上竟然开始有植物生长着,只是土地比较贫瘠植物稀疏矮小,大多数是蕨类,虽说矮小但也足够阻挡人前进了。再往上些竟然开始有水,这就是雪水,由于温度的原因,雪山脚下的雪融化的比较多也比较快,因为有水植物也能生长,就形成了火山和雪山的交替带,这样说来这山应该叫‘四重山’才对,雪水迎着低洼地带流淌,然后汇集在一起。这就是‘天泉’的源头。听有些人说,最大的火山口其实在三重山顶的皑皑白雪下面,也就是说它沉睡在皑皑白雪之下,也许随时都会爆发,也许百年千年之后爆发,可一旦爆发也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这个交替带比想象的要大多了,黄昏降临之时杨曦云也没走出这交替带。杨曦云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这时他听见离她不远处有动静,杨曦云皱眉,同时也握紧手里的剑,心想,不会是什么动物吧!声音越来越近,可是在这暗淡的林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估计对方也不一定注意到她,她决定先静观,然后轻快的往树后靠去,而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也没有了动静,杨曦云皱眉,一般来说要是动物的话应该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

“谁!”杨曦云沉声问道,手里的剑不由得握紧了三分,做好应敌准备。

“是安贤王妃么?”过了片刻对方出声,杨曦云听出了是白的声音,虽然此人跟他的主子一样很少言语,但偶尔说话杨曦云都会注意,因为来这种地方听声音很重要。

“你是谁!”杨曦云故意问道。

“属下是白。”白回答之后开始朝杨曦云走过来,不一会儿白就站在杨曦云面前,躬身道:“安贤王妃。”

杨曦云看着他,道:“不必多礼,就你一个人吗?辰王呢?”

“回安贤王妃,属下和王爷走散了。”他眼里的自责和担忧无法叫人忽略,杨曦云明白他对冷江辰的忠心,其实能有人不顾自己生死的保护着你,那是多么幸运,就像八子他们对冷江枫一样,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而杨曦云从来没想过她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冷江枫的命,也许是她不够爱他,也许是她没有欠他命。

杨曦云看着白,微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辰王,他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他不会有事的。”

白低下头回道:“是。”

杨曦云看看天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是!”白回答。

杨曦云和白找到一块大石头,旁边还有一棵树,这样就能当下一些风,这里很干燥,是一个很好的休息之处。

杨曦云对白说道:“我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是,属下去附近拾些柴火,您先坐下休息。”白对杨曦云说道。

“也好,小心些,这附近可能会有厉害的动物。”杨曦同意。

“是。”白说完就快速钻进林子里了。

不多一会,白回来了,他一只手抱着干柴,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死了的野兔,兔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白看着沉默寡言做事倒是很细致周到,他受了些伤,不算很严重。

杨曦云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递给白,说道:“你先处理伤口吧,这是外伤药,把它涂在伤口上。”

白接过瓷瓶,说道“多谢安贤王妃。”

杨曦云看了他一眼说道:“出门在外不必拘礼。”说完她转身去烧火,点火石打出的火花在干草上很快燃起,再把干柴往火苗上放,很快干柴就燃了起来,杨曦云把野兔用树枝串好,放在火上烤,为了不让兔子烤焦,她往兔子肉上洒了些水,烤肉散发的香气还是挺诱人的,只是没有盐,吃起来就没有闻的味道好了。

白处理好伤口之后回到了火堆,杨曦云看了他一眼说道:“坐吧。”

他在杨曦云不远处坐下,开口对杨曦云说道:“属下来吧。”

杨曦云把烤了一半的兔子递给他,然后慵懒的往背后的石头靠去,火光忽明忽暗的照着两人的脸,说真的,杨曦云很想跟眼前的这个人说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曦云开口问道:“你有家人么?”

白正在翻动着兔子的手顿了一下,看着杨曦云说道:“没有。”

杨曦云并不觉得惊讶,她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杨曦云不想再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昏暗的天边,世界开始变得安静起来,这样的安静傍晚应该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才算美好。

白轻声说道:“王妃兔子烤好了。”

杨曦云回神,接过他手上的烤兔,看着黄澄澄的兔肉,杨曦云忽然觉得肚子好饿,杨曦云把烤兔递到白面前,说道:“一人一半吧。”

白看了她一眼说道:“属下吃些干粮就行了。”

杨曦云无奈,继续说道:“快点吧,我吃不完这么多的。”

白只好把烤兔一分两半,把一半递给了杨曦云,杨曦云接过兔肉开始不顾形象的吃起来,吃了一半她才发现这兔肉怎么感觉有咸味,她抬头看着白说道:“这兔子怎么会是咸的?”

白愣了一下,然后很淡定的说了一句:“属下烤的时候洒了些盐上去。”

杨曦云哑然,这人难道还随时带盐在身上?可能看到了杨曦云的疑惑,白很难得的继续开口说道:“属下是在山里长大的,所以习惯带些盐在身上。”

杨曦云笑了一下,感觉白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吃饱了之后杨曦云在他们休息的周围布阵,然后对白说道:“今晚不用守夜。”说完她就卷缩在石头旁,把披风盖在身上闭上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能因为有人在身边她睡得还算安稳,虽然还是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当她睁开眼,天已经微微亮,火堆却还燃烧得很旺盛。

正在看着天边的白听见动静转身,看见杨曦云已经起身,他走到杨曦云不远处站定,说道:“安贤王妃早。”

杨曦云看着天边的朝霞说道:“从这里看天边,感觉天边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感觉人没那么渺小了是吧。”

白可能没想到杨曦云会跟他说这些,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娇小的女子,说真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纯洁美好的女子,尽管她遭遇这么多的不幸但她还能这般坚强……

杨曦云收回远望的视线,转身对白说道:“我要继续上山,你要跟我一起么?”

白愣了一下说道:“不等辰王他们了吗?”

杨曦云道:“没时间了,我们现在也不确定他们是在我们前面还是后面,我在走过的地方做了相同的记号,要是他们在我们后面,看到我留下的记号一定会赶上来的。”

白沉默了片刻道:“请允许属下陪同安贤王妃上山。”

杨曦云微笑着说道:“好。”

她拿起自己的包裹和宝剑说道:“出发吧。”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温度也越来越低,尽管如此,杨曦云和白除了口渴停下来喝水之外就没停下来休息过,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传说中三重山的第三重——雪山。

雪山除了雪还是雪,茫茫的白雪在阳光下是那么洁净而刺眼,雪似柳絮般从遥远的天空慢慢飘落,雪风发出咻咻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刮来,它带着同雪一样的温度穿透衣服刺进人的皮肤,冷!那种叫做冷的感觉让人心脏紧缩。

杨曦云透白的肌肤在这雪地里仿佛透明一般,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瞳闪烁着星辰般光芒,比阳光下的茫茫白雪还要明亮洁净,樱红的嘴唇就像茫茫雪山上的红梅,倔强而迷人。柔顺墨黑的长发和水蓝的衣裙在雪风中飘扬,此时的她比仙女还要迷人缥缈,白不由得想要抓住杨曦云,就在手快碰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间他立即把手收了回来,此时的他心底忽然慌乱无比,就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还好杨曦云专注的看着雪山,没有注意到白的异常。

杨曦云对白说道:“药可能在山顶的位置,我们还得继续往上,最好在太阳落山之前找到药然后下山。”

白有些慌乱的说道:“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样白茫茫的雪山上眼睛很受不了,就在杨曦云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失去辨析能力的时候,她终于在白茫茫一片中看到一点红,迷茫的心终于找了方向,杨曦云拽住白的手臂,有点兴奋的说道:“白,你看那红色的是什么?我们快点走过去看看。”

白想说点什么,可杨曦云已经朝着那一点红跑去了,白只得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杨曦云可能真的有些兴奋,没跑几步就摔倒在雪地里,白连忙把她扶起来。

白开口说道:“王妃小心些,这雪山是会崩塌的。”

杨曦云看了白一眼,她发现眼前的男子刚毅而俊朗,杨曦云朝她微微一笑,说道:“那可能是梅花,说不定雪莲就在他附近。”

白不自然的把脸转向另一边,他忽然觉得心又开始慌乱起来,他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杨曦云点头:“嗯。”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那一点红旁边,那确实是一株梅花——红梅来着,杨曦云忍不住感慨道:“真美!”她在红梅树下转了一圈,红色的梅花瓣上沾着点点白雪,它孤傲的立在这皑皑白雪之中,开着绚烂艳丽的花朵,就这样遗世独立的矗立着,不畏寒风冰冻,它的精神叫人敬佩。可是,杨曦云只想知道,它是否快乐?它是否会觉得孤独?

白看着杨曦云的眼神从敬佩变得伤感,心里没来由的不是滋味,他开口道:“王妃,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找药吧。”

杨曦云无奈的叹气道:“你看着皑皑白雪不知有多厚,你说这雪莲能长多大啊,它怎么可能穿过这么厚的白雪生长。”

杨曦云有些丧气起来,也许这雪莲可能不存在,白看了看红梅,的确,这雪层怕是有一丈多厚,那雪莲不可能在雪上生长,可是,这里的雪不一定都有这么厚啊。

白说道:“也许生长在雪比较浅的地方,我们再找找看。”

杨曦云和白在这一片银色里没有方向的找着,“啊!”杨曦云脚下一空,身体失去支撑,瞬间往下坠,白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杨曦云的手。原来这里是雪崖,由于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眼睛的分辩力开始降低,两人走到了山崖边都不知道。

杨曦云看着白茫茫的万丈雪崖,要不是有雪覆盖着这山崖一眼看去一定很陡,这样要是掉下去不知要落在何处,一瞬间,杨曦云背上冷汗涔涔。

白也被吓得不轻,他用力把杨曦云往上拉,可是山崖边上都是雪,要是用力过猛雪就会松落,慢慢的,眼看杨曦云就要被拉上来,谁知雪在这一刻竟承受不住了,一瞬间,白所在位置的雪松落,白没来得及反应跟着雪一起往下落。

“啊!”等杨曦云发觉,她和白已经在往下坠,白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他怀里,下一刻他们落地,白垫底,杨曦云连忙从白身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白也立即起身,躬身抱拳对杨曦云说:“属下该死!”

杨曦云不悦的“哼!”了一声,可是也没有骂人的理由,只是被人占了便宜心里总归是有气的。

她不理白,仔细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他们并没有掉到雪崖底下,他们掉落的地方是雪崖半中的一个稍微伸出外面的一个平整的地方,在他们左上方也有一处往外伸出的类似石崖的地方,那里就像树的一个枝桠一样往外伸张出去,而且表面不是很宽,能容一个人走过,就在石崖的尽头,那里生长着一株植物,它绿色的叶子,白色的花在雪为背景里显得不真切,它在肖尖的覆盖着白雪的崖缝上随风摇摆着单薄的身躯。

杨曦云愣了片刻,说道:“雪莲在那里。”

白顺着杨曦云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

看看险峻的石崖,在看看下面的万丈雪崖,白叹了口气,他说道:“属下去取。”

杨曦云想了想说道:“一起去吧。”

他们把剑固定在背上然后艰难的往药所在的石崖爬去,这个山崖虽然陡峭,雪却不厚,只是表面覆盖着一层刚落下的雪,攀爬起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杨曦云戴着貂皮手套的手已经疼得麻木了,冰冷的石块穿过手套刺进了她手掌,手指似乎已经抹掉了一层皮,膝盖似乎已经被磨破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心道:“只要采到这最后一株药,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座山,冷江枫就可以得救!”

大冷的天,杨曦云却在不停的冒冷汗,石壁很窄,他们只能慢慢爬着过去,终于到了离药所在位置很近的地方,杨曦云转头对身后的白说:“你等在这里,我去采。”

白很担心,现在却也只能如此,杨曦云此时有些眼花,除了那几片绿色叶子之外她已经陷入视觉迷茫了,她已经分辩不清这花长得好不好看了,她快速扒开覆盖在雪莲根上的雪,雪被扒开之后露出了石缝,雪莲是生长在石缝中间的,杨曦云用剑把雪莲从石缝间挖了出来,她忽然有些激动,下一刻她看到自己的手红了,她知道那是血,而此时,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她连满把药放进衣襟,把剑背回身上。

她转身看白,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有白茫茫变得黑漆漆。

她喊:“白?”

“王妃,采到药了么?”不远处的白回答。

杨曦云微笑,答道:“嗯。”

杨曦云继续说道:“白,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王妃请别动,我这就过来。”

杨曦云想说‘好’,可下一刻她头一昏,人就往下落了,她听到白撕心裂肺的喊“王妃!”还有在耳边肆虐的风声。

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可眼前一片漆黑,这一刻,她体会到了绝望!她想,她会不会真的要死在这冰冷冷的地方,她不想,她宁愿死在火山的岩石上,也不愿死在这冷冰冰的雪地里。

她在绝望中撞到一样东西,其实那是一个怀抱,他用力的护住她的身体,他的声音如阳光般洒进了她绝望的心里?——云儿!缥缈又熟悉,那样的急切,那样担心。

杨曦云用进全力开口道:“辰……”

“我在……”

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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