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之际,我的电话响了,尽管心中万马奔腾,但我仍旧清醒,我知道她不会拿这样的事情骗我。
“吴尘,不好了,出事了,我……你还是亲自来昆明监狱吧!”
听着陈毓卿的语气,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监狱?显然这一切只有跟陶心的父母有关了,其他可能性,我想不到了。
骆潇湘告诉我的信息已经够烦心的了,此刻再出什么幺蛾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也许陶心的父母对这一切更加清楚。
我开着车疯狂地朝着监狱而去。
……
探监室里,我在陈毓卿的指引下见到了陶旳彪,这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那眉宇之间透露的锋芒和锐气,虽然在监狱里看起来弱了几分,但丝毫不影响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威严,我看着他,微微一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双手被手铐铐着,我走进他,礼貌地叫道:“陶叔叔。”
他瞪大眼睛,仇视着我,语气带着凶戾,“你就是吴尘?”
“是我。”我有些底气不足。
“我杀了你!”他突然暴跳起来,抓狂似的朝我身上扑来,他的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我们一同摔落在地板上,他伟岸的身躯死死地压着我,痛苦的窒息感让我难以忍受,那种昔日的感觉再次涌上我的心头,这是死亡的征兆,这是动了杀机!
青筋暴起,面红耳赤,我似乎又看到那个冰冷的世界在向我招手,下一刻,陶旳彪被两个警卫拉开了,然后死死地按在桌上,立即上了锁,动弹不得,我从地面上撑起来,剧烈地咳嗽着,我摸了摸脖子,火辣辣的疼痛感,脖子应该是破了。
我抬头看向陶叔叔,他仍旧被按住,但是那双毒辣的眼睛依旧没有饶恕我,我虽然有些后怕,但还是来到他的面前坐下,我充满愧疚,“陶叔叔,对不起!”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仇视着我,慢慢地,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冷厉了,两汪清泉浸润了他的眼球,随之而来的便是滴落在我面前的泪水,他撇过头,愤怒而且悲伤,两个警察也松手了,他就在我的面前,当着我的面,埋头痛哭。
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我的心底顿时产生一种钝痛感,如同粗糙的刀口从我的心脏划过,鲜血淋漓。
……
全场静了下来,我已无法面对。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抬起头,“这些年,我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错,因果报应,恶性循环,可是这一切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我……”
“陶叔叔,这不是你的错!”
“吴尘,你给我记住你自己所犯下的错,总有一天,你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余生的时光你就活在对陶心的忏悔之中吧!”
我变得不安,“陶叔叔,陶心到底怎么啦?”
“她走了……可怜我们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一刻,我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做崩溃,我跟她之间,更是没见过一面,走了?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连我这种混蛋都能活过来,她怎么会出事呢?
“我不信?你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哼,我一开始就不该放纵她将那个孩子留下来,如果她肯听我的话,将孩子拿掉,今日何至如此。”
“孩子……孩子……”我失魂落魄,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当初酿下的因果。
“叔叔,对不起,可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难产,她最终选择留下孩子,或许我该尊重她的选择,因为我跟她母亲早就断了她所有的希望,正是这个孩子才得以支撑她坚持至今,我可怜的女儿。”
“爸,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我应该早一点知道的,我应该陪着她。”
“你别叫我爸,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没有朱尤海的事件,她也不至于在国外等待,她太想保护孩子了,从今以后,你给我记住,好好照顾我的外孙,听到没有,还有就是,明天陶心会被送回来,你……跟她妈妈一起处理吧!”
“李姨?”
“我们两个总有一个需要处理这样的事,我是不可能了,能缓期两年就已经是我的造化了,希望孩子长大以后,你能将外公的形象对她塑造得完美一些。”
我终于擦去满脸的泪水,承诺道:“我会当一个好父亲的,竭尽全力。”
“好了,你走吧!探监时间到了,记得安抚你李姨。”
陈毓卿陪我走出了监狱,他除了感慨就是安慰,悲痛欲绝的我甚至都没吐露一个字就离开了他,今晚注定又是难眠的夜晚。
我望着远方,期待着我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儿,也许,她是陶心对我的另外一种陪伴吧,多年以后,在她的身上,我肯定能够看到当年那个祸国殃民的明星!
我不敢去见李姨,我害怕这一切让她承受不来。
我想崩溃的不止我一人吧!不知李姨最终会如何安排陶心的产难丧了。
……
这个夜晚我几乎没能睡下,迷迷糊糊就渡过了,我双眼浮肿,而且疼痛,但第二天我依旧起的很早,我去找陈毓卿,今天李姨将面对这艰难的一切。
……
李若澜此刻,看起来憔悴,但是又很坚强,至少我没看到她的眼泪,虽然她双眼浮肿,显然这种伤心她将其隐藏了。
忙碌了一个早上,终于得以停歇,接下来就是痛苦的等待了。
我们在西山买了一块墓地,因为无法将遗体运回来,因此选择了火化,带回来她的骨灰,一切从简,入土为安!
下午一点多,我们终于等来了陶叔叔的人,隔着很远,我就看到了那个装有陶心骨灰的盒子,唰地一下,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们总的来了七个人,其中有一个女性,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我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却在骨灰盒前停了下来,看着痛苦的李姨,没有出声,整整一早上,她都没有跟我说一个字,于是最终我选择去抱孩子。
她非常可爱,面容与陶心极其相似,睡得非常香,我又惊又喜,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女儿,很快,那位护工便从我的手中接过了孩子,显然我此刻的情绪并不适合照顾这样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
……
眨眼间三天过去,我仍旧不敢相信陶心已经走了,然而消息不胫而走。
西山墓地,在菲律宾过来的牧师团队带领下,我的一干朋友参加了葬礼,人群中,有许多熟悉的身影,还好,于倩不在。随着悲痛的仪式进行完毕,至此,这一切得以落幕。我看着墓碑上的字——爱妻陶心之墓,这是我的赎罪之举,爱妻是后来加上的,我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悲痛随着转化为动力,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