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仿佛跨越了几个世纪,也阻隔了几个世纪,哭到无声,浸湿肩头,劫后余生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种情愫完全表达清楚。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才意识到,我们是不是有些相拥过头了。
挣扎了几下,发现双手有些僵硬,不过总算是能动了。
我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歉意之中带着呵护,“对不起,让你担忧了,你不冷吗?”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一双猩红的眼睛仍旧忍不住滴泪,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这几个月以来让我们有多担忧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梨花带雨了。
我有气无力,“我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的,谢谢你为我担忧!”我顿时惊住了,急忙发问道:“你刚说什么?几个月?”
“是呀!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混蛋吗?你让我们提心吊胆了几个月,那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而你到现在才醒过来,还好我没有放弃你。”
我还是低估了这场车祸,我沉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日。”
我心脏差点没吓出来,七月十日?我这是长眠吗?睡一觉竟然睡了近五个月,我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却是不能够,仿佛这具躯体已经在这几个月中偷偷抛弃我了,我竟然无法驾驭,我瘫软在病床上,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四肢健全。
可是我怎么难以行动?我是瘫痪了吗?
“那个……我……残废了吗?”
她有些哭笑不得,“没有,吉人自有天相,只是你这身体长时间没有掌控了,你得慢慢来,不要急,慢慢来,你等我一下,我都差点忘了,我去叫医生,然后给你买吃的。”
她火急火燎地就要离开,我立马叫住她,“那个我……几个月没吃饭了,你给我多弄点,我好饿。”
“等着我。”
原本温暖的病房瞬间冷清了起来,五个月,我还是感觉这一切太过夸张,简直就像在做梦,人生如梦,我彻底被颠覆了。
于倩刚才说,还好她没放弃我,我不由思考到,我从车祸开始肯定让许多人为我牵肠挂肚,而今过去了那么久,可能所有人都认为我醒过来的机会渺茫,放弃我了吧!毕竟我醒过来能看到的人就她一个,其他人,一个没有。植物人,或许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认为,我很幸运,我醒过来了。
她竟然坚持至今?
心中脆弱的泪点再次被触碰,我确实感动,我哭了。
病房被推开,几个医生来到我的身边,首先是惊讶,随后是开心的笑,他们扒拉着我的身体四处检查,我也很配合,我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你很幸运,祝贺你,你是我们见过意志最为坚强的人,你知道你整整昏迷了147天吗?你真的是个奇迹,昏迷了这么久醒过来了。”
“谢谢你们的帮忙,可以告诉我我的病情吗?”
“你这次车祸确实惊险,你受伤的部位主要集中在上半身,起初那会头部遭受重击,其次是颈部,然后是肋骨断了好几根,几乎上半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骨裂,庆幸的是,没有伤到脊椎,至于下半身,如今并无大碍,你大可放心。”
我有些震撼,“那个医生,我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因为车祸,你的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你近乎陷入了不可逆的深层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是你维持自主呼吸和心跳的皮质下中枢没有大碍,当初医院治疗以后,你已经确定为深度昏迷,说直白一点就是,你走向的终点就是植物人。说到这里,你该好好感谢一下于小姐,她将我们千里迢迢地从SH请过来可是费了不少劲呀,而且,她这几个月几乎都是在亲力亲为地照顾你,我们全面配合,提供营养,保持你身体的机能活性,她呢,每天都会帮助你进行肢体锻炼,为了让你的身体保持活性,她可是殚精竭力呀,连我都有些羡慕你小子呀。”
我忍不住惊呼,却是没有说出话来,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心中有万千疑问,还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去解答,可惜我实在是没劲,尝试了好几次,在医生帮助下,终于从床上坐直了,一下子就喝了几大杯水,然而我的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疯狂地索取,不过医生并没有让我喝太多。
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于倩在照顾我?其他人呢?骆潇湘呢?我太多疑问了。
我想父母一定是急坏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没过几分钟,于倩提着保温盒回来了,送离了几位医生,她来到我的身边坐下,有些吃力地拧开保温盒盖,温柔地说道:“我买了稀粥,你现在就别想其他的了,等病养好了,想吃啥我给你买,现在你就先委屈点,吃些粥,先把胃给适应过来。”
我轻“嗯”一声,却是有些不自然,看着她用勺子舀起稀粥,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再递到我的嘴边,我不争气的眼泪哗哗滴落了下来,为什么你对我永远这么好?
可能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有一个这样对你好的人,而你却……
连续吃了几口,我有些僵硬地推开了她的手,有些无力地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都这么久了,你应该都……结婚了吧!这样我觉得有些不合适。”
她委屈地看着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原本就红肿的双眼就更加让人心疼了,我也清楚这种界限,没必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接过勺子,自己动手,却是有些难以操作,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缓慢地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怎么啦?不高兴啦,我这不大难不死吗?别哭了,眼睛哭这么肿,我看了都心疼,别说你老公了。乖,听话。”
她咬了咬嘴唇,喉结蠕动了一下,“我跟他,没有结婚,已经分手了。”
我突然很想问分手的原因,却是强行忍住了,没有发问,问了只会徒增悲伤,此刻也许并不合时宜,我转移了话题,“于倩,给那些担忧我的人打个电话吧!我不想他们一直为我担忧。”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我这着急的智商,把这事都忘了,我这就打。”
她从包里取出两个手机,我看出来了,其中有一个是我的,显然我的手机并没有在车祸中陨落,难得如此亲近,爱不释手,我将其接过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