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风瞑城将近一天一夜之后,靳骅率领的大军几乎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城池之下,此时的风瞑城中,望穿秋水的暗雪遗民们奔走相告,纷纷聚集到城门口渴望一睹英雄的风采。
他们自从来到异国他乡,就被当地的大多数人看作二等公民,在生活工作的各个方面几乎都备受欺凌,而在靳骅谋反事件之后,他们的低位更加一落千丈,城中的激进分子甚至开始散播当政者将要驱逐暗雪遗民的谣言。这引发了一系列针对他们的犯罪事件,而由于当局对这些事件的微妙处理,更多的暗雪人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此时,命运朝不保夕的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靳骅能够尽快的找到他们的城主夫人,也就是风瞑公主毓曦,他们希望这个曾经的风瞑贵族能购勇敢的站出来澄清真相,还所有的暗雪人一个清白。
当靳骅与毓曦骑在神采飞扬的骏马之上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城门时,所有的暗雪人如释重负的高声欢呼起来。惊得附近的风瞑城民议论纷纷。
然而此时的主角靳骅脸上却一丝高兴的样子都没有,他那身银色的铠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普通的黑色布衣。自从毓曦的口中得知鹰冕的阴谋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要是换了平时他快意恩仇的性格,也许此时鹰冕早已人头落地。
但是为了暗雪的复国大业,他也只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恶气。
靳骅决定先将毓曦安全的送回府邸,然后再好好和鹰冕这个出神入化的伪君子见上一面。
但是事与愿违,在毓曦府邸的门口,风瞑城主鹰冕早已恭候多时。
靳骅翻身下马,护在毓曦身前,一手紧紧的按着剑柄,他的目光望向老城主,对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靳将军,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这样我心中的一口大石头就算落地了。”鹰冕的嘴角挂起长辈慈祥的笑容。
而这笑容在此时的靳骅看来却是恶心到无以复加。
他没有理会对方,牵着毓曦的坐骑径直走向大门。
鹰冕看了一眼毓曦,此时她正把目光看向另外的地方。
看着两人的一唱一和,鹰冕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收敛起笑容,提高音量道:“靳将军,出征前我可说好了要请你喝酒,可别忘了。”
靳骅闻声不由一愣,他转过头看向鹰冕,恭敬道:“多谢城主美意,但现在请你让开一些好么?”
鹰冕有些不适的皱皱眉,他身边的侍卫“铮-”的一声抽出腰间的利刃。
“怎么,城主为了找人喝酒还要动手不成?”靳骅面不改色道。
而马背上的毓曦也被这声音吸引过来,她怀中的煜承两眼乌黑灵转的打量这大人们的世界。
鹰冕的回了一下手示意侍卫退下,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四处乱转着,直到经过煜承时,顿了一下。
他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迫感,这在他数十年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然而这个幼小的婴儿身上,与其他同龄人并无区别,只是在的脖颈上多了一个胡桃状的木质盒子。
难道是这里面有猫腻?
毓曦见到眼前的这个人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孩子,下意识的将煜承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如果靳骅将军非要坚持,那么这顿酒就先记下了,下次你空时,我们再好好聚一聚。”鹰冕脸上有恢复了平和的笑容。
“不必了,等到安顿好夫人,我自会来找你的。”靳骅的语气毫不客气道。
“那我等着你。”
鹰冕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狰狞道。
傍晚,风瞑大殿。
风瞑储君鹰见一身血污的跪倒的在地,在他的前面,他的父亲,风瞑城主鹰冕正背这双手来回踱着步子。
“一千多人的大军真的就剩下你一个回来了吗?”鹰冕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这个不肖的儿子问道。
“父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风瞑的人民!”鹰见低着头几乎要贴着地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鹰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道:“你在你在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风瞑有史以来还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
又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玉阶之上坐下,转过身来,满脸阴云。
“牺牲一千人对于我风瞑圣殿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对于你来说就危险了。”鹰冕低沉着声音道,“你是储君,就是将来的君王,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给他的臣民带来安全感,那么他的臣民怎么会甘愿俯首在他脚下。”
鹰见闻言,脸“唰-”的一下变的铁青。
鹰冕看着惊慌失措的儿子,不由暗自摇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死中求活的道理。”鹰冕话锋一转,似乎要故意撩拨起听者的兴致。
“愿听父亲教诲!”
要是在平时,鹰见绝对会对他这样的卖弄嗤之以鼻,但是当此火烧眉头之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到希望便如同救命稻草一样紧追不舍。
“我问你,我在你出发之前是不是任命了靳骅做你的副将?”鹰冕问道。
“是。”
“我再问你,副将带兵擅离值守,将主将陷于险地,并造成大败,该当何罪?”
鹰见闻声惊讶的抬起头来,他仿佛要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他静静地盯着父亲的眼睛,不敢发出声音。
“此事可轻可重,就看你怎么处理了,轻者渎职囚禁至死,重者哗变当处极刑!”
鹰冕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他的儿子却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
“禀报城主,殿外将军靳骅求见。”一个侍卫突然上前发出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父亲?”鹰见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惶恐。
鹰冕挥挥手让侍卫退下,有转向自己的儿子道:“记住我说的话,你的失败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副将渎职!”
“记住了。”鹰见低声应道。
片刻之后,大殿的门开了,靳骅一身黑色短衫走了进来,显得非常干练。
“靳将军来了。”鹰冕阴沉着脸道。
“是的,我认为有些事情我们有必要重新磋商一下。”靳骅平静道。
“磋商?我认为这个词用的不对。”鹰冕的唇角泛起一丝诡笑,“你我是君臣关系,何来磋商。”
靳骅闻言脸色难看起来,他抬高声音道:“城主是不是太健忘了,我是暗雪的侍卫军统领,代表的暗雪圣殿,所以你我之间应该是平等关系。”
“不,不,我不这么认为,”鹰冕摇摇头道:“你穿上了我赐予的铠甲,统率着我风瞑圣殿的军队,何必还顽固的忠于一个死人呢?”
靳骅的眼中划过一丝狠戾,道:“请城主注意措辞。”
鹰冕大笑着站了起来,道:“看来我是征服不了你这个桀骜不驯的暗雪将军了。你看看你的同僚,和他打个招呼吧!”
靳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了躲在灯光暗处的鹰见。
“鹰见殿下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靳骅疑惑的问道。
鹰冕低头轻抚着自己的手指,道:“这个可要问你了。”
鹰见的面容依旧紧绷着,他的手指微微的在发抖。
“禀告父亲,儿臣按照父亲提供的情报率领大军往南搜寻公主毓曦,但中途靳骅将军鼓动一部分军队哗变,导致我后来遭遇敌军时寡不敌众而遭受重大损失。其心可诛,其罪当斩!”鹰见像背书一样毫无表情的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他的脸色因为压抑不住的激动而变得潮红。
“你说什么?”靳骅难以置信的听他说完这一切。
鹰冕冷哼一声,道:“这下事实都清楚了,这个责任靳将军可别想推给别人了。”
话音刚落,鹰冕向远处打了个手势,数名全副武装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将靳骅擒住。
“鹰城主,没想到你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靳骅冷笑道。
“将他关入死牢,但我处理完公务再来发落!”鹰冕转过身去,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