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儿落身而下,立在伏越侧。
伏越一腔热血,尚顾不得儿女情长,遂问道:
“那几女可还安顺?”
女娃儿鼻息一声,言道:
“安顺。不过伤势却有些重。”
伏越点头。心道有这几个女儿家在营,尽管心里踏实一点,然若想逃,亦变成了难事。
思及此,满心愁苦。他身临帅台,自然知晓这般心态不好,遂出言戏弄。
“呵。风婷这贱人,真是好算计。她真是想要活捉了你家夫君,给她暖床呐!”
这便是伏越如今能想来,最戏言的一句话了。
却吓得侧将一身哆嗦,亦令女娃儿不喜。
这令女娃儿本想卸甲归还的心思断了念头。心思排布间,犹似有了心计。
伏越不知,故再问:
“女娃儿,你这一路走来,可还安顺?”
女娃儿感动莫名,侧首间藏下眼线。
“安顺。”
伏越了然,遂笑尔。
“那便好...”
......
下午将至。
“报,殿下。有巢氏东西两路重兵集结,欲从两翼插锋破阵。”
“敌北路兵马可有动向?”
“报殿下,未有动向。”
伏越立于帅台,却不再言。风婷用兵,的确难以揣摩,这使得他不得不慎重。
女娃儿立于侧,早先于伏越思及罢,这才言道:
“恐是疑阵。”
伏越了然,却仍道己见曰:
“哦?风婷兵出两翼,打的应是堂堂正正的战法。”
女娃儿听罢凝眉,轻言道:
“不然,风婷北军未至,绝意不是决战。如今天寒地冻,吃饱吃不饱的军士没大差池,皆是挥砍几下便已没了力气。故主力不出,难有定言。”
伏越听罢脑中灵光一现,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恐是风婷欲易帜两翼,错打错招?”
“这......”
女娃儿断不敢言,这是对是错,谁又能说的清楚。
伏越放眼雪原,心一横,定下了计策。遂吩咐道:
“卓两翼备守,旦需支援,且速来报。另卓北四营抽调精兵,以备应援。”
“诺!”
伏越与女娃儿对视一眼。
“莫要再吃大亏便是,稳扎稳打。”
“但愿如此。”
女娃儿应下一声,心空如凄,似觉不妙。
......
西甲营。
依湖而建。西甲营如今已是整肃以待。营前泼了“太子血汤”,化雪为冰,营内亦是铲出了几条通路,以备调遣。
下午。风雪中传来三声鼓乐,应似敌兵已有所动。
一将立于前,手握令剑,他满脸通红,似心热难耐。
半刻后,一令兵飞奔而来,举着令棋滑入冰面,间大喝道:
“来了,敌军将至,敌军将至。”
将听罢,令剑一划,大喝道:
“战!”
“咚咚咚!”鼓令如斯,却平添几分沉闷。众将士胸闷难当,遂随之大喝。
“战!战!战!”
营间,两座道塔金光闪烁,一对镜被祭了出来,朝前方摄去。
主营,道塔下玄立二镜,显现之物却晦涩难懂。
一金瓜近卫目不斜视,却仍在等。过后...
“祭!”
百声呼啸破雪而去,一路向西。
“杀!”
“轰!”
西甲营静观以待,前路不见敌踪,却已闻得杀声。尔后一声轰响,精准异常。
前方雪暮中似挂起一张白帘,渐起渐落,间裹着少许麻影,随后便传来哀嚎。
“杀!”
又是一声肃响,百十名敌兵已现踪迹。果不其然,待行至冰面时打起了旋,向营栏处滑去。
大风雪天使不得弓箭,戟兵们便上前一人给补了一戟。有人似刻意而为,未下死手,遂哀嚎更甚。
将军闻得哀嚎,冷血一笑,心意充塞之感不知因何而来,确知如今不是个坏事。
主营,道塔下。
“再祭!”
“轰!”
白帘复起,间裹着几许硬土,后又哀嚎遍地。
“杀!”
败计重施,焉有幸免之理?
戟兵复向前,再刺再退,令血染疆场。
片刻寂静,将军凝眉,心塞欲满下只道是还不过瘾,遂喝道:
“来战!”
诸将士听罢,当解心塞欲满之苦,随之齐呵:
“来战!”
“来战!!”
“来战!!!”
寂静。
营前似有踪迹,却令人看不真切。
“苏!”
几道峥鸣由远处传来,齐呵一声“苏”字。只觉那三十尺宽的冰面吹过一道暖风,便挂满葱翠,随后只霎那间,亦化作枯草。
“是道兵!”
将军一见便知缘由,见冰面已破,便知得硬拼了。
“列阵,快列阵!”
将士们听罢摆起阵势,前朴后戟,两侧抡锤。甩掉了所有机动力,固守以待。
“杀!”
“杀!!”
“杀!!!”
四面八方传来喊杀之声,将军这才含齿一笑,心道正戏来的好......
......
“报!西甲营处探得敌帅踪迹!”
“嗯?”
伏越当头不解,难道风婷弃了北路战术宽度的优势,欲在临湖处突破?
正待伏越思及是否应援之时......
“报!东辛营处探得敌帅踪迹!”
“嗯?”
女娃儿朝伏越望去,言道:
“疑兵?”
伏越摇头,心道风婷不可能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但如今两路发现了帅旗,自然便有相匹配的军阵,不然岂能瞒的过探子手的耳目。
如此来看,这援兵还是要派的。
“卓北营兵马各调三千,两路增援。”
“诺!”
待伏越言毕,就有些后悔了。细细一思量,又不知道悔在何处。
倒是女娃儿有感,遂言道:
“风雪天调动兵马,军士消耗极大,不利于战。”
伏越点了点头。女娃儿说破了蹊跷,他便知道了,但是那又能如何?
远处,传来的杀声,岂敢小看呐。
......
是夜。伏越大帐。
几名将领没走多久。
“风婷今日用兵短促,恐不为速战速决。我军士气旺盛,然却没有军粮,虚耗不补,如今已撑得了四日,实难再战了。”
伏越手杵杂须,盯着一碗鱼羹自言自语。
两人今日被风婷差点搞出神经。到头来疑神疑鬼的,却不见鬼踪。风婷就短短用了两个时辰的兵,便鸣金了。
伏越不知风婷何意,故愁苦难当。女娃儿不忍,携其入帐,又亲自羹了一条鲜鱼,却不见伏越动筷。遂劝道:
“人常言兵来将挡,你这将如今只在胡思乱想一气儿的,恐不到明日便熬坏了身子,到时候你怎么挡?”
伏越听罢,似无觉般低下了头,又拿起了筷子。看来还是听进了劝,不过身上担子太重,连句应话都予女娃儿欠奉了。
女娃儿立于侧,见罢后苦笑一番。旦见伏越正在食汤,便动了心思。
“吃完了。”
“夫君且上床宽歇,明日还要再战。”
“我哪有这个心思......呃!”
女娃儿轻捻睡穴,将伏越制昏。待伏越仰躺时,这才接了下来,摆在床上。
她摸了摸伏越脸颊,苦苦一笑。抓着伏越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都为人父了,还不知情吗?”
女娃儿随手招熄了蜡烛,也随身躺到床上,闭目假寐。
片刻后,床上只留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