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沈如初的身边就围上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明显可以看出,这几个男人是那种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流里流气的。
沈如初虽然喝得有些昏昏沉沉,但还不至于迷糊到连这种不怀好意的男人都分辨不出来。
她知道这几个前来搭讪的男人肯定是居心不良的,此地不宜久留,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孩子,还是及早离开为妙。
她正眼也没朝他们看一眼,直接招呼小哥过来买单,想要离开。
可偏偏有人不让,那三个男人凑过来围住了她,非要拉她去包厢里喝酒。
沈如初自然知道他们是想要图谋不轨了,正准备仗着人多势众来硬的。
她本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都是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积聚了一整晚的悲伤实在是无法派遣也没地儿撒,眼下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沈如初忽然抬起头,冷冷地看向挡在她前面虎背熊腰的那个男人,出声道,“姑娘今天心情不好,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自动闪开一条路让我出去,我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二、我动手从你们身上跨出去。”
“哟呵!口气不小嘛,小丫头!
虚张声势谁不会啊,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哥今天就不让开就要你留下来陪大伙喝酒,怎么着?”
“不怎么着,就这样而已。”
话音刚落,“咔嚓”、“嘣”、“哎哟”几个声音陆续响起,挡住去路的那三个男人就倒在了地上。
正龇牙咧嘴的哭爹喊娘,嘴里直呼,“女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知错了。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如初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踩在男人手上的脚,拉过她的行李箱,如她先前所言从他们身上大步跨了出去,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惜这个潇洒的动作并没有维持很久,从酒吧出来后吹了一阵风,沈如初就焉掉了。
鸡尾酒的后劲上来,再加上刚才活动筋骨出了一身汗,她一下子就在路边狂吐了起来。
顾以默赶到,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的,突然接到沈如初的电话,有点诧异。
毕竟快十一点,也不早了。
电话接通后,顾以默只听见那头沈如初说了一句话,他便愣住了。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也不知道还能找谁,你来接我好不好?”
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几分酒意。
顾以默一听便知情况不妙,也不追问缘由,轻声问出地址便挂断电话了。
他甚至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随手套了件外套在外面,抓过车钥匙便奔出去了。
心想着大半夜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得半醉不醒的,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所幸她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整个人像虚脱了那般,无力地靠在了广场的水池边上,身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她有些喝醉了,小脸红红的,脸上犹有泪痕。
眼睛也红红的,可怜兮兮地望着走过来的他。
顾以默大步走过去,在距沈如初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还来不及出声宽慰,沈如初便急忙伸手拽住了他一侧外套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拽得紧紧的。
沈如初没有说话,当她看到顾以默大步向她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从天而降,觉得顾以默就像是踏着七彩云霞前来搭救她的盖世英雄,她的眼泪顿时不争气地又开始往下掉。
像是一下子找到可以安心发泄的突破口,什么伤心委屈啊全部化作泪水,哗啦啦的倾泻而出。
沈如初这副眼泪汪汪既可怜又伤心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顾以默的心灵,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他可以切身体会这种找不到依靠的无助,无家可归的恐慌。
顾以默压下心里闷闷的难受,伸手把沈如初从地上拉了起来。
抬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将她轻轻地拥在了怀里,无声地安慰着她。
被拥入怀抱的时候,怀里的温暖让沈如初瞬间觉得找到了依靠,她死死的抱住顾以默的腰不放,把眼泪鼻涕全往顾以默身上抹。
也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许是伤心哭泣的时候特别脆弱需要安慰。
沈如初不由自主地往顾以默的怀里更深地依偎着,贪婪地享受这份恰到好处而及时的温暖呵护。
她脑海里甚至有种自私的冲动,想要永远独自霸占这份温暖。
都说醉酒容易误事,醉酒的人格外大胆,行动总比思想走得快。
沈如初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话已经说出口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恳求。
“你娶我吧?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好不好?”
沈如初在顾以默的怀里不安地拱来拱去,一手紧抱着他的腰不放,另一手抓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
撒娇耍赖的意味不言而喻,颇有几分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意思。
一双小鹿斑比的大眼睛,原本应该水汪汪清澈透亮的,此刻却因先前长时间的哭泣,而显得水雾迷蒙。
即便如此,怀里的女人依旧努力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忐忑不安地盯着他的脸,眨巴着眼睛。
长长的眼睫毛上下扑闪着,还带着未干的泪珠,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以默一直以来孤寂清冷的心,仿佛也被她的眼睫毛挠得痒痒的,凭空生出一股莫名的心疼。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他见过太多血腥的场面,和生离死别无能为力的悲剧,一早练就了一颗不再怜悯的平常心。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丢失了那份可贵的同情心,只剩下理智和客观。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怎么也硬不起来。
沈如初这副耍赖求收留的模样分外的可怜,让他联想到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
可爱又惹人怜惜,也让他萌生了一种,忍不住想要抱回家保护起来的冲动。
顾以默鬼使神差地当即就点了头,完全不加思索,一个简洁而坚定的音节就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好!”
事后想起来时,顾以默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不清道不明当时具体是什么触动了他,让他当下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答应她。
多年后顾以默才知道,这是他人生中最不经思考却是最正确的决定。
同时也是这个决定,让他拥有了一辈子的幸福。
当然,这是后话了。
沈如初只记得当时顾以默走过来拥着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字,便让她的心神安定了下来。
而她明明就不胜酒力被酒精冲昏了头脑,过度放大的悲伤早已让她身心交瘁,放松下来的后果便是:
在顾以默的怀里昏睡了过去,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便是沈如初的求婚了,后来想想觉得不能称之为求婚,而应该叫做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