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曼妙奇异的景色之中,雪东篱眉梢上挂着怎么也落不下去的笑意,似乎很是为自己欺负了一个弱女子而感到高兴。
置身在淡淡的缥缈云烟之中,穿过一片高耸插天的山林,二人便到了缥缈峰的边缘。
一处平坦的石台之上,两个妙龄女子正在比试斗法。伴随着娇斥声偶尔地响起,五行元力呼啸涌动,时而狂风凌冽,时而火光冲天,时而寒气逼人,乱七八糟糅合成了一团。
其间,竟还有着几道五彩光影胡乱翻飞,荡起道道刺耳的风劲。
仔细一看,那光影却是一道五彩匹练,握在其中一名女子的手中飞舞飘动。
兮阳面露疑惑之色:“莫非,那道彩练是修道者所使用的法器不成?”
雪东篱双眼中掠过一道精光,他盯着那彩练好一阵子,方才轻笑道:“并非是法器。那道彩练上,不曾沾有丝毫灵气。想必,那彩练是用某种奇异的蚕丝制成,坚韧绵长,能够承受真气的灌输,故而在那名女子手中才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我记得,在山门内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一种‘伧玉仙蚕’,此蚕并不是像普通的蚕类那般成熟后就吐丝结茧,它一出生就有了吐丝的能力。此时,伧玉仙蚕吐出的丝为白色,与普通的蚕丝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它成年之后,吐出的蚕丝就变成了红色,同时也具有了非同一般的性质。此后,每过三年,伧玉仙蚕吐出的蚕丝就会增加一种颜色,而蚕丝的坚韧程度也会成倍增长。”
“所以,那彩练大概就是用伧玉仙蚕的蚕丝制成。看它呈现出五彩之色,那么这蚕丝定是活了十数年的伧玉仙蚕所吐,可谓稀罕之物。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这彩练的,运气真是不错。”
顿了顿,雪东篱古怪地笑道:“不过,这彩练虽说稀罕,但威力却是远远不如那些真正的法器。最弱的法器,都能轻轻松松毁掉千八百条这样的彩练。两者的差距,简直犹如云泥之别。”
“不过,那伧玉仙蚕的蚕丝的确不是凡物,若是能够用法诀将那彩练祭炼一番,必定能够炼成一件威力强大的宝贝。”
摇了摇头,雪东篱叹息道:“奈何,凝气境的修士根本掌握不了那些祭炼法宝的灵诀。即便是得到一件厉害的宝贝,也没办法将其炼化收为己用。想要真正地驾驭法宝的威力,哪怕只是一件最低级的法器,也至少需要有筑基境的修为才可做到。可惜啊!”
眉毛一挑,兮阳疑惑地问道:“师兄,那‘法宝’、‘法器’,各自究竟有着什么含义?”
雪东篱惊讶地瞪了瞪眼,旋即思索道:“方才听师弟你说出‘法器’一词,我还以为你知道这其中的分晓……”
兮阳苦笑,他一个接触修道不久的小菜鸟,哪里知道这些复杂的东西?那法器一词,也是他在一本道书之中无意间看到的,他只知道法器是修道者所使用的武器,却不清楚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因此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雪东篱斟酌着道:“唔,所谓的法器,便是修道者所使用法宝的等级。法器乃是最低级的法宝,仅在尘世中的凡器之上。不过,可千万不要小瞧了法器,就像我刚才说的,哪怕是最弱的法器,都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一般来说,筑基境乃至某些落魄的金丹散修所使用的都是法器,无非是随着修为的强弱,法器的威力有些差距而已。”
“法器之上,便是灵器。顾名思义,灵器超脱于法器之上,已经诞生了灵性。这种等级的法宝,不需主人操控就能自动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灵器之间,也有着不小的差别。比如说,一个元婴境的修士用本身真元温养的灵器,与一个化虚境的老怪用自身真元温养的灵器,那定然不在同一个档次之上,根本就相当于金银与粪土之间的差距。这,也是灵器的一个奇妙性质。”
“至于灵器之上,便是仙器……自然,那是神仙使用的玩意。仙器究竟有什么特征……估计我们青玄宗没有一个家伙知道。”
雪东篱摊开双手,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兮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青虚老道留给他的万木通天钱。青虚老道留下的话中好像提到,那便是一件灵器级的宝贝……
就在他这般念想时,那石台上两名女子间的比试已经结束,相互谈笑了两句,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兮阳二人,当即向他们走来。
雪东篱嘎嘎一笑,扯着兮阳迎了上去。
“两位姑娘,方才的比试真是精彩至极,令雪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淡淡地开口道:“些许微末伎俩,不值一提,距掌门以及长老们的期许,尚还差了许多。”
雪东篱嗤嗤怪笑:“姑娘此言差矣。那些老东……长老们的话,怎能听信呢?修道,求的乃是个机缘,缘分。强求,是求不来滴。若是没有这二字应到头上,还修个什么道,飞个什么仙呢?”
那先前开口的女子冷笑道:“照你这般说,长老们的话莫非都是错的么?机缘,呵呵,如果一昧地讲究机缘,那么修道本身的意义何在?天道至公,机缘岂会平白无故地降到某个人的头上?若真是如此,那么明知大道茫茫,这世间的修道者为何还要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仙道?”
雪东篱仰天大笑:“仙道?哈,姑娘,我且问你,何谓仙道?”
那女子肃然道:“得道飞升,仙果长存,是为仙道。”
雪东篱笑地更加放肆,声音中充满了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
“哈哈,好一个得道飞升仙果长存。我再问你,你见过仙人是何模样么?你知道仙人的世界又是何等模样么?你知道成仙以后又该做些什么么?”
那女子一时语塞,好半晌过去,方才带着一丝怒气说道:“成仙就是成仙,我又没到这等境界,怎会知道成仙以后的事情呢?”
雪东篱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望着天空中的飘过的一团白云,悠悠地说道:“姑娘,你连仙道为何都没弄清楚,又谈什么修道成仙?又谈什么天降机缘?更别提那虚无缥缈的茫茫大道了。”
“如果单纯地修炼真气真元,使得自身不断地突破,直到安然度过天劫羽化成仙,这段需要耗费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岁月光阴的路程,算是什么修道呢?修炼到最后,无非是变成一个高高在上,拥有着非人力量的异类罢了。这样算的话,相对于凡人来说,我便是传说中的神仙。因为此时的我所掌握的力量,在凡人眼中同样不可捉摸。”
“我雪东篱,当然有着成为凡人眼中的神仙的资格!”
雪东篱轻轻地说出了这番话,然而,包括兮阳在内,连同那两个女子,三个人顿时呆住了。
霸道,无边的霸道。
张狂,傲然的张狂。
轻巧的话语中,却是蕴含了这样的韵味。
兮阳只是单纯地被雪东篱的一番话给震慑住了,脑袋里却是没想太多东西。而那两名女子,则是不约而同地感觉到,眼前这莫名其妙的男子,实在是自大狂傲,目中无人到了极致。
但是,细细品味他的一番话,却是让人找不到任何的反驳之语。
似乎这男子的狂傲自大,都是有着名为“道理”的理由支撑。
可不是么,在他们这些小小的凝气境修士心目中,仙道本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象征着玄妙不可想象的力量。除此之外,他们哪里知道有什么值得穷其一生去追求的?
以此类推,在凡人的眼中,拥有着让他们无法想象力量的修道者自然也是神仙。无非是参照对象不同罢了,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哼,口出狂言。你如此修为,却在那里自称什么神仙,真是自大到了没边。”
雪东篱不以为意地笑道:“也罢,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道路,咱们个走个的,谁也别说谁。”
他心中暗自狂笑:“嘎嘎,装,看你们两个小妞能装成什么样子。嘿嘿,嘴上说的不屑一顾,可你们心中恐怕早已被道爷我的一番话给吓住了罢?哼,还不好意思承认,虚伪至极。不过也难怪,想我雪东篱是何许人物,随口胡扯的几句话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她们唬住,也是应当的,哦呵呵呵呵呵。”
摇了摇头,雪东篱淡然道:“不知两位姑娘知道云婉秋云姑娘这个人么?”
目光复杂地对视一眼,一个女子道:“当然知道,云姐姐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好姐妹。哎,看,她不是正向这里过来的么?”
回头一看,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雪东篱登时大喜,旋即却突兀地瞪大了眼球,愕然出声:“天哪,怎么是她?”
那跟在云婉秋身旁向这边走来的,竟是不久之前被雪东篱恶言气哭的那个少女。
正像他方才所说的,机遇缘分这些东西,真是无比地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