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予见天羽良久不语，又双眼泛红，似有心魔滋起，连忙唤道：“我主！我主！”直呼了四五声，才见着天羽眼睛的血色褪去，巫予担心的盯着天羽。
天羽从回忆里出来，有些受不住地大口大口呼吸着，身子发软地坐到桌子旁的竹椅上。
巫予心疼，直得天羽终于慢慢平复了气息，才轻声道：“我主，苦了你了。”
天羽低下头，看着自己一直颤抖着的手指，问巫予道：“婆婆，你为什么你不问我？”问我为何一夜醒来，性情大变，灵力枯竭。
天羽抬起头盯着巫予，脸上表情倔强而脆弱。天羽想：只要巫予婆婆问，哪怕只是问一回，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
巫予看着天羽，许久，笑了，精致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我主，不管你变得如何，你都是我主，有什么事还有婆婆在你身后呢。”
天羽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巫予看着那个自自己怀里长大的孩子，心里一阵叹息只做一副开心的模样对着天羽道：“我主，你还记得南夜上君吗？”
天羽转过脸来，想了一会才道：“婆婆。那南夜可是自小和我一处长大的？今日我收到了他成亲的请帖，还是惊讶了好一会。”
巫予皱了眉，语气严肃起来：“你说你收到了他的请帖？我今日送仙鹤来，就是为了南夜上君成亲之事，原还想着你该是不记得他了，也好告知你一声。竟是想不到南夜上君从何处得知你在大陆了。”
天羽怔了：“你没有告诉他？”
巫予道：“你离开了仙岛去到大陆寻找灵珠，我自是不会随意告知他人你的下落。有人问起也只说地牢里的封印有所松动，我主去加强封印了。只是近来凉墨上君有过来一次，问起我主的下落，我皆是敷衍过去了。”
天羽听着地牢的封印时身子一顿，又听见凉墨的名字，整个人更是僵了，不自然地笑笑：“以后凉墨来找你，你无需再见了。至于南夜那边，他既已知道我的下落，也不一定就知道我在寻找灵珠。他也还没有下章，我们且瞧着罢。只一条，待得他成亲那日，你多备些礼送过去，莫要轻视了。”
巫予好笑地道：“我主！这些我还能不懂得？你在大陆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宫里还有我呢，自是容不得他人过来撒野。还有，你可是和凉墨仙君吵架了？我记得你原带他来仙岛时不是极喜爱他的么？他过来问时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将你的下落告诉他呢！”
“别！”天羽猛地抬头盯住巫予，声速极快：“谁也不要说！婆婆。”
巫予被天羽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又见她那般激动，只忙忙应下。巫予只以为天羽是怕凉墨知道自己灵力枯竭，于是劝道：”我主，你只不过是灵力枯竭了罢，总是会修补回来的，你莫要怕。那凉墨如真因着你的灵力枯竭而嫌弃你，那我主倒还不如不要来的好呢！”
天羽不自然一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心里苦涩：凉墨何曾要过我？又谈何嫌弃？
过了一会，巫予又道：“我主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婆婆真是头一会离开我主这么久。”
天羽瞧瞧窗外开始有些发白的天际，道：“我感应到灵珠在祈国的皇宫里。只是还没有具体的方位就是了。婆婆，你可听说过灵珠可以化人？”
巫予想了一会，才缓缓答道：“灵珠临世，莫过于两种形式，一为原体下世，乃成集天地灵气之宝物，得之者，可美颜益寿，可长生不老，甚者可以羽化升仙。二为借物降世，若成植物，便是稀世之药材，可起死回生。若成兽类，生来便可化为人身。若化成人，便是生来就含灵力，修仙便是比常人容易千万倍的。”
“生来就有灵力？”天羽有些惊讶了，又问道：“那如果自己不知收放灵力，岂不是就会导致灵力外泄了？”
巫予笑着点头：“所以，这类人如不是生于皇家或是仙家，以龙威仙人护佑，多是喂了妖魔鬼怪了！”
天羽听了这话，笑了起来。美艳的小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绝色。
“难怪了。”天羽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后文，听得巫予一头雾水，但巫予见着天羽笑得这般开心，也倒没有想要追根去问。
巫予看着脸带笑意的天羽，只觉着一阵恍惚，她有多久没有见着笑得这般肆意的主上了呢？
六年前，主上一日夜深醒来，哭喊不止。正值自己应主上的命令，亲自连夜打造一幢仙殿。那时凉墨仙君才来仙岛不久，尚无自己的仙府。主上真是事事都为凉墨仙君想到了，所备的吃穿用具，皆是极好的。又划了一处灵气充沛之地，只待将那仙殿法器炼制好，便可落于那处了。主上是光着脚跑到练器殿的，见着自己就死死地一把抱住自己，哭着喊着，说的话竟是一句也听不懂。自己还以为是主上做什么恶梦被惊着了，想着让她高兴些，便道：我主，凉墨仙君的仙殿快造成了，其中所用材料皆是照着羽宫来的，你可要瞧瞧？只一句话，便让主上发了恨，直将那已完成了一大半的仙殿扔进火里融了。也是自那日起，自己便再未见着主上这般开怀的笑容了。
“就到这吧！”天羽收了笑容，淡淡地道：“婆婆，你在宫里自己好生照顾着自己罢，我寻着灵珠自会回去的，你放心就是。”
巫予点头应下，似又想起什么：“主上？圣女想着也该从筑祷斋回来了，到时候想要瞒着她就有些困难了。”
天羽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圣女不是早就回来了么？”
巫予有些哭笑不得了，看着天羽真是茫然模样，笑道：“我主！圣女在筑祷斋祈福可还未满十年呢！哪能这么早就回来了！”
天羽有些糊涂，上一世这个时候天瑶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天羽记得分明，正是因为天瑶的回来，自己让巫予婆婆造的仙殿，最终也没有送到凉墨手中。
凉墨住的是自己和天瑶一起炼成的仙府。
“我主！也罢，别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了。”说完巫予低头朝着天羽行了一个礼。
天羽点头，自竹椅上站起来，看着桌上的影像渐渐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