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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知的凡人 无用的祈愿

天空中的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呼啸而过,它们必须赶在寒冷的冬季到来之前远离这个地方。

它们是对的,不这么做等待它们的便会是死亡。

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两只大雁掉队。

它感到疲累感到痛苦。

直到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从数米高的天空中垂直坠下。

幸运的是,它摔在一处雕刻着十字花纹的窗台上。

它还活着,仅仅只是摔断了翅膀。

但是,也只是「仅仅」而已。

如果它得不到任何帮助,它将会死于数十个小时后到达的寒潮,在绝望中死去。

它仍旧挣扎着,扭动着身子,以此证明着它还活着。

似乎是为了回应它那求生的行动,上天给予了它一次机会。

从窗台处伸出了一双小手将它捧住。

那是来自上帝的救赎,手心里的温暖让它不再颤抖,它知道,它得救了。

“妈妈,我能养它吗,它看起来受伤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不……”另一个声音轻轻说道。

“求你了……”

令人忍不住答应的恳求。

“那…好吧。不过你要保证,你必须自己照顾它,你要给它喂食,为它洗澡……”

一种名为「爱」的唠叨……

………………

今天已经二十四号,圣诞节的前一天。

在这之前我已经被T先生在叫去一次,确认我的答案了。

毫无疑问,我还是选择拖延。

T先生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仍旧知道,他很失望。

不过,谁叫我是这样的人呢……一点决断力都没有。

(神大人啊,请你帮我做出选择吧。)

我这么想着。

T先生知道我不到最后一刻得不出答案,于是他便送了一件东西。

「圣诞节要到了,这是我的名片。」——T先生。

我明白T先生的意思。

T先生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还能在见面的话,并且自己也改变决定的话,可以去找他。

(真的的,我还没下决定呢。)

我自说自话的欺骗着自己。

这对缓解最后期限即将到来时的焦虑起了一点作用。

不过也仅仅是饮鸩止渴罢了。

现在的我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静静地待在床上而已。

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窗外,人们一个个都做出了一副忙碌的样子,他们正在准备着圣诞节的庆典。

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待在自己房间内。

约翰也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些忙,不能来陪我。

我很失望,但是也明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能要求约翰一直陪着我,就算要求了,约翰也不会同意的。

空气是干燥的,这让我的鼻子有些难受。

我试着开了窗,但是寒冷的空气马上鱼贯而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

此时的我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呼吸干燥的空气,而是忍受寒冷的空气。

随便哪一个都不是我满意的。

所以我又选择了逃避。

我开始转移注意力,看看窗外的风景。

但是我失策了。

现在早上,没有日出,没有夕阳,就连树木都因为寒冷而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实在是谈不上美感。

今年的天气非常的奇怪,直到现在,连一场雪都没有下,往年这一刻早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自从那场「灾难」开始后,这个星球的天气就变的有些异常了。

什么也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于是我选择关上了窗户,离开了房间。

(这个抉择,等我再回来房间再说吧。)

我这么想着。

戴上约翰留给我的紫色鸭舌帽,我来到房间之外。

事实上我是很少离开我的房间的,但是今天是例外。

节日的喜庆氛围还是感染到了我,现在的我还是更像个孩子,而不是「暗血者」。

(希望他们也能这么想吧。)

怀揣着这样侥幸的念头,我漫步在孤儿院内。

周围的人并不怎么在意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移了目光了。

我不认为这是欢迎我的表现,但是也不是讨厌我的表现。

他们竟然默许我的存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我还是没能见到约翰。

站在教堂门口,我被告知约翰正在忙着礼颂。

我不明白礼颂到底是什么,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连让我见一见约翰都不允许一样。

(我保证我不会捣乱,但是……为什么?)

即使我这么想着,现实也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好吧,你们赢了。我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乐趣去改变我现在稍稍有点失落的心情的!)

我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从各方面来讲,我是完全不相信我能找到的。

不过又如何呢,今天是节日,我高兴就好。

(哈哈哈……)

我独自一个人奔跑在孤儿院的广场上,像个疯子。

广场上的人们时而停下自己手边的工作,看着我那滑稽不堪的动作……

冬日的阳光是温暖的,随着剧烈的运动过后,我再也感受不到那股令人不适的寒冷了。

人是会累的,我也不例外,何况我连早餐都没有吃多少、

(今天约翰没有送来早餐呢……)

想到这,我又有点失落了。

我停下了奔跑的步伐,在孤儿院一处荫蔽的地方进行了休息。

我问过教堂的有关人员了,约翰必须到今天晚上才有时间见我。

今夜,孤儿院的大部分人都会进入教堂内,平安夜中的每个人都会受到神的祝福。

我也不例外。

据说,我的位置是约翰替我争取的……

(约翰又替我做决定了……明明我都不在意这个的……)

周围的人都没有在注视我,依旧做着手头的工作。

他们要把孤儿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今天是节日,所有孤儿院的一份子都要动员起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至少我不需要工作,像个混蛋一样。

没人来叫我,仿佛我被忽视了一样。

“嘿!”

一个声音兀的响起了。

“我叫你呢!”

我还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我。

“陈!”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这是……露娜的声音。没有错的,我对那个站在我面前质问着我少女印象深刻。

“为什么你又不回答我?”身着红裙的露娜接着喊道。

“你在和我说话?”我回过头盯着对方,“我以为你在叫别人。”

“陈,这是你的名字。现在这里还有第二个名字是「陈」的人吗?”

露娜仍旧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毫不畏惧的与我对视着。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确定露娜真的是在与我说话。

我所处的这个地方,正是孤儿院走廊的尽头——一个很少有人到来的地方——现在只有我和露娜所在的地方。

“那么,有事吗?”

我试图明白对方的目的。

“没有,只是和你打个招呼。“

露娜不再和我对视,转过头去,朝着走廊上的窗户外面望去。

“……”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持续着……但是谁也没有离开。

我已经受够了孤独了,今天哪怕是有个人和我吵架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大概吧。

露娜是有事情的,我可以肯定,我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即使最后是我自作多情也好,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就这样吧。

“呐,对不起。”

在经历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后,露娜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和她的背影,独自一人离开了。

我没有接上对方的话,也没能问清楚这句「对不起」的缘由。

(真漂亮啊,红色。)

我看着对方的背影,这样想到。

对方的人生充满着希望,但是我的呢……灰白相间,也许会持续到我过世的时候呢……

与露娜相遇的插曲仅仅是持续了一瞬间,至少对我来说是一瞬间,因为我根本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我度过了我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一整个白天,迎来了万众瞩目的平安夜。

…………

夜,出乎意料的亮。

整个孤儿院的电力管制都了今天晚上而取消了。

到处都是彩色的灯,人们身着盛装,来来往往,互相打着招呼。

喜庆的氛围扑面而来,愉悦的心情溢于人的脸上。

每个人都很高兴,没人会为此感到痛苦。

我也不会例外,我想。

静静地穿上约翰特地为了我准备的黑西装,打上一条紫色的领带。

站在镜子前,一个人端详着自己的着装,没人为我这一身衣服打分,令我稍稍有些失望。

我伸手将一旁的紫色鸭舌帽放进了口袋里。

(这是约翰的圣诞礼物,一定要记得带上。)

事实上,我可以不带的,因为紫色的领带就已经足够表示我的身份了。

并且西装和鸭舌帽根本就不是一套合适的服装,如果我穿成那样一定会被人群嘲笑的,那样今天晚上的舞会就多了一块笑料了。

我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

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但是西装这种服饰,却也有适合我的型号。

我不知道约翰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他总是说他的朋友很多,也许他的办法很多,谁知道呢。

时间虽然还很早,现在只是刚刚傍晚结束,入夜了而已。

但是我还是快速打理好了仪容,今夜约翰还是不会来接我,我必须自己一个人进去教堂,在那么多人的目光的注视下。

随便了,反正不是那种羡慕的目光就对了。

我是穷孩子,约翰是个穷大人,就算是我这身衣服,明天过后都是要还回去的。

(约翰真是个爱面子的人!)

我在心里念叨着约翰的缺点。

临走的时候,我再次看了一下镜子中的我。

就像平常一样,因为没人打理而稍微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这让我的眼睛显得不怎么精神……

一股令人讨厌的气质依旧存在于我的身上。

(就算花了大价钱的衣服也不能改变我吗?)

我知道想轻易改变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仍旧心存侥幸。

出了自己的住所,离开那栋栖息的建筑,我一个人来到了教堂的门口。

张灯结彩,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成语。

负责看守教堂门口的人没有多说话,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仅仅是稍微扫视了我一下,便挥挥手,面无表情地放了我进去。

不同于第一次进入教堂一样,上次我走过的道路已经布满了驻**谈的人群,他们的手里握着酒杯,棕红色的酒液在当中缓缓流淌着。

柔和的灯光撒向了铺着红毯的地面,更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没有往人群多的地方行走,因为我不想破坏他们的好心情,虽然我也不认为我有这个本事,但是当那些人交谈甚欢的时候,我突然出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

并不是只有一条路才能到达约翰的所在地,这一个月来,约翰已经不止一次带我进入这个教堂了。

虽然不是每次都走不同的道路,但是也为我提供了很多选择,为的就是防止我像上次一样在教堂内差点迷路。

(首先是到达最左侧的楼梯口处。)

我心里指挥着自己前进的路线。

周围的人还是像以前一样,避开了我行走。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约翰很忙,他不能来帮我,所以我只能依靠自己。

(只有这点困难,是难不倒我的,我一定要见到约翰。)

我下定了决心。

这条楼梯很长,原因是它是直接通往最顶端的,也就是每天敲响的时钟所在。

它是独立的,楼梯的入口和出口只有两个。

约翰说,这条楼梯是最古老的存在了,孤儿院以前是个老旧的城堡,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旧城堡的基础上改造的。

我不清楚约翰说的到底对不对,只是这条楼梯真的很古老,至少看上去是。

老旧的墙壁,昏暗的灯光,一旦踏上去就会发出“吱吱”声的木质楼梯板,总是令人怀疑它是不是下一刻就会被人们的动作弄塌陷。

我秉承着不惹麻烦的准则,选择了这么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如果我真的在这里死了,或许都没人会发现吧……)

我不禁这么想道,同时减轻了自己的步伐,防止这劣质的木板真的坍塌了。

不过真要这么说的话,就算不是这里,随便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结果,不是么?

我已经从被讨厌,被鄙夷……进化到了被忽视,被无视的地步。

(陈,你干的真不错,至少你不必再受伤了,不是么。)

我这么告诉自己。

爬向顶端的路途都是漫长的,漫长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在旅途的哪一部分。

我已经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了,但是还未见到出口,这令我萌生了「我选这条路可能是错的」类似于这样的想法。

看看手上的表,时间虽早,可是却耐不住我这么随意挥霍。

正当我尝试加速时,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放手!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是争吵声。

“呜呜……你说过的……”

哭声,而且是来自顶楼的。

(真是令人意外的惊喜,对吗?)

我只是换了条道路,就遇见了这样的事。

就算我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但是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

根据我的步行速度来看的话,如果我再换另外一条道路的话,很有可能会赶不上与约翰会和的时间,那样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恨死自己。

(约翰是最重要的。)

我抱着这样的信念,一步又一步的接近了争吵声的发源地。

远方传来的声音的音色有些奇怪,使我不能分辨出到底是谁在争吵。

我知道这是因为顶端到这边有着厚厚的障碍阻隔原因。

其实就算我能清楚的听到声音,能分辨出声音的可能还是很小,我认识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这才是最令人难过的。

我只能祈祷对方在我到来的那一刻之前,争吵完就离开那里了。

几率很小,只能依靠神的威能来实现这个可能了。

将无法解决的事交给神,这是约翰说的。

“我怀孕了……”

争吵继续着。

“我不是叫你……”

显而易见的谈话内容,包括谈话对象的性别都已经显示了出来。

(一男一女正在争吵。)

我在心里下了这样定论。

我甚至都不用去现场观看,就知道了他们争吵的原因。

“这太难了!并且你也有责任!”

争吵声越来越大。

“你这个肮脏的……”

接下来是不堪入耳的脏话,我选择性的过滤掉了。

“你竟然打我?”

那是一个女的声音,当中传来了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

“你只要听我的就好!别忘了,你的事!我都知道!”

这是一个男的声音,他的言语中代表了他那不容争辩的霸权。

此刻的我已经来到了楼梯的尽头——通往顶层的最后一扇门之前。

隔着一道厚实的木板门,顶层那激烈的争吵依旧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全部的猜想都被印证了,男人和女人两个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争吵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会这样。

现在的我别无选择,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结束那丑恶的谈话。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好像。)

我看着手腕上那镜片刻满了划痕的老旧手表。

值得庆幸的是,情况似乎有了改观。

门的另一边已经不再传来谈话声,片刻后,依次传来了两个人走下楼梯的声响。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我面前的这扇门。

(真是的,好好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地的狼藉,顶层的木制品摆设都变得混乱,我甚至能看见一些模糊不清的血迹。

(出血量很少,看来是没有什么大事。)

我没有再去思考这些,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也是,我一个孩子还能干什么,大人的争吵,是我或许无法理解的存在。

下楼的速度不同于刚才那漫长的攀登,我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楼梯上奔跑着,丝毫没有刚才的谨慎。

我知道,我已经迟到了。

(约翰一定会骂人的!)

顶层前往其他楼层的楼梯虽然只有一条,这条楼梯却有着多个出口,我先跑下一个楼层,然后换了另一条楼梯。

我不想有人看见我从顶楼下来,然后告诉别人,这样那两位走在我之前的争吵者或许就会知道我偷听了他们。

但是,事与愿违。

“陈,约翰正在等你。”

那是桑尼神父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我应付着他的话,迅速地远离了他。

(真是好险。)

我不清楚他是否已经知道我是从顶层下来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自以为是的想着。

接下的一切顺理成章,我顺利的下了楼,但是却因为违背了和约翰约定的时间,没有办法见到约翰。

教堂的人员帮约翰带了一句话;“我还有工作,再晚一点我会去找你的,勿念。”

约翰没有责备我,只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站在我和约翰约好的地点,为自己的失策感到惭愧。

(为什么我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

没有丝毫作用的自责。

“嘿,陈!帮我个忙好吗?”

正当我责备自己时,露娜出现了。

她还是那么漂亮,依旧是一袭符合宴会标准的红色长裙,但是此刻的她正搀扶着另外一位少女。

“她是杰西卡(Jessica),她有点不舒服,能帮我把她扶到椅子上去吗?”

杰西卡的年龄看上去是我两倍,她的脸似乎有些红肿,包括眼睛和脸。

仿佛,她就在不久之前被人扇过脸颊,同时痛苦了一顿。

我没有回答露娜的话,只是走上前去帮露娜将杰西卡扶到了过道旁的椅子上。

现在是宴会时期,到处都有这种椅子供人休息。

“你不问问,怎么回事吗?”

露娜一边安抚着杰西卡,一边问我。

“就算问了,我能做什么呢?无非是帮忙安慰她罢了,这样事情你一个人就够了。”

我一口气说出了我想说的,现在的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事。

事实上,只要现在我加快脚步,抓紧时间,或许还能赶往教堂的大厅处,遇见正在工作的约翰。

“那算了……总之,谢谢。”

露娜似乎对我的回答很失望。

临走前,我回头再看向了露娜。

明明是个和我年龄一般大的孩子,现在却在照顾一个年纪比她还大的人,仿佛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

从始至终,杰西卡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的地板。

我从杰西卡的双眼中看到的是空洞,什么都没有,仿佛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

她应该庆幸,这个地方现在除了我和露娜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否则她这幅失态的模样,会让人议论的。

人们的舌头,有时候是比剑还要锐利的武器。

“处刑……”

这是离露娜很远后,依稀听到的一个词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打了个寒战。

(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我安慰着自己不安的情绪,向教堂的大厅处奔去。

(等着我,约翰……)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

…………

等我赶往教堂的大厅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真遗憾,我没能赶上……)

约翰是不会被选为宴会的主持人或者致辞人之类的,他只会在幕后,那个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工作着。

原因约翰实在是太老的,不适合这样的工作,宴会需要活力,那么年轻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有什么了不起的,约翰才是最厉害的。)

幼稚的我,幼稚地想着。

我试着挤入宴会的人群中,但是却被门口的人制止住了。

“陈,你不能进去,别问为什么,你知道的。”

看门的人蹲下来对着我说。

“……”

我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结果到最后,今天和其他的日子还是一样吗?最后的一刻我却不能进去。)

“其实不能进去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哦,现在老师也像你一样待在外面呢,对了,还有好多人今晚要……”

“谢谢,老师,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担心了。”

我快步离开了教堂大厅的入口。

(真是一位好老师呢……)

我没有再去看对方的表情,毫无疑问,对方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是「暗血者」,绝对不能前往人群密集的所在地,这是所有正常人的共识。

对方这么好说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般来说应该是用比较威严的语气直接赶我走呢。

(不过也不一定,用语文老师的话来说,两个门卫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的话面对冲突就好解决得多了。)

阴暗的心理暗示着我人性的丑恶。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只有回到那个自己的栖息地了。

正当我这么做的时候,致辞声响起了。

“人类的历史上,曾经有位婴儿降临在了伯利恒的马槽上,当他长大,为世人带来光明后,却被人钉死在了十字架上……”

那是桑尼神父的声音。

“神爱世人,为世人播撒光辉。无论你的身份,无论你做过什么,只要你用心去感受神,那么神就会指引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的演讲,毕竟我的鉴赏水平还停留在,我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水平上。

不过值得肯定的事,桑尼的声音确实适合这样的演讲,隔着两位门卫望去,大厅内垂落的灯光洒在了人们的脸上,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那么的虔诚。

“今夜,所有的歌喉都为他吟唱,所有的琴弦都为他拨动……”

我站在大厅外的过道内,静静地听完了桑尼的演讲。

并不是因为桑尼,只是我突然记起,演讲过后还有唱诗班的大合唱,只要这个,是我所期待的。

我离开了教堂的大厅外的走廊,因为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下。

如果我想听一听唱诗班的大合唱,那么我就不能离教堂大厅太远,所以我爬上了楼梯,来到了教堂大厅的上一层。

此刻的我正处在一间图书馆内,我的脚下的地板,正是教堂大厅的天花板。

本来这里是禁止进入的,但是这又如何呢,孤儿院的条例我触犯得也不差这一条了。

不必担心自己听不到唱诗班的歌声,对于他们那充满着神圣的歌声,这一点我还是有所信任的。

我走到图书馆的窗户边,拉开了那一幕幕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了落地窗,刺入了房间内。

打开窗户,教堂大厅内的歌声依稀可闻。

我选了一处稍微柔软的地方,静静的躺下了。

(我是最惬意的。)

什么也不用想,只要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一晚就好了。

(我也有自己的过节方式呢)

我悻悻地想着。

唱诗班为了这一刻早已准备了许久,他们的歌声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我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当中蕴含的味道,或许我却品尝了出来。

神圣的歌声洗礼我的心灵,使我不再去思考的一切。

(约翰,你在哪呢?)

那是我现在唯一的念头……

…………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现在突如其来的状况。

我的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我感觉到了疼痛,但是这是一种我尚能承受的疼痛,同时伴随着痛苦,我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包括行动,思考……一切身体的活动仍旧没有收到限制。

「如果你感受到头痛,那意味着你已经被激活了,你会感到疲惫,只要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然,前提是你不要乱动,在那个时候,你的身体正在散发着辐射,我相信你不愿意伤害别人,不是么。」——T先生。

我突然想起了T先生的话。

原来T先生说「已知的激活方式有两种」是这个意思。

与「已知」伴随的是「未知」,未知的方式的还有更多。

如今我连被激活的原因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了。

(神啊!真不是时候,我还要赶去见约翰呢!)

我开始慌了。

(对了,时间!)

我开始查看时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我还有三个小时。只要设定好时间,我想我会醒过来来的。)

我调试着手表上的闹钟功能,虽然它几乎不怎么有用就对了。

(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数一,二……)

我在心里做着快速催眠,这同样来自T先生的传授。

(我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像我以前祈祷的一样,我怀揣着这句祝福陷入了沉睡。

…………

梦,又是梦。

这次我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正在梦里了。

现在的我就在我所沉睡的地方——图书馆。

起初我以为这里是现实,但是当我试图得到这个图书馆更多的信息时,我发现,一切都是空白的。

我竖起了耳朵,去倾听此刻本应在我脚下的教堂大厅内的热烈交谈与节日的礼乐。

但是我什么也听不到。

进入耳朵中的只有自己因为焦虑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我随手拿起了图书馆内书架上的一本书,内容都是都是空白的,只有页面泛黄,内容空白的老旧景象。

并且我已经没法离开这间图书馆了,门没有锁,我甚至都能打开它,但是门的另一边,还是图书馆。

我感到莫名其妙。

一切都和我脑海中的生活经验不符合。

在经历了上百次的开门,前进,开门,前进……

我突然明白了,这只是个梦。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却也不难办到,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花费了多少时间。

接着我开始回想我本来应该干什么。

我仍旧不能记起任何事,简单地说,我失忆了。

(这个该死的梦!)

即使是在梦里,我还是能思考。

(那么现在,我该干什么呢?继续试着走出图书馆?还是原地待着,等自己醒了?)

无论是哪个选择,我都觉得好像不怎么有用,更确切的说,完全是依靠客观上的运气。

「千万别放弃。」——约翰。

我似乎恢复了一些记忆,记起了某个十分重要的人物——约翰。

混乱的大脑导致我无法准确的说明这个人到底对我有多重要。

(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我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念头。

(我要去见他。)

大脑中出现了新的行动指示。

遵照着这个指示,我似乎得到了更多的记忆。

我的名字,我的年龄……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包括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激活与精神活动有所关联。」——T先生。

我被激活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做了一场怪诞的梦。

现在我唯一需要做事,就是离开这个梦,苏醒过来,然后去履行本应该兑现的约定——与约翰见面。

但是,似乎有一些不好的事在等着我。

此刻的我仍旧说不上清醒,因为我还在梦里,但是同样的,也说不上迷糊,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在梦里了。

我无事可做,只能回想着以前的一切。

当我还未被检测出是「暗血者」时,我曾经问过我的老师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个世界?」

他是个非常老的老师,以至于当时身体出了点问题,我说了两次他才听到了我的问题。

我没有得到答案。

他说:“现在问这个问题或许对你来说太早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是当你长大,工作……你还是会问一些基于这个问题的另外一些疑问,就像,为什么我在这里工作一样……”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梦里?)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图书馆的梦,而不是我的房间之类的……

你要明白,这个图书馆可以说是我第一次来到的地方,相比自己那熟悉的栖息地来说,梦见的几率不应该是很小么?

我又得到了疑问,在回忆过去之后……

老实说,我真的不能再思考下去了,因为我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疑问。

(集中精神,什么也不要想!)

我命令自己。

在我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后……我突然发现,我感觉器官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外界刺激了。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从未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的戏剧化。

(我……我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疑问又出现了,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

我仍旧能记得我失去所有感官刺激之前所认知到的一切,包括那件老旧的图书馆和洒落在其中的银色月光。

忽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

不是我看不到东西,听不见声音……而是,我无法看见和听见任何事物了。

或许我的五感早就已经瘫痪了。

忽如其来的状况像个强盗一样剥夺了我的一切。

就像更早的时候——我被确定为「暗血者」时,那股熟悉的孤独感笼罩着我的一切,使得世界变得灰白而又黯淡无光。

我害怕再这么下去的话,我可能会疯掉,即使这是在梦里。

(冷。)

我感觉到了冷,非常的冷。

那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我是感觉不到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现在的情况,即使思考也无法得出解决的办法。

(累。)

除了冷,还有累。

(神大人……我,要死了吗?)

我的意识,逐渐沉寂下来,堕入黑暗,堕入那无尽的深渊里。

「他——死了。」——一个中性的声音沉吟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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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可不可以没有前女友和小三搅局,没有身份成谜的私生子?答:可以有!问:可不可以没有恶婆婆,家里从上到下都是温馨无比的过日子?答:必须有!某人说:媳妇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欺负的。这一生,他决意宠她到底!但是吧,他闷骚,她毒舌,这日子怎么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啊?当精英队长遇上小法医,当闷骚碰上毒舌......顾行歌(掀桌):叶锦言!我要跟你离婚!某人挑眉...
  • 爱与被爱着的人:你永远是我叔叔

    爱与被爱着的人:你永远是我叔叔

    天空中一位男子抱着小女孩飞往云剑宗路上,来到了他的住处,持云把脏兮兮的小女孩放下,给她找来了澡盆。里面倒满水,脱下衣服的小女孩被持云放进可以容下足足七八人的澡盆。持云对小女孩说:“欣儿张嘴!”小女孩张开嘴巴,持云把一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接着又拿出了一颗丹药,一掌拍碎把丹药直接弄成粉末,撒进水中。刚吃下丹药的小女孩出现不正常状况,面色潮红。然而不过多久,洗澡水变成了墨汁一般,还冒着白烟。持云又拎了一桶水,叫小女孩站起来,然后整体冲洗一边。洗干净后,换上了刚刚买的衣服,不知怎么的小女孩感觉这个人特别亲近,持云对她说:“以后叫我叔叔!知道了吗?”小女孩点头答应道:“叔叔!”……
  • 南国大诏

    南国大诏

    天宝七年的中国版图之上,大唐、吐蕃、南诏三雄并立。十二年前,南方少数民族国家南诏,新君登位,国邦几定,政权飘摇。南诏为保生存与吐蕃和亲,不料公主遭奸人构陷,受尽凌辱。一位京城皇子,私夺兵符,发兵吐蕃救公主,南诏七万英魂战死金沙江。十二年后,皇帝膝下六个皇子和一位公主,围绕至高皇权展开夺嫡,社稷混乱,民不聊生。隐藏着巨大身世之谜的西山医阁阁主周夫子,书生样貌,智谋无双,一路伴随大理寺纠察使彭辉,拨弄风云、搅刹乾坤,斗尽万险千难,最终辅佐明君上位的故事。
  • 炼狱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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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老者来到人间,他受神族的指示来探查人世间的善恶,老者来到人间八十几年了,在一天夜里,他遇到了一个少年,老者认为他和其他人一样,心里只有贪婪,卑鄙,他看到少年愁眉苦脸的,于是问少年的心事,他叫少年闭眼感受,老者则探查他的心灵,当老者探查完后,他赋予了少年强大的能力,从而少年以后的生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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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七十二雇佣堂的一家之主,手握生杀大权,权势滔天。一朝穿越,成了依兰国镇国公的嫡系孙女,父母双亡,被疼到了心坎里,拖油瓶一个,不成才的样子让人恨恨的牙痒痒......他,是北沧国的闲散王爷,命格奇特,生下来便克死了母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生性冷硬,无人亲近......现代雇佣之主遇上古代冷清王爷,乱世出枭雄,是谁主沉浮?
  • 瓶粟斋诗话

    瓶粟斋诗话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傲娇校草:怪你过分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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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遇见你很晚,但我会陪伴你很久。-----挚爱
  • 废柴小姐腹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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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澈!号称偷遍天下无敌手的超级神偷!最大的特点是贪财好色脸皮厚!一朝穿越?成为了侯府的包子嫡小姐?后母暗箭伤人?容我暗度陈仓,让你原形毕露,死不瞑目!兄妹阴险狡诈?容我将计就计,以牙还牙,让你们哭爹喊娘!渣男一心想抱得美人归?容我丢个貌比东施的断袖在你新房,让你吐血三丈,精尽人亡!……原以为能混个风生水起,没想到却惹了个腹黑九王爷,一道圣旨,赐婚鬼王,成为了有夫之妇?……婚礼当天,夜黑风高,整好包袱,果断逃婚,结果……“爱妃,去哪啊?为何不把为夫我也带上呢?”“呵呵~,我能去哪?只是今夜花好月圆,我闲来无事,赏月,赏月!”“哦?赏月要带包袱的吗?”“当然,累了还可以当枕头!”……
  • 女儿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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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女子,却以男子身份长大。父母出游,她以家中长子身份顶替父位,成为一国丞相。她这一生遇到了三个叫“阿mo”的男子,一个是南阳王世子,一个是太傅公子,还有就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她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到最后还是殊途陌路。当她背叛了她的君主,背叛了天下,背叛了他们,他们是否还愿相信她?当繁花落尽,她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又是谁为她画上了一副女儿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