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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乘人之危

第二天清早,罗工就来了。

叶茂长开了门,说:“哟,好早啊,你过早了吗?”

罗工说:“噢,我卖了来了。”

“嗨,买这么多啊!”

“人多嘛,兴许还不够的啊。”罗工说着就瞄了瞄叶茂草的房间,问,“茂草昨晚还好吧?”

“可能不太好,要不,这时候就应该醒了。你进去看看。”

罗工推开虚掩的门,进去看到叶茂草正熟睡着,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床边。他看着她虚弱的身体想,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呢,如果照顾不周,你再害病了,那将是雪上加霜啊!

椅子的响动,使叶茂草的眼睛睁开了。

罗工温存的一笑,说:“你醒了?”

“几点了?”

“七点多了。”

“唉,你怎么不多睡会?”

“嗨,睡不着,把你吵醒了。”罗工说着,抚了抚她耳边的一绺头发,微笑着问:“你自己剪的?”

“嗯。”

“嗳,那么美的秀发,你舍得啊?”

“嗯,不方便。”

“行啊,我跟你修一修,怎么样?”

“你会理发?”

“条件艰苦时,我们同事之间也互相剪一剪的。要不,你也试试我的手艺,我决不会把你剪丑的。”

“唉,我还有什么资格讲究美与丑啊!”

“呃,等你好了,再蓄起来盘上髻,照样美啊。再说,你这病态的美,也挺动人的。”

“唉,别逗了,挺让人伤心的。”

“嗨,你别瞎伤心啊,我说的是真的。来来来,我扶你起来,试试。”

叶茂草轻轻的推开他的手,只见罗工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的阴影,她想起昨晚刘春莲的一顿训斥,就说:“你到我哥那里去拿剪子吧,我自己起来。”

罗工微笑了,说:“行啊,那你慢慢的啊。”

叶茂草慢慢的蹭到轮椅上坐着,罗工跟她围上毛巾后,挺认真的跟她修理着,然后跟她洗了,梳了,再递给她一面镜子,说:“你看看,满不满意?”

叶茂草说:“唉,不看不看,绝对是又老又丑……”

叶茂长进来一看,说:“嗨,好得很,蛮精神的!”然后对罗工说,“嗨,你的手艺还蛮多的啊!走走,过早去,过早去!”

“那茂草呢?”罗工问。

“她啊,洗漱完了,她自己会来的。”叶茂长又贴着罗工的耳朵小声说,“她蛮逞强,你让她去,不然她会更悲观的。”

罗工若有所思的“啊”了一声。

一会,叶茂草出来吃了一点后,就说:“哥,你把我推进去吧。”

叶茂长说:“哎,是轮椅又不灵了?啊,罗工,你把她推进去吧,让她歇会。”

罗工把叶茂草推进房间,问:“嗳,你刚才洗漱时,看到我剪的发型吧,怎么样,还蛮好的不是?”

“就是短了点。”

“嗯,我本来还想剪短一点的,又怕真的不好看,就只好剪成这样了。”

“为什么?”

“我怕你的头发再让你感到不方便时,我不能急时跟你修理,就尽量剪短些了。”

“你要上班了?”

“嗯。”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罗工天天陪伴她时,她怕亏欠他太多,巴不得他快点走。但一听到他要离开时,心里又不免骤然感到忧郁与失落。

罗工看她一下子愁眉紧锁的,心里可高兴了,开心的说:“你不总是想我去上班的吗,怎么又舍不得了?”

叶茂草立马爽朗的说:“谁说舍不得,那伟大的工程等着你,你不去,那不是人才的浪费,国家的损失吗,快去吧!”

“嗬,那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叶茂草悠悠的说:“也不是不高兴,我听大家说,是你把我救活的,我就不知道,我怎么感谢你才能了结这桩事。”

罗工说:“来,你躺到床上去,我看看轮椅哪里有问题。”

叶茂草起身时,罗工要扶她,她推开他,双手撑在床边,用尽力气让脚一踮,就势坐在床沿上,慢慢的躺了下来。

罗工帮她盖上被子,发现她眼泪直掉的,连忙说:“噢,你怎么哭了呢?”笑了笑,又说,“嗯嗨,你真舍不得我走啊?”

“你还说笑哩,你看我这样子……”

“你这样子好啊,你看看才几天,你都恢复得可以自理了,我正为你高兴哩!”罗工说着,就挨着她坐下来,温存的说:“茂草,我走了之后,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担心你的心情。”

“嗳,谁让你担心的,你为什么要担心?”

“说实话,我这次回来,真是上天的旨意。那天午休,大家都躺在沙滩上小憩,我刚刚眯着,就象被雷电猛击了一样,突然惊醒过来,立即惶惑不安,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你一定有事。我真是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就回去跟领导请假。领导说‘你哪有一个亲人,要你赶回去照顾啊,你不就是一个儿子在美国吗?’。我立马跟丁总打了电话,丁总说,‘是的是的,是有一位叶老师……’。这样,我第二天早上把工作交接完,下午就坐飞机回来,一到武汉,就打电话,先是杨青接的,接着是王行长说你有事,我就立马赶到了医院。

真的,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茂草,不论我在哪里,你始终都在我心里。”

叶茂草被感动了,但是自己都这样子了,能拖累谁呢,就说:“就是啊,你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你最好的感谢,就是要接我的电话,让我放心,行吗?”

“唉,这算什么感谢啊,说说看,怎么感谢你,才算结束?”

“噢,结束不了的,茂草,”罗工诚挚的说,“原谅我好不好,如果说你真要结束,那除非我死去。”马上又说,“就是你死了,我也结束不了的……”说着就抚了抚她脸上的泪水。

叶茂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罗工看她一下子竟然睡着了,怜惜地跟她盖好了被子,就找叶茂长拿了搬手和钳子修理着轮椅。

刘春莲把门一推,进来了就问:“哎,茂草还没有醒啊?”

罗工一边捭弄着,一边说:“醒了,吃个早餐就累得不行,才睡着。体质太差了。”

“嗳,她这是吃了个大亏。还真算好的活了过来,这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捡了一条命。罗工,这也得谢谢你啊!”

“嘿嘿,谢我什么,她现在就怕我沾上了她。”

“这你就不懂了,那是她怕拖累你。她是多要强的人啊,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的。”

“可是,她也不懂啊,这是我愿意的。”罗工顿了一下,又说,“她或许懂了,可能对我还是不信任,或许是不原谅。”

刘春莲犹豫了一会,问:“如果她永远都站不起来,你还会这么执着吗?”

罗工站了起来,说:“会啊,如果不是我,她也不可能病成这样。”

“那你只是补过?”

“当然不是。说一句不怕你笑话的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这样放不下她,没有她,我心里空得很。”罗工又忧虑的说,“只是我现在又不能照顾她,我很担心的。”

刘春莲说:“我们会照顾她的,再说,大哥的身体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

叶茂长进来说:“你们要是担心的话,罗工就经常跟她打打电话,跟她宽心宽心,春莲就三不时的跟她做点好吃的,也是一种安慰吧。生活上呢,我还可以照顾得过来。她自己也很要强,只要她努力能做到的事,她决不会麻烦别人,这样,会好得快一些的。”

罗工说:“杨青马上要忙了,大哥要是搞不过来,是不是请一个保姆比较好。”

叶茂长说:“那提都不要提,前几天她都不要请,你没看到她这几天进步有多快,眼看着杨青不能天天过来了,她半夜醒来都锻炼,所以她疲倦唦。你看,这么吵,她都睡得着。”

刘春莲说:“是啊,罗工,我也想跟茂草住在一起,不管怎么说,也可以跟她帮点小忙吧。你还有没有房子唦?”

罗工拍了拍手上的灰,说:“嗯,好象……好,等一会,我洗洗手就来。”

一会,罗工进来展开图纸,对刘春莲说:“反正我们这一层全是空的,东边转角可能有一间大的,对对,就这里。”

许万朴进来说:“刘春莲,你不是买了房子了吗,好象定金都把了,是不是?”

“把是把了,但是……我跟老王商量了,就想买这里的。”刘春莲说。

罗工说:“等会去看看,看得好,再说,好不好?”

王胖子进来说:“去哪里啊,我也去!”

刘春莲说:“你昨天去看了的,你今天还去啊?!”

王胖子笑嘻嘻的说:“我跟着去玩一下,不行啊?!”

罗工说:“行啊,就作为一次市内旅游吧,大家都去。王行长,你通知一下,能来的同学,都去玩一下吧。”

王胖子说:“看到冇,莲莲,大家都去,哈哈哈……”

刘春莲说:“哈你个头,你就知道玩……”

正说着,杨豹推门进来了,看见屋里有这多人,楞了一下,贴着叶茂长的耳朵,悄悄的说:“大舅,你看啊,今天是怎么啦,艾茜来了,姨妈来了,听说二舅妈也要来……”

叶茂长说:“好,你先出去挡着,别让他们进来,我一会就来。”

杨豹出去了。

刘春莲看着叶茂长,问:“唉,又要闹啊?”

叶茂长说:“他们早就要来的,说是要一个说法,其实就是冲着拆迁款来的。买房子这事还没有定,所以现在还不能张扬,以免闹翻了天。你们照顾着茂草,我先出去应付一下再说。”

王胖子说:“罗工一个人照顾叶茂草就行了,我们都出去应付应付。”

刘春莲一笑,说:“要你应付个么事唦,你就想看热闹罢了。”

许万朴说:“要是杨奇海来了,这个热闹也不是蛮好看的啊!”

王胖子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就你不好看,杨奇海每次想打的就是你!”

“怎么只是我呢,你要是岔嘴,他照样也会打的!”

刘春莲说:“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

王胖子出房门时,踢到一个小板凳,“哗啦”一响,叶茂草醒了。又听到厅里人声嘈杂和拖桌椅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刘春莲,就问:“莲莲,好象来了好多人,有事吗?”

刘春莲笑着说:“有啊,你叶茂草运气好,什么事都被你碰到了。不说杨奇海那个浪荡子,就说这江城几百年才出现的一个‘好’媳妇也撞在你名下了。你要是不把房子不把钱她,她这三日一来,二日一闹的,你还活得下去么,你不如躲到你的大别山上去算了。”

叶茂草摇着头说:“我这样子往哪躲啊?”

“要不,到北京去,到你的好朋友杨桃花那里去,怎么样!?”刘春莲询问着。

叶茂草一笑,说:“我这样子,谁敢要我啊!”

罗工望着叶茂草,微笑着说:“我要,我把你带走吧!”

“那你还不背名声,躲,又能躲几天呢?我为什么要躲,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还怕了谁了!”叶茂草愤愤的说。

罗工连连说:“啊哟,别别别……别动气嘛!跟孩子们动什么气啊,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以不伤害自己为原则嘛。”

刘春莲说:“是啊,起码把你这一段恢复期躲过去了再说啊,你还真不能死啊,你就是躺着不能动,也能镇邪的,你知道吗,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刘处说的就是,茂草,刘处说的就是。不要怄真气,你知道吗,孩子嘛,现在不懂事,躲一天算一天,说不定她哪一天就想通了的呢?”罗工说。

刘春莲一笑,说:“她要是想通了,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罗工看到叶茂草的脸上泛起抑郁的神情,朗朗的一笑,说:“嗳,别着急啊!你的什么决定,我都赞同,你的什么做法,我都配合。只是一条,你一定不要动肝火,把自己又搞病了,你知不知道?”

叶茂草点点头。

刘春莲说:“就是嘛,大家都是帮你的,不急不急,啊!”又说,“我出去看看,看是一个什么来势。”说着就走到房门口,但已经进不到厅里了。

因为厅小,坐的,站的,到处都是人。

王胖子说:“莲莲,你就好好的挨着我站着,你还往哪里挤?!”

刘春莲瞪了王胖子一眼,说:“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王胖子一笑,说:“没那么严重吧,嗳,要不要唱《国际歌》?”

刘春莲说:“哎呀,别逗了。”

叶茂长站在屋子当中,微笑着说:“哟,‘庙’小了,‘庙’小了,大家都找位子坐下吧。”

杨豹、兰妮都从房间里把所有的椅子、凳子都往外搬,让每个

人都坐了下来。

叶茂长说:“今天大家来,有事就说事吧。”

艾茜说:“么事呢,不就是那钱吗?”

叶茂林说:“我没有事,只要把欠我的钱都还了,我就走路。”

熊南先说:“我也是。”

叶茂丰说:“行了,行了,茂草的病都没有好,该晓得要几多钱用,你们一个个的就来要钱,你们象话吗?”

叶茂林说:“象画(话)就挂在墙上。”

艾茜一笑,说:“哟,姨妈,这是我们年青人说的话,您也会说啊?”

杨青刚到,她挤进来听到了,气呼呼的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叶茂林说:“是啊,我是上梁,你的上梁呢,你有上梁吗?”

杨奇海自豪的说:“她怎么没有,我就是!”

艾茜说:“您哪是娘(梁)啊,您是爹!”然后一笑,又说,“对对对,您是梁(娘),您是梁(娘),您不正,我就歪。”

说得听到了的人都一笑。

杨奇海气得瞪了艾茜一眼。

叶茂长说:“好了,好了,现在不说爹和娘的问题了,现在是解决问题。”

“好啊,你解决啊,钱肯定在你手上,是不是?你这当老大的,那你就把了算了啊!”叶茂林说。

叶茂长说:“行啊,杨青,你那天记的帐呢,你妈欠你姨妈的多少?”

杨青翻着笔记本,说:“五万。”

“五万多。”叶茂林说。

叶茂长问:“五万多,多几多,是五万一,还是五万九?”

叶茂林想了想说:“不到六万吧。”

杨青说:“唉,那天记的是五万,怎么今天就快六万了呢?”

兰妮不满地把眼睛一闭说:“见风长呗!”

叶茂林说:“噫,兰妮啊,你有进步了啊,听说你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这句话却是一屁惊人啊!”

兰妮气得嘴巴直翘直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青笑笑的说:“兰妮啊,你还真行,你一屁就把姨妈惊苕了啊!”

说得兰妮“扑哧”一笑。

叶茂林正要说什么,叶茂长说:“言归正传。叶茂草欠叶茂林的六万差一点,还欠谁的?”

杨青说:“还欠二舅妈的三万。”

叶茂长又问:“还有没有欠谁的?”他看了看,说,“没有了是吧。”

叶茂林迫不急待的说:“是的,没有了,你把我的钱把了算了!”

叶茂长看了叶茂林一眼,没理她,只是说:“好,这是第一个问题,是欠债还钱。还有没有第二个问题?”

艾茜说:“那就是房子唦,你把这钱一还了,那房子不是完了,这钱不能把!”

叶茂林问艾茜:“这钱不能把,那你通知我们来做么事?”

“通知你们来是开会唦,”艾茜说,“开会就是说你们这些长辈给我们作主,这钱是把给哪一个人去买房子。老妈为的就是儿子,是吧,那就是这钱把给哪一个儿子呢,杨虎是老大,那肯定是把给杨虎唦!”

杨奇海说:“就是,那绝对是把给杨虎的唦!”

“哎,杨奇海,都是你的儿子,你绝对什么啊你?!”刘春莲忍不住冲出来一句。

杨奇海横摆头,说:“哧,你们又搞不清楚,杨虎他才是……”

不料叶茂长猛然一吼:“最不清楚的就是你这个搅屎棍,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杨奇海伸着头吵:“我怎么说不得,我怎么说不得!”

许万朴说:“就是说不得,不相干的人,别岔嘴!”

杨奇海望着许万朴叫道:“那你也是不相干的人,你说么事说啊?!老子不相干,老子是前夫!”

王胖子好笑的说:“怎么又前夫了呢?”

张琦说:“是的唦,前夫,前夫是个么东西啊?前夫又不是个官,还管得这么宽。哪个有房子,哪个有钱,哪个说话就算数!”

杨奇海还犟着说:“问题是你们又不晓得情况,只有我才晓得杨虎才是……”

叶茂林连忙阻止着说:“哎呀,打破了碟说碟,打破了碗说碗,你说得那清白做么事啊!你抛家弃子的,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你说啊,你说啊,你看看这些人,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他们……识相点唦,呃,你说话谁信呢?”

杨奇海无奈地直摇头。

叶茂林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望着艾茜,正经八百的说:“言归正传吧,现在啊,是谈母债子还的事,你们不把欠债还了,就去买房子,有这道理吗?你们还要我来作主,钱不还给我,我跟哪一个去作主啊?”

眼看着要内讧了,艾茜马上退步说:“好好好,您的钱还给你,那您家就说说,这剩下的钱该把给哪一个!”

“钱呢,我的钱又没有到手,我说么事说啊?”叶茂林要钱,要得象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一样。

艾茜为了得大钱,就舍小钱,就说:“大舅,那你就把姨妈的钱把了算了。”

叶茂长一笑,说:“我也没有看到钱。”

艾茜一听就跳了起来,眉头一皱,眼里冒出火辣辣的射光,叫道:“那钱呢,那钱哪个领了?有本事领钱,就没有本事出来说话,是不是?杨豹,肯定是杨豹!”见杨豹淡定不语,她又指着杨青说,“那就是杨青了,一天到晚到大舅这里来,说是照顾老人,其实就是哄钱的,是不是?把钱拿出来,拿出来!!”

见杨青瞟了她一眼不吭声,她气得凶到杨青面前,推了杨青一掌,把杨青的本子打掉在地上,说“你轻视哪一个啊你?!你以为还是妈健在,处处护着你啊,钱呢,你把钱拿出来!”

杨青被推得歪歪倒的,气愤的说:“你打谁啊你,你想钱想疯了?!”

艾茜指着杨青,叫着:“当然,你想独吞啊,你!”然后又指着杨豹说,“杨豹,你怎么不吭声啊,你也分了钱的,是不是?!”

杨青把地上的本子捡了起来,艾茜又用手一打,又把本子打落在地上,厉声说:“疯了就疯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我今天还就是疯了!你们把钱私分了,老子就是不依!”

杨青烦了,很快地把本子再次捡起来,往艾茜身上一甩,说:“不依,不依到法院!”

艾茜立即把本子抓到手上,往杨青的脸上一砸,骂道:“你******还搞邪了,你还敢跟老子搞?!”

杨青气得脸绯红的,就要冲过去,早已起身的杨豹连忙把杨青拉着。艾茜更是气愤,她觉得他们俩联手,把自己甩了。她把袖子挽了挽,拳头捏了捏,咬牙切齿的说:“你来啊,你过来试试,你黑了钱,你还敢抖狠!”

杨奇海怕杨青吃亏,他冲着艾茜吼道:“哎,你要钱就要钱,你闹么事闹啊?!”

艾茜跳起来说:“你到底卫护哪一个啊?她今天不把钱拿出来,老子就不依,怎么啦!!”

杨奇海望着叶茂长直吼的:“哎,你这是主持的个么事啊,一分钱都没有看到,打得一蹋糊涂,你就看着不管的?!”

叶茂长把眼睛一闭,淡淡的说:“不管不管,这都是你的伢们,要管,你自己管!”

“我管?好啊,那你把钱拿出来唦!”杨奇海叉着腰,抖着狠说。

叶茂长一笑,说:“噫咳,你这腊肉皮子的脸,还真是又硬又厚啊,刀子砍不进,针锥不出血,你凭么事找我要钱啊,是你的钱,还是你的房子啊?”

叶茂林说:“唉呀,你管他是么脸呢,你把钱拿出来不就了事了!”

艾茜说:“就是就是,今天,哪个不把钱拿出来,老子就是不得下地的,老子就是不依!”

人群骚动着,叽叽喳喳的。

叶茂草的门开了,满屋的人都看到刘春莲把叶茂草推了出来,一下子全安静了。叶茂草慢悠悠的问:“是哪一个‘老子’不下地啊,呃?!不下地,那就上天好了!真正的老子还没有死,老子的‘老子’就来不依。说说看,你怎么不依法!?”

艾茜大叫一声:“啊——啊呀,她……”就惊惶失措地往人群中瞎钻,她以为是遇到鬼了,看看大家都没有动,她才站住了。

不晓得叶茂草已经苏醒的人全都呆了。叶茂丰惊喜得含着眼泪说:“啊,茂草,你终于醒了,醒了好,醒了好啊!”

杨奇海睁大眼睛看了又看,心里又甜又酸,情不自禁的嘀咕道:嗨,她居然还活过来了,哼哼……”

叶茂草盯着杨奇海问:“你是来要钱的?”

杨奇海说:“不不不……不是,我不是看到你还没有醒吗,我,我就替你来把钱处理一下的,嘿嘿嘿……”

叶茂草微微一笑,说:“我的钱不需要你处理。现在需要的是,你把你那一百多万的零头钱拿出来处理一下,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杨奇海的嘴角牵动了一个怪笑,嘀咕道:“嘿,零头,就是一百万,一千万……这问题永远都没有解。”

叶茂草眼睛一瞪,问:“你知道了还闹?!”

“我是怕,我是怕你的钱把给了……”杨奇海吞吞吐吐的说。

“你是怕我不死,是吗?!”叶茂草厉声喝道,“你个搅屎棍!”

杨奇海连忙把脸掉往一边,回避着。

直楞楞地盯着叶茂草看了好一会的艾茜,被这一声吼,吼惊醒了,她立马和颜悦色的说:“哟,哟……妈啊,您醒了,看来您真的是醒过来了啊!您可把我吓死了啊,妈,我真为您担心死了。好了,好了,您醒了也好,也好啊,这样……我,我是来接您到我那里去住的,我招护您,我负责让您吃好,喝好,好不好……”

兰妮指着艾茜愤愤的说:“妈,就是她不依,她非要拆迁款,她还要打杨青!”

艾茜憎恶地瞥了兰妮一眼,说:“你莫瞎说瞎说的啊!”然后假笑着对叶茂草说:“妈,不是不是,我不是不依,我是来接你到我那里去住的,嗯……嘿嘿嘿……”

兰妮说:“虚伪!你不是说你跟你妈住在一起,地方小,不方便,晶晶怕的吗?”

艾茜慌忙着:“我那是说……不是的,房子小是小,那不是要尽孝道吧,现在妈不是醒了吗,我给她吃点好的,推她出去晒晒太阳,怎么不行啊,妈现在这个样子,生活不能自理,我主动照顾她,难道不行吗?”转过身又对叶茂草说,“妈,我是一片好心,你看啊,杨虎在南京,杨青是姑娘,你不住在儿子家里,你还住在外人家里去啊?”

杨青说:“谁是外人啊?”

“嫁了的姑娘泼了的水,你就是外人。”艾茜说。

叶茂林不耐烦的呛了艾茜一句:“别东扯西拉的了。”然后轻言细语的对叶茂草说,“我说啊,你住在大哥这里,还不如住在我那里去,我照顾你,该是几方便呢?”

熊南先马上站了起来,望着叶茂林,眼睛一翻,说:“住你那里,那还不如住到我那里去!我是最会照顾人的。”

叶茂林瞥了熊南先一眼,“哼”了一声,说:“就你那个破房子,还住在你那里!”

“破房子怎么啦,破房子不住人啊,你又欺穷,是不是?!”熊南先说着就把刚喝着的茶杯子往地上一摔,狠狠地说:“我还不信邪了,我还就要她住到我那里去!”说着,脚绊到椅子脚上,整个身子一歪。

王胖子连忙把她一扶,笑着说:“你家站好站好,我晓得你不姓(信)邪,你姓熊。”

说得刘春莲想笑又不好笑出声。

杨奇海说:“要住就住在伢们那里唦,哪能住在外人那里呢?”

熊南先说:“哪个是外人,你才是外人!她姓叶,我是她的娘家人,她回娘家休养,合情合理!”

叶茂丰说:“行了行了,都说的不算,茂草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

叶茂草不温不火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艾茜说:“哎,这事到底怎么定唦,您家到底住哪里唦?”

“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这事不谈了。”叶茂草果决的说。

杨奇海望了一眼艾茜,艾茜连忙说:“这事怎么就不谈了呢,现在就是要解决你家的问题唦!我们不管啊,又说我们没有孝心,我们管啊,你家又不谈了。”然后严然以一幅救世主的样子,说,“杨虎,快快,跟我弟打电话,要他开车来,把妈接回去,接回去!“

杨奇海说:“就是就是,这才是正道理。住嘛,肯定是住在自己的儿子那里啊!”

叶茂草望着杨奇海,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然后眉头一皱,锐利的眼光直视着他,又说,“我今天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要你滚!第二个道理是,谁敢干涉我的自由试试!”

艾茜说:“妈,这不是干涉,这是为您好。您想啊,您病得这样,我们不管您,谁管啊,是不是?我弟的车子马上就到,您家也不用拿什么了,就把您的工资折、存折、银行卡拿着就行,我跟您家买新衣服,跟您全换新的……”

叶茂草说:“杨青,把我的手机拿来,把李悦叫来!”

艾茜说:“妈,你再别叫人来了,你总是叫些外人来做么事呢?”

王胖子冲着艾茜一笑,说:“帮你的忙唦,帮你把你妈抬也要抬回去唦,好不好?”

刘春莲说:“你个死胖子,还嫌不闹哪,逗么事逗的!”

王胖子说:“我不逗,她就不闹了吗?”

“你推波助澜,搭着台子看戏,等叶茂草好了,我看她怎么收拾你!”刘春莲咬牙切齿的说。

王胖子笑哈哈地说:“我还就等着她收拾呐,越快越好。”

艾茜顾及不了许多,她要趁热打铁的追问她要知道的事,就说:“妈,那个拆迁款,你拿了?你走也不能走,你是怎么拿的呢?”

叶茂草慢腾腾的说:“这是你关心的事吗?”

“不是啊,妈,就是您拿了钱,也要跟我们讲一声唦!”艾茜压着心里的火说。

叶茂草淡淡的说:“我拿自己的钱,有必要跟谁讲吗?”

杨奇海说:“不是,那你拿了钱就要公开,就要说这钱是把给哪一个的?”

叶茂草瞪着杨奇海,说:“哎,你怎么还没滚啊?”

杨奇海一笑,说:“家庭会没开完,我能滚吗?”

叶茂草轻巧的问:“你是哪个家庭的,嗯?!”

杨奇海指着刘春莲和任班长他们说:“他们也不是你这个家庭的,他们都来得,我怎么来不得啊?”

叶茂草一看,任班长和余进及周兴元他们挤不进来,都站在门口,就说,“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没有请你!”

“艾茜请的我!”杨奇海说。

叶茂草凌厉的说:“艾茜请的你,你到艾茜那里去!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李悦跑来了,说:“叶老师,您要哪个的命啊?哪需要您动手呢,我来了!”

叶茂草说:“哟,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呢?”

李悦:“我正在路上飚车,方向盘一转就来了。”

叶茂草说:“好,来了就好!我说打哪一个,你就打哪一个,我说打哪里,你就打哪里……”她用手势招李悦过来耳语了几句。

李悦问:“叶老师,那打哪一根肋骨呢?”

“最要命的那一根,你不记得了?”叶茂草夸张的说。

李悦灵光得直点头的说:“记得,记得,我听您的!”

杨奇海一看,李悦上穿一件乞丐服,下着一条破膝盖的牛仔裤,横眉竖眼的站在他面前。他不屑一顾的说:“哼,叫一个小混混来对付我。”

李悦双脚一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说:“看来你还蛮翻洋的呐!小混混怎么样?怕你晓得,就我这个小混混,追债公司聘请我,拆迁办的需要我,小打小闹的请上我,这社会不能没有我!我一个小混混,对付你这个老荡子,是大材小用,你知道吗?你不服周,是吧,要不要我先呼你两巴掌,试一试?!”

叶茂草说:“李悦,先存着,等会有的是机会。”

“好,我就等这机会,”李悦看了看自己的手,捏了捏拳头,在杨奇海面前比试比试着说,“伙计,你今天有用武之地了啊!”说着笑了笑,就站到一边去了。

叶茂草问:“刚才是谁说我欠了她的钱了?”

没有人吭声。

叶茂草说:“杨青,你不是还记着我的欠帐吗?”

杨青拿起破笔记本说:“姨妈说你欠了她六万差一点,二舅妈说你欠了她三万。”

叶茂草说:“啊,杨青,你把那五万……啊,六万差一点划掉!我告诉你们,杨青,杨豹,你妈我不欠任何人的钱,只有别人欠我的!任何人要你们还欠款,那都是敲诈勒索,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妈你不欠任何人的钱!”杨青声音洪亮的说。

杨豹抿着嘴一笑,没吭声。兰妮望着叶茂林直笑。

叶茂林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没有欠我的钱吗,你读大学的时候,我没有把钱你吗?”

叶茂草振振有词的说:“如果你今天不问我这句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提起这些事。是的,我读大学,你是把了钱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在1968年9月22号资助过我五角钱,在1969年3月16号资助过我8角钱。这个钱是个么概念呢,就是我从武昌乘车回家,一面的车票钱是1角2分钱。大家换算一下,现在值多少钱,我就还多少,加上利息。”

叶茂林说:“这样说吧,未必你读个大学五万块钱都不要?”

叶茂长说:“不谈那些,只谈是不是你资助的,是你资助的就还钱。就这么简单!”

叶茂林说:“那总是家里的钱唦,家里的钱就是我的钱!”

叶茂长说:“她读大学时,你已经出嫁了。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叶茂草说:“我为什么连这两笔钱的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每当我接这钱之后,我都会坐在铁轨上哭几个小时。那种穷途潦倒,那种被侮辱被歧视的痛苦刻骨铭心!

杨青你再算一算,当时有一个人寄了二百块钱给我,可以让我读到大学毕业都不差钱,可是这钱……

叶茂林连忙说:“没有寄,没有寄……”

叶茂草逼视着叶茂林,追问道:“是哪一个没有寄,你怎么晓得没有寄,呃,你说啊?!”

熊南先马上问:“这笔钱是不是叶茂丰寄给你的啊?”

叶茂草怕熊南先跟叶茂丰吵架,就十分肯定的说:“不是,这人你不认识。这人说得清清楚楚是分两次寄的。”

叶茂林知道叶茂草一定会顾全大局,不会把叶茂丰抛出来,就抖狠的说:“这人是谁,要他出来对质!”

叶茂草厉声说:“对质就对质!对质之后,如果是你黑了这笔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出现的一切后果,你负全责!你是姐姐,看看你这个姐姐以前是怎么当的,现在又是怎么当的,对质吧!”

叶茂林见一贯温柔驯服的叶茂草恼怒了,就不吭声了。

叶茂草说:“你收了这两笔钱,直到现在你哼都没有哼一声,不要说把一分钱了。我现在提到这两笔钱,你还不认帐。那么,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

叶茂林阴沉着脸说:“你这是饿狗子记得千年屎!”

“那是谁先记得的,是谁找我还钱的?你还蛮舍得说啊,狮子大开口,五六万的要啊;你以为我活不过来了,死无对证,是不是?!”

见叶茂林把脸掉往一边,叶茂草轻声的问:“你当时的一个‘五角’,一个‘八角’钱,你还要吗,姐?!”

叶茂林把头一仰,一点都不尴尬的说:“你要把,我就要!”

叶茂草轻巧的说:“你不要,我就把!”

王胖子笑嘻嘻的跟刘春莲耳语道:“这俩姊妹有得一搞啊!”

刘春莲说:“叶茂草不想搞,要搞,在她妈死的时候就搞了。她妈脑溢血中风时,她姐把她大嫂子支开,没让医生抢救,她妈就死了……”

王胖子说:“那她姐也太,太……”

叶茂长的大声宣布打断了王胖子的话。叶茂长说:“那就是说叶茂林同志当时没有资助过五万块,也就是说叶茂草同志不欠叶茂林同志的五万块钱,也就是说没有还钱的理由,此事到此结束!”

叶茂长环顾左右说:“杨青,做记录!杨青呢,你记了没有?你看你妈记得多清楚,年月日都有,血泪史啊,才这么刻骨铭心啊?”

杨青说:“我在这里哩!我记下来了。”

叶茂长说:“唉呀,杨青,你妈还活着,再没有人敢打你了,你坐出来,坐出来,你坐在那个角落里做么事呢。”

叶茂长环顾了一周,又说:“好,第二件事是,熊南先同志说,叶茂草同志在买房子时,找她借过三万块。叶茂草同志,是这样的吗?”

叶茂草还没有开口,熊南先手直摆的说:“没有没有,我记错了,茂草没有借过我的钱。”

大家窃笑着,叶茂林说:“无聊!”

熊南先说:“你有聊,你有聊想方设法的骗钱!”

“那你呢?”叶茂林反问着。

“我,我怎么样?我比你好多了,我是看你诈骗五万,我不甘心,才说了个三万!”说得大家再也忍不住,“哄!”的一笑。

李悦笑着说:“大哥莫说二哥,你们俩都差不多!”

“鬼才跟她差不多!”熊南先把嘴一歪。

“鬼才跟你差不多!“叶茂林把头一掉。

艾茜高兴了,没有人分房子钱了,她笑嘻嘻的说:“妈,那再说房子的事了吧!”

杨青说:“你就是一天到晚房子房子的!”

艾茜说:“你当然不要呐,你又没有伢!”

这一下说到杨青的痛处,杨青立马眼泪汪汪的说:“没有伢又怎么样,没有伢我也要,鬼要你有伢的!”

艾茜说:“哎哎,你这说的么话啊,我跟你们叶家生了伢养了伢,我还生错了养错了不成?真是混账!”

杨青说:“看哪个混帐,你的伢是叶家的?你的伢姓艾,叫艾晶晶,艾晶晶到艾家去要房子唦,跑到叶家来要,你才是真正的混帐!”

艾茜说:“那个姓能说明么问题呢?她是杨虎的伢就够了唦!”

“杨虎的伢就姓杨唦,那为么事非要姓艾呢?欺人太甚!”杨青说。

艾茜说:“好好好,我回去就改过来,改过来,改姓杨,好不好。那再谈房子问题了吧,妈,你说唦!”

王腊娇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来了的,她忿忿的说:“改姓杨,就找姓杨的要,你婆婆姓叶,你要么事的要!你再逼了逼的,又把你婆婆逼得晕过去了就好了的!”

艾茜说:“你是哪一个啊,总在这里岔么事岔的!”

“我是哪一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把你婆婆再逼昏了。你妈把她逼昏了一次,你又来了!她昏迷不醒时就没有人来,现在要房子要得这大的劲!”

艾茜说:“大舅,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怎么有外人参加啊?”

叶茂长说:“今天是‘政治局的扩大会议’,都可以来!坦白无私,你怕么事怕的!”

“不是怕啊,岔得烦人!”艾茜厌恶地把眼睛一闭。

王腊娇一笑,说:“眼睛闭瞎了也没有用。”

杨奇海一笑,说:“是的唦,扩大会议还要我走啊!”

只听叶茂草说:“散会!”

艾茜站起来叫道:“哎哎哎,散个么会啊,还没有说拆迁款把给哪一个啊?都莫走,莫走唦……”

大家都没有起身,都望着叶茂草。

艾茜走到叶茂草的轮椅前,低下头,温和的问:“妈,你到底有几多钱唦,加上拆迁费?”

叶茂草也温和的说:“问你妈去。”

“你的钱,我妈怎么知道?”

叶茂草看着她,平和的说:“你妈有几多钱,我就有几多钱。”

艾茜眼睛一转,说,“唉,你这是么意思好不好?”

叶茂草平视着前方,淡淡的说:“问你妈去。”

大家都闷着直笑的。

艾茜恼羞成怒的把椅子一踢,手直挥的仰着头直嚷嚷:“你总得有个交待吧,你的钱到哪里去了呢,你那么多的钱,未必谁都没有把?!”

杨奇海说:“艾茜,你弟把车开来了!”

艾茜连连说:“好好好,要他等着。”然后又说,“好好好,现在不说也好。杨虎呢,杨虎,走走走,把妈接回去,接回去!”

杨虎与杨奇海一起走到叶茂草轮椅边,正要搬动。

叶茂草看了李悦一眼。李悦大喝一声:“绑架啊?我看谁敢动!”

杨奇海把李悦一扒,李悦就势把他一推,说:“不要命的就来!”

杨奇海站稳了之后,挥着拳头要打李悦。杨青抓着他的手喊:“爸爸,你放手啊,你老糊涂了!你这大的年龄打么事打啊?一边去,一边去……”杨青一边说,一边推,把杨奇海推走了。

这边,杨虎拽着叶茂草的左膀臂,说:“妈,走,走啊!”

杨豹推开他,说:“你做么事啊,杨虎!”

杨虎说:“我接妈去奉养,怎么啦!”说着一掌推开了杨豹。

杨豹发急了,说:“问题是妈不愿意去唦!”

艾茜说:“不愿意去也得去!不然她一个人怎么办?动也动不得,路也不能走。我们孝敬妈,你还有意见啊?!”

兰妮护着帆帆,站在一边,说:“哼,你们孝敬钱吧?”

艾茜说:“就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又不能把妈带走,那只有我们孝敬啊!首先是,妈手上有那么多钱,那钱到哪里去了呢?妈现在糊涂了,她的钱被哪个拿走了,她都不晓得!”艾茜说着就拽着叶茂草的右臂膀,她跟杨虎两人已经把叶茂草从轮椅上抬了起来。

叶茂草从容地一叫:“李悦,开打!”

李悦应了一声“是!”她一手推开杨虎,杨虎歪了几下,站住了。她一脚蹬开艾茜,艾茜顿时倒地。李悦一脚踏在艾茜的屁股上,吼道:“还反了你啊!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绑架啊你,你犯了绑架罪,你知不知道?!”

艾茜不服气的推开她,说:“与你相干吗,你是谁啊!”

杨奇海指着李悦,气愤的说:“你个小混混,你知道什么是绑架罪啊,呃?”

李悦指着杨奇海说:“你个老荡子,叶老师跟你把三个伢养大了,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你还怂恿他们来闹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要是不信邪,老子小混混不把你们送到公安局里去,就把你们打得鸡飞狗跳,你信不信?!”

杨奇海理直气壮的说:“信么事信啊!问题是现在拆迁款不见了唦!他们本该得到的钱,眼看着得不到了,他们怎么要不得啊?你吃家饭拉野屎,你管个么淡闲事啊你!?”

李悦强着脖子,歪着头说:“叶老师的事我管定了,谁要是做了叶老师不愿意去做的事,我就管到底!”

艾茜说:“那你管啊,你管啊,你管一管那笔拆迁款到底到哪里去了啊!”

李悦说:“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你的份!就你这德性,纵使有一座金山,也不会把一分钱给你!”

艾茜跳起来说:“我不要金山,我就要拆迁款。妈,拆迁款到哪里去了唦!”

叶茂草身子软软的靠着,神态悠悠地静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声嘶力竭的艾茜。

罗工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叶茂草的轮椅旁边,不急不缓的说:“大家不要闹了,拆迁款在我这里,我要把叶老师带到南方去疗养一段时间,人的生命比房子更重要……”

艾茜惶惑地说:“你是谁啊,钱把给你,你要是跑了呢?!”

叶茂草淡淡的说:“他跑了,我也愿意。”

艾茜小声问杨奇海:“哪来的一个罗工啊,妈找的老公?”

杨奇海说:“哪老公唦,就是个舞伴。”

艾茜惊叹地说:“啊,妈还会跳舞?!”

杨奇海说:“跳得可好啊,舞后啊,全场的亮点你家!全场的风头都被这个老妖婆抢光了。她哪是气病的,她是跳舞跳病的,出风头出病的!”

艾茜兴奋的说:“是的唦,还说是我妈把她搞病的。我现在声明啊,我妈没有把任何人搞病!”

许万朴终于忍不住了,说:“杨奇海,你真是一个搅屎棍,搅得越乱越好,是不是啊?!”

杨奇海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他一站起来就推了许万朴一掌,许万朴说话前就有准备,他一让,杨奇海扑了个空,撞到桌子边上了。

大家都惊惶的站了起来。

杨奇海恼怒地叫道:“好,等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然后对叶茂草说,“你还好笑一些,你的钱不把给儿子,把给一个外人!”

叶茂草淡淡的说:“跟你学的。”

艾茜说:“哎,爸爸,你莫闹莫闹。”然后问罗工,“那她把了几多钱你了呢?”

罗工解释着说:“叶老师的意思是,她身体不好,又要看病,又要请人,又要营养。所以这钱呢,无任多少都不分,她自己用。”

“呃,她自己用,她这大的年龄,少说也有百把万吧,她一个人用得完?”艾茜追问着。

罗工说:“对,也许会用不完。她也说了,用不完的钱,看哪一个表现得好,就把给哪一个。”

艾茜气得一蹦三尺高的说:“那不干啊,不干不干,拿了钱分钱!噫,你是哪个啊,你凭么事在这里宣布啊?”

杨青说:“这是罗工程师,就是他救的我妈。就凭这一点,他就有绝对的权威在这里宣布!”

杨奇海叫了:“杨青你莫苕啊,他是一个外人,他就是来哄你妈的钱的。听说是九十几万,九十几万啊!没有一点好处,他会来帮你们吗?不行不行,把钱分了分了!”

杨青坚决的说:“我妈活过来了,即使九十几万全被哄走了,我还就苕了。”

叶茂林对叶茂长说:“大哥,你这是做的么事啊,怎么把这大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啊?”

叶茂长说:“这个外人对于茂草来说,比她的有些亲人好得多,在茂草病危时,他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想方设法的去抢救,毫不犹豫地拿出三十万交了住院费。”

杨奇海咋舌惊叫着:“那当然啊,用三十万套九十几万还划不来啊,你们还认为他是个好人?!”

叶茂长说:“你怎么不套啊,当时要你拿钱,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拿这么多钱出来不值,对吧,这是不是你说的?要不然这九十几万不是该你套走了?!现在茂草被救活了,这个外人就是套走了,我们都心甘情愿,你一个外人,又有么话说呢?

哎,我问你啊,你怎么总不晓得丑卖几多钱一斤啊,从头到尾,你拿过一分钱出来了吗,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东道西的,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杨奇海说:“不说那么多,不说那么多,这说的都是废话。她的钱也好,房子也好,就应该把给她的儿子,首先是把给老大,老大就是杨虎,对吧。”

叶茂草说:“杨奇海,你说得也对。你先把,你把多少给杨虎,我就把多少,你把一套房子,我就把一套房子,你把呀!”

杨奇海说:“问题是,问题是……我没有唦!”

“没有还不快滚!”叶茂草眉头一皱,脸一阴沉,杨奇海把脸掉到一边,不吭声了。

叶茂林说:“哎,不扯野棉花,说正题,说正题。”

罗工继续说:“我在南方有个工程要去完成,过几天就要走,叶老师跟我一起去。”

杨奇海立马又站起来叫道:“杨青,不能同意,他又骗钱又骗色!杨豹,你还怂着做么事啊?!”

杨豹慢悠悠地说:“我妈的事,她自己决定,只要她幸福,我没有意见。”

王腊娇说:“是的唦,这孩子多通情达理啊!”

熊南先疑惑不定的喊了声:“茂丰,你说呢?”

叶茂丰说:“唉,行了行了,这事由茂草自己定,谁说了都不算!”

艾茜说:“啊,杨虎,你妈这个老妖婆还真有本事啊,都这大的年龄了,还拿着钱跟人私奔……”

叶茂草厉声喊了:“李悦!”

李悦应声道:“到!叶老师,你说,我打她哪里?”

“打她的嘴!”叶茂草说。

艾茜说:“你刚才把我踩在脚底下,你现在还要打啊,你打得试试!”

李悦一边磨拳擦掌,一边说:“试试就试试!”

杨虎和杨奇海立刻站了起来,挡在艾茜的前面,杨虎说:“你敢打!”

李悦说:“我就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王胖子连忙把李悦的手按住了,说:“别打错了,叶老师说的不是这一个!”

李悦说:“好,我就打那一个!”

任班长把李悦轻轻的拉了一下,李悦意会着说:“那一个呢,别让她跑了!”

叶茂长说:“散会,散会,都走,都走……”

杨奇海说:“哎,杨虎,车子在外面等着你妈哩!”

杨虎望了望叶茂草,叶茂草声色俱厉的说:“李悦,谁要是再动我一下,你就打死谁!老子今天还就买凶杀人了,看谁敢动我一下!”

杨奇海看叶茂草是执意不走了,又看到李悦一幅凶神恶刹的样子站在她身边,又想到任班长他们都会帮叶茂草的,他知道强行不了,就不敢动手。但他又不甘心,就气呼呼地叉着腰站着。

最不甘心的当然是艾茜,她跑出了门,一想到拆迁费,她不怕挨打的又跑回来问:“那我们就这样算了?”

叶茂林挑拨了一句:“不这样算了,他还把点么事你,看来这是他们事先都安排好了的。走走走,回家,回家,再也不来了!”

叶茂长说:“各位,再也莫来啊,再见再见!”

“再个么见啊!那个姓罗的骗子,你跟老子出来!你不能把她带走!”杨奇海叫着就直奔罗工。

任班长一把把他拉住,说:“哎哎,杨奇海,你这是做么事啊?”

王胖子个子大,挡在杨奇海的面前,说:“唉,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能干涉的!”

杨奇海说:“这事与你们也无关,你们怎么能干涉呢?”

任班长说:“我们也没有干涉,你看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杨奇海说:“你们是不是叶茂草请来专门对付我的?”

刘春莲说:“没有那个必要,就凭你也翻不起个大浪。不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就凭叶大哥那脾气早把你赶了八丈远,还让你进来,你莫自讨没趣!”

王胖子说:“你没有看到,叶茂草请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小混混,她怎么会请我们呢,她晓得我们跟你的感情不一般,是不是?”

杨奇海歪着头,说:“叶茂草被别人骗了,你们不管,你们现在管我做么事?”

王腊娇说:“莫管莫管,你们都莫管,让那个小混混和叶大哥两个人把他打一顿,他就舒服了的。叶大哥多时都要找个机会打他一顿的。也太不知趣了,离婚离了一二十年了,你都结了几次婚,别人一次都不行啊?”

“那伢们怎么办呢?!”

王腊娇说:“你的伢都三十多岁了,是要她喂奶,还是要她抱啊?你可以拍屁股一走二十多年,别人跟你把伢养大了,一个个都成家了,还不能走一步啊,你也太没有人性了吧!叶大哥,来来来,今天我赞成你把他打一顿,好好的打,跟叶老师出个气!”

叶茂长拿了一根拖把棍子出来,说:“你******个高级流氓,老子多时都要打你的,你害了她一生不说,还尽在这里瞎捣蛋!”

杨奇海叫道:“问题是别人的车子在外面等着接她唦!”

“接么事接啊,就是看她工资高,为了钱,抢人,是不是?!不是看在伢们的面子上,老子早把你捏死了!”叶茂长说着就一棍子打了过来。

熊南先边推叶茂丰边喊:“茂丰,快点扯,又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任班长、王胖子、刘春莲他们都隔在中间,拉扯着,杨奇海不得不算了。这是叶茂草最担心会出现的现象,她怕李悦失手,就把李悦拉在身边站着不动。好在人多,才平息了这场灾祸。

王胖子拥着杨奇海往外走,笑着劝道:“走走走,你管她呢,你只把你的那个小娇妻招护好,就行了。”

杨奇海还是不甘心地一步一回头,骂骂咧咧的,但又不得不走。

叶茂丰忙拉着熊南先走了。

胡家望拉着叶茂林,说:“还不走!叫你不来不来,你要来,钱没有要到,还掉了底子。”

叶茂林边走边说:“我掉了个么底子啊,我就是黑了那个钱,也不是她的,我黑的钱还不都是为了你胡家的人!?”

“好好好,再莫赶这个热闹。你总是跟叶茂草搓个么反索子呢?”胡家望说。

“她的命好唦,我连学校都没有进,她读了这大的书,现在退了休,工资又比我翻倍的高。”叶茂林不满的说。

“那也不是她的错,你生在旧社会,长在旧社会;她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红旗下的人都读书,她又读得非常用心……”胡家望劝着。

“哪晓得她有这大的命呢,我问了别人的,别人都说,这种人是醒不过来的,哼,她居然还活过来了……”叶茂林边走边唠叨着。

艾茜又跑转来把叶茂长拉着,说:“大舅,这个会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这是个么会呢,随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会就开完了?”

叶茂长歪着头问:“么样呢,这会一直要开到房子把给你了,钱也把给你了,就算结束了,是不是?”

“哎,未必就这样一分钱也不把给我们,我还出了那一万块钱呢?”艾茜气愤地说。

“一个妈病了,用了几十万,儿子给妈出一万块钱,怎么,不能出啊?养儿防老,养儿防老,那养儿子做么事呢?!”叶茂长感慨地问。

艾茜说:“那是老观念!”

王腊娇说:“是啊,那是老观念,现在的新观念是啃老啃老,啃死了拉倒!是不是啊?”

艾茜说:“现在是她有钱唦!”

“啊,有钱,有钱未必就非要把给你不可啊,是吗,有法律规定吗?”叶茂长质问着。

“她这也未免太狠心了一点吧?那把我的一万块钱还给我!”

杨青赌气地说:“还给你就还给你!”

王腊娇说:“还么事还的?风情花园的那个房子给她租了好几年,少说也有上十万吧,她先把那租钱还出来,再把这一万块钱退给她!”

艾茜相当气愤的说:“问题是要拆迁了,妈又要回去住,又没有租了唦!”

“那是因为你吵着要拆迁的房子,妈没地方住,才要你把风情花园的房子退出来住的唦,但是你退了没有呢?你占着风情花园的房子不退,又来要这一套房子,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杨青说。

“那现在的问题是,风情花园的房子也没有出租,我随么事都没有了唦!”艾茜非常恼火的说。

杨青哼了一声,说:“你还出租了这几年,得了上十万,那我跟杨豹两个人,一分钱也没得到,那我们怎么办啊!”

“你们没有得,你敢说你们没有得!妈那高的工资,那她的钱到哪里去了呢?”艾茜的手在空中直抓,伸着脖子霸起来吵。

刘春莲说:“我本不想说的,我说了怕杨青、杨豹对你们的妈有意见。你除了每年出租房屋得到一二万之外,你婆婆每年给你两个伢的压岁钱、六一儿童节的钱、伢过生日的钱、上学的赞助费和过年过节慰问你妈的费用,一年下来就是好几千。你得到最多,你还不满足。她还有,她有几多呢,她不吃不喝,也满足不了你!一个月二三千块钱,她往你这里一把,到处一应酬,她还有吗?她手上总是紧巴巴的,一个人总是一碗白菜或者一盘萝卜过日子,她喜欢吃鱼,买一条鱼要想好几天才买。你不觉得寒心吗?这叫世界上的人都别养儿子了,养儿子就是这样的下场!”

“么下场呢,这样的下场不好吗?一个人拿了几十百把万出去玩,一分钱都不给我们,这么狠心!”艾茜说。

叶茂长指着她说:“你不狠心,是你妈把她打病的,她病危时,你十几天都不去医院,转院当天要三十万,你过了好几天,才鬼做的凑了纸币、硬币、十块、二十的……一大堆的一万块钱来了。她昏迷不醒时,你百般的推脱不要她;她醒来时,你为了得到她的工资卡,又要把她抢回去,美其名曰是照顾她,实际上是又想得她的房子,又想得她的工资。

伢啊,你是这样对待她的,这是你叫她狠心的!她不这样,她就没有活路。杨青、杨豹比你孝道得多,一分钱也没有得到,他们俩一声都不吭,还表态说只要老妈幸福就好。你呢,你把自己做的事情想清楚了,再说。走吧,回去好好想想。”

艾茜无奈地跺着脚,大叫:“杨虎,离婚!”

王腊娇说:“那就更不能把了,这么不稳定的婚姻,哪个敢把啊!”

艾茜肺都气炸了,她狠狠地瞪了王腊娇一眼,重重地把门一摔,蹬蹬蹬地走了。

王腊娇在她后面喊:“快去离婚,那,杨虎走得不远。”说着,她冲刘春莲一笑,说:“嫂子,你替我跟叶老师打个招呼,我回去了。”

刘春莲说:“好好,你走吧!”

王腊娇刚出门一会,碰到艾茜又转来了,她问:“噫,你还要闹啊?”

艾茜说:“关你个屁事,你怎么这岔呢?我们家的什么事都要你来岔呢?住你对门也要岔,这不住你对门,你还‘不远万里’的也要来岔,你是个么板眼呢?”

王腊娇一笑,说:“你不懂吧,这叫路不平,旁人踩!”

“旁人踏也不要你踩!”

“我还就踩定了!不过今天我没有功夫,我想几时踩,就几时踩。我走了啊!你要是把个房子闹到手了,我还就不信王了!”

艾茜气冲冲地直往叶茂长屋里跑,一边跑一边说:“你管呢,你管得着吗!?”

艾茜一冲进去,直逼到叶茂草的轮椅前,两手撑着轮椅把手,头凑近叶茂草的脸,质问道:“妈,你为么事要这样做,你为么事这个房子就是不把得我?!”

叶茂草斜视了她一下,说:“那你坐下来,好好的听。”

杨青说:“妈,你能不能坚持啊?”

叶茂草说:“说清楚了也好。”然后对艾茜又说,“去,离我远点,坐下来!”

见艾茜坐了下来,她就不紧不慢的说开了,“杨虎在你们家,当你妈连一杯酸奶都不让他喝时,你听之任之;杨虎晚上下班回来洗碗,长期以来你妈说杨虎吵了她的瞌睡时,你不说你妈苛刻,而是吼杨虎‘要你轻点轻点的,看啦,又把我妈吵醒了’。杨虎是什么,是长工,是男佣?

当你弟弟赶他走时,你站在你弟弟的身边一声不吭。杨虎是什么啊,她是你丈夫啊!当他在你家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待遇时,你站在你妈你弟一边,不替他说一句公道话,这叫婚姻吗?

他在你家只有做事的义务,没有说话的权利,一切由你妈你弟说了算。

你前夫的房子,你卖了七十万,你给了你弟三十万,给了你儿子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加上一百多万的贷款,买了现在的房子,房主的名字写的是你儿子一个人的名字,一百多万的贷款是杨虎帮忙还,而且你口口声声说这房子没有他的份,这公平吗?这简直就是霸道!你霸道得连他女儿都不跟他姓,要跟你姓艾,这是夫妻吗?这样不平等的夫妻关系,我信得过吗?

你欺侮了他还不满足,还要欺侮我,非要我把房子过户,逼他跳楼,逼他送花圈给我,逼他回来要户口,用欺骗的方法要我的房产证,想千方设地法的要把我的房子搞走。你把我当了什么?你把我当成你的债主了。可是,我欠你的吗?

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力对我们想送花圈就送花圈,想要别人跳楼,就逼别人跳楼,人摔伤了,你打一个电话要我照顾,你就拍屁股走人。你想骂人就骂人,骂了人之后,照常来要房子,来要钱,丝毫也不觉得脸红。

你这不是欺侮人?!你欺侮我们孤儿寡母,你欺侮我年迈体弱,你就象日本人当年欺侮中国人一样,肆无忌惮!你把我当成一个软蛋,一个孱头?可是,我不是!

本来,我拼死拼活的工作是想给一个儿子一套房子的。可是你这样的表现,我就是有十套房子,我也不会把给你。你还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把他当了你的丈夫吗,你把我当了你的婆婆吗?

我养了一个儿子跟你打了长工,你还非要找我赔一套房子给你。”

艾茜:“哼,好笑,房子还要我要,未必你儿子结婚,你就什么也不把了?”

“你这样不平等的婚姻,有目的性的婚姻,我不看好,我不能把。说直些,我不把,你也是要离婚的;我把了,房子到了你的手里,你离婚还离得快一些,我把了也是白把。”

“那你没有把,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把了再说唦!”艾茜跺着脚叫着。

叶茂草极不信任地一笑,说:“我把了再说沙(唦),我把了再说泥巴也没有用!房子到了你的手上,你还会认得我吗?你会一脚把杨虎踢到俄国二去了!你的表现全在这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包括你自己。把了再说,我到哪里去说?别说了,走吧!”

叶茂长说:“不说了,不说了,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说么事呢?”

“你们都把人看扁了!”艾茜大叫着。

叶茂草说:“李悦,我累了。”

李悦连连说:“好好,我来了。”

李悦把叶茂草推走了。

艾茜气得踢着沙发,捶着茶几,狂叫着:“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跑,你跑到天边也不中!”

叶茂草进了房间,兰莉和杨豹也跟着进去了,就剩下叶茂长坐在沙发上看报不看她。艾茜没有办法,不得不走了。

艾茜一走,叶茂草笑着说:“李悦,谢谢你啊,把你的工夫耽误了啊!”

李悦一笑说:“唉,没事,只是还没打过瘾。”

“手痒了吧?”叶茂草逗她说。

“哼,要是别人,我早打了。你们——这毕竟是一家人,嘿嘿嘿……叶老师,那我走了啊。”

“噢,你不坐一会再走啊?”

“我今天有事,我有空再来看您的,老师再见。”

“好好,再见。”

杨青牵着帆帆送走了李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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