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祸不单行之孙女得病
“哦，我知道了，奶奶。”小女孩非常得体的回答道，将手中的红薯一小块一小块地扳下，轻轻地往嘴里放。
真懂事啊，看的奶奶心里酸酸的，眼泪再一次直往上冒。
望一眼孙女，再看一下奶奶，唐家奶奶主动移步上前，坐在孙女旁边的凳子上。奶奶一激灵，知道唐家奶奶可能有话说，赶紧坐在了边上。
“她奶奶，咱祖孙俩，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看样子，还要麻烦您。感谢的话，说得再多也不起实际作用，于事无补，我就不多说了，我是可能永远都无法报答了，等我孙女长大后再代我一起报答大家的大恩大德吧。”
“她奶奶，你可千万别这样说，都说吉人天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唐家奶奶的话，奶奶一阵心寒，赶紧安慰道。
“但愿了……”
唐家奶奶幽幽地说着，看一眼孙女，再转眼看一下奶奶，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奶奶，您说的那根嫂娘家，确实需要小女孩吗？”
“前段时间，是听根嫂说起过。她娘家二婶，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们这边有要个女孩“冲冲喜”的风俗。说结婚后长时间没有孩子，领养个女孩‘冲冲喜’，自己就可以会生养了。”
“那是有一定可能的，结婚后长期没有孩子，当事人心理压力肯定很大，越想要，越怀不上。领养一个后，有了心理寄托，心理放松了，有可能就怀上了。”
唐家奶奶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奶奶却惊呆了：真有这样的事！
“万一真有了，他们还会喜欢领养的吗？”
唐家奶奶好象还是在自言自语，奶奶却一下惊醒过来。
“肯定会的，根嫂二婶家的人我都见过，全部是实诚的，再说，还有根嫂和我们这边的关系，一定会的。”
奶奶非常肯定的说，好象要孩子的是自己一样。
“谢天谢地，但愿根嫂带来的是好消息。”
唐家奶奶的心放宽了不少，她的眉角渐渐平展，还似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这笑意尽管说不上是笑容，但确是发自心底的。
唐家奶奶和孙女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完全无助之时，遇见了三婶等一干虽然贫穷但却热心的山里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生产队长也终于用“救命”这样的大事和“高义”说服了社员，让出了一些牛饲料，社员大会结束，爷爷就带着部分饲料回了家，与奶奶商量后作了安排。
一切都向着理想的状态发展着。
孙女眼看基本有了比较理想的着落，这个事情一但落实下来，自己就可以全身心地去完成家属交付的责任了。那怕困难无双，那怕路程遥远，那怕前景渺茫，那怕人头落地，我也不会退怯的。
公公、先生、林哥、加滕正夫……一张张善的、恶的；充满正义视死如归的、满额伪善阴险狡诈的脸在唐家奶奶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公公、先生、林哥……
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完成你们的心愿的，那怕丢命也在所不辞。
唐家奶奶在睡梦中还握紧着拳头。
这老天如果能顺应民意，这生活如果都能象好心人或者说平常人的愿望，那又该有多好，平平安安，平平常常，平平淡淡，但很多人信奉的上帝，拜祭的菩萨，有时候带给人们的，却不是平平安安，而相反的是天意难测、天威难断，在人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却一下降下普通人无法面对无法承受，但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受的磨难。
风雪似乎也不想再折磨那些受苦受难的村民，慢慢地停下了它肆虐多时、飘动不停的身影，被风雪和饥饿折磨的已聊无生气的山民早早进入了梦乡，整个山村沉浸在一片了无生机的静秘之中。
在这几无生机的静秘中，突然暴发出了一声无助的、压抑的、惊恐万状的呼叫，最先被震醒的，是爷爷和奶奶，因为这一声惊呼，发生在自己家里，而惊呼的，是已入睡的唐家奶奶。
奶奶一骨碌翻身爬起，连衣服也来不及彼，直接冲向唐家奶奶和她孙女睡的房间。爷爷也连忙爬起，急急忙忙彼上一件衣服，随手抓过一件奶奶的衣服点亮火篾紧跟着奶奶的脚步跑向唐家奶奶和小孙女息息的房间。
“她、她、她奶奶，你、你、你看，我孙女她、她怎样了？”见奶奶进了房间，几已手足无措的唐家奶奶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奶奶。
奶奶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小女孩，碰一下小女孩的额头，猛然又抽回，简直可以说是大吃一惊：“天，怎么这么烫？”
“怎么啦，怎么啦？”紧跟进来的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问。
“老头子，小孩身体火烫，你看，这是？”奶奶赶紧回答说。
爷爷随手将火篾交给奶奶，把衣服给奶奶彼上，伸手放上孩子额头，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奶奶，唐家奶奶紧张地盯着爷爷。
“好象是受了惊吓，刚才是不是抽筋了？”
“是、是、是的，连日紧张，心一定下来我就睡死过去了，孩子抽筋后大幅度缩腿才把我惊醒过来。等我醒过来，发现孩子已昏过去了，把我吓的六神无主了。”
唐家奶奶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奶奶，你先穿好衣服，免的自己也冻坏了。不要紧张，你孙女是因为受到惊吓发了高烧，惊蕨过度而抽风了，现在是晕过去了。我们村连大娘，哦，就是那天喂您吃饭的那位大娘，她对这个有点办法，我马上去找人来。老太婆，你赶快去倒盆凉水，稍微加点热，不停地给她在脖子、肩胛穴、胸口、大腿根部等处轻轻地擦洗，让她降温。我现在立即去找连大娘。”
说是叫唐家奶奶不要紧张，但实际上爷爷心中非常清楚，这急惊风引起的高烧，把人都烧迷糊了，是如何的危急。村里没有医生，只有请连老太用土法先处理一下。如果没有效果，只能挨到天亮，请人抬到镇上医院去了。
哎，可怜的小女孩，但愿能熬到天亮……
这风、这雪……哎，但愿小女孩能熬的过去。
心急如焚的爷爷摸黑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忙忙地赶到连家，不管不顾就猛地拍起了大门，在这宁静的冬夜，这拍门声，足足可传出去十数里地，这是我后来听爷说的。猛然的拍门声一下就把连老大爷、连老太给惊醒了。便二人还没起床，爷爷就在门外将小女孩危急情况告知了连老大爷和连老太。
山里人热忱，对于这样的事，毫无疑义都是扑心扑肝的，一听说，连大爷连老太二话没说，马上彼衣起床，连老太随手抓起床头用红布包裹的一物，朝爷爷家奔去。
为了保险，爷爷又急急忙忙赶向队长家，把被屋里的队长给拉了起来，急赶慢赶地赶到回了家。
爷爷与队长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走进房间。奶奶忙用左手中指和食指搭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队长见状，连忙停下脚步并顺手拉住爷爷，同时抬眼瞄向房间内的人员。
奶奶举着竹篾火把在照亮，连老太正在床前不停地舞动着右手，连大爷一声不响地待在一边，三个人挡在了床前，根本看不见小女孩，不知小女孩怎样了。
被队长一拉，爷爷停下了脚步，却意外发现刚才垫在床铺上的垫毯被抒成一团扔在房间的墙脚边。这么冷的天，小女孩身体又不好，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绝对不可能换垫毯，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出现在爷爷脑海：难道小女孩竟然大小便失禁？
爷爷不禁脸色剧变，混身一颤，带着拉住爷爷的队长也忍不住一震。
幸亏整个房间除奶奶举着个竹篾火把微微有点光亮外，其它地方可以说是一片漆黑，加上所有人的心事都在小女孩身上，爷爷的突然变脸色并忍不住的震颤才没有影响到其它人。其实，这时的连老太根本无法顾及，只按自己的方式在忙着；唐家奶奶更是心如油煎，无暇它顾。
连老太被爷爷叫醒，与连大爷赶到我家，什么礼节也顾不上了，一下就冲入房内，看过小女孩的情况后，连忙为小女孩作了筋络提拉按摩，爷爷他们进入房间时，连老太已经为小女孩作了三遍筋络提拉按摩，小女孩已完全稳定下来，连老太现在正在为小女孩作“收乖（音Gui）（注1）应急处理。
说起这“收乖”，还真是有些无法解释、无法说明、也是有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奥秘。如在当时的城市，肯定会被说成是“迷信”，如果在再后几年那场“革命”时，弄不好，甚至都会让你万劫不复。但当时在偏远的农村、特别是山区，却经常有人用来治理小孩因惊吓而造成的高烧、惊惧，而且还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注（1）：这“乖”字是根据南方农村山区土话音译的，是极端的害怕、惊吓之意。南方农村山区百姓口中的“收乖”，基本含意是小孩子受到极度的惊吓，会产生高烧、惊蕨而抽搐，严重的，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挺奇怪的是这种情况引起的高烧，有时候甚至连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退烧。南方农村山区百姓把这种因惊吓造成的高烧、抽搐认为是小孩“丢魂”了，差不多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应对处理。也有说“收惊”或“收怕”的，也干脆有说“收魂”的。不要说，这个“收”，大部分时候还多是可以见效的，故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地方流行着。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