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他人也陆续前来看本子的内容时,山本骤然合上书,无非是故弄玄虚。
接下来,他示意所有人过来,围绕着圆形地毯坐下。他手掌在丹田运功,于嘴边吸入一口真气,轻声细语地说:“古人的预测借助的是《周易》六十四卦,我如今用最传统的卦法来卜算未来,看与我在《阅翌集》中的预言是否契合”
“没有铜币或蓍草怎么算?”
“这里甚至没什么可以代用的东西”
山本不慌不忙,从衣袋里拔出一把匕首,从外部的皮衣到牛仔裤再到里面的衬衣,一个纽扣接一个纽扣地取下来,一把洒在人群中央,总共十八颗。
“现在轮到你了,我们各自将身上的衣扣解开,最终必定能集齐五十五颗”,山本把刀递给艾薇莉。
心月捂着胸口说:“等会,这不是要干什么吧,今天男生女生都在,不好意思的”
“解开来看看又有什么害羞的,还不都是飞机场”,艾薇莉的声线沙哑,带着几分不在乎。
心月赶紧背过身去隆胸,一忽儿便丰满立体了,“告诉你们,等下轮到我我就直接拒绝,这样太无视纯洁的友谊了”
艾薇莉解开了十一个扣子,分别来自马甲和口袋。小灵的衣服主要是拉链的,所以只从裤子上拿出八颗。王子集十一颗,其中一颗在裤头上,幸好腰带拉着,要不然回去的路上松松垮垮的,说不定要掉裆的。姗姗的衣服只有盘结,没有扣子,多亏领口装饰了两个,加上裤子上两枚,共计四颗。
还剩三只,就全赖心月支援了。可是今天她穿的是汉服,收腰曲裾全身不用任何扣件,只消一缕挽带系着,中间佩一个香囊,对了,香囊上的猫咪纹样中,眼睛便是纽扣做的。
可这也只有两颗。
难道山本算错了,这一围六人偏偏就少一枚扣子?不,他巡视近旁,发现心月带来的包包放在吧台上,当中正好一颗翡翠纽扣。
“不行的,那是限量版!”
山本装作没听到,手起刀落,取下了这颗最大的扣子。
“统共五十五颗,不多不少。聚天数1、3、5、7、9,合二十五;地数2、4、6、8、10,合三十;拢共五十五,为'大衍之数'”
山本剔除六枚纽扣,剩下四十九个,曰:“大衍之数五十五,其用四十九,弃六而用九”
随即,山本犹如搓麻将一般打乱纽扣,曰:“天地命数,皆出吾身之细软,遂得天伺机缘,今日昭显。余下,敝人假周公之手,阴阳之功,卜算乾坤,望得大吉无攸,无往不利。”
山本顺而将地上五十五颗纽扣分作两摞,分别代表天与地,曰:“混沌之初定阴阳,乃乱乃萃,亦分亦合。分则左天乾,右地坤;合则媾生物象,大衍诸尘”
登时,他从其中一摞中抽出一枚扣子,代表天地之外的人,有青辞曰:“斯天地人灵,谓为三才,三才者,五行之首,四维之变,里外之精,上下之道也”
姗姗眼见大将把三部分纽扣来回挪动,在斗转星移,相伴围绕之际,令姗姗将这三才想象成了太空中的地球、月亮及至一束光线。
其中一堆纽扣为月亮,围绕另一堆所代表的地球旋转,代表人的纽扣是她梦中时常出现的光束,此刻即将射入月球,带来未知太空的生命种子。
山本将两堆纽扣分别四个四个地剥离出来,最后剩下的纽扣只有四种可能:一颗、两颗、三颗、四颗,无论剩下多少,都将它们彻底扫除,曰:“四时交替,往复轮转,剔尽余数,物竞天择”
然后山本将没有扫除的纽扣汇总融合,曰“天地交泰,恢复平衡,此之谓'一变'”
接着又将成堆的纽扣分为天地两堆,再次分出人,再次除以四,将余数扫尽,再次汇合,谓之“二变”。
就像地球与月亮再度分裂又再次融合一样。
接下来是“三变”,最终的总余数只有四种可能:24、28、32、36。
各自除于4,分别为6、7、8、9。
转换为卦名即是老阴、少阳、少阴、老阳。
这一次,山本算出的余数是32,除以4,得8,卦名为少阴。卦象为--
接着他又算出老阴、少阴等如下:
第六爻:8少阴--
第五爻:9老阳—
第四爻:8少阳—
第三爻:8少阴--
第二爻:6老阴--
第一爻:8少阴--
山本解释道:“这是一个'萃卦',泽地萃。上半部分为兑,亦即江河湖泽;下半部分是坤,指苍茫大地。浩荡泽水淹没大地,天灾以洪涝之势席卷,主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你是说,通过卜卦,你算出天下必有一次大动荡?”姗姗问。
“我在你脑海中也看到了几亿年前,地月诞生之初的动荡变化,在第三次变化中出现了生命,这与一束光线有关,而今,变动在天命的安排下再一次来临,那束光线也将再次出现,不知道这一次意欲何为”
小灵说:“大将会预测术,对于中国千年的《周易》也能运筹掌心,想必对这样的结论不会信口胡说”
“我不信,今天不是好好的,明天又会怎样动荡呢?”这是心月的短见。
小灵和王子集虽然也没弄懂大将的卜卦过程,但是可以肯定,这一套流程是遵循严谨的数学基础的,在形式上站得住脚,至于结论,确实太夸张了点。
只听大将说:“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查《周易》,另外,萃卦的另一层含义是精英荟萃,出类拔萃,在乱世中总有一批英雄诞生,顺天任,谋人事,为天下鞠躬尽瘁。”
“萃是荟萃,那要汇合什么英雄啊?”
山本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然后默言。
王子集明白了:“你指的是我们?我们改变世界?”
“开玩喜吗?”艾薇莉决定当场吐一次血,让别人知道自己被狗血剧情雷倒了。
“你要和我们快乐的玩耍,也不用编造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吧”心月把自己的翡翠纽扣拿了回去。
山本在毯子上用刀划出萃卦的卦象,指着它说:“总共有六爻,正好代表我们六个人,其中两个阳爻代表我和王子集,第五爻是阴爻,代表艾薇莉。我们构成泽卦。一二三爻都是阴爻,分别为杜心月、董姗姗和付小灵,你们构成一个坤卦”
“仅凭这些就能说明我们是精英荟萃,力挽狂澜吗?”
“接着和你们分析。你们也许也发现了,姗姗的谐音是三三,正好是一个坤卦,她是本卦中的'当位',又和第五爻的王子集'有应',如你们所见,董姗姗和王子集的关系是呼应的。我刚才第一次碰到他俩时,就预测出了他们的未来走势,是决定乾坤的趋势,而在该卦象中,正是如此显示的”
“接着说”
“姗姗会在王子集的帮助下,打开第三只眼”
姗姗被怔住了,山本居然能看到了她一直的梦魇,同样,他也将解析这个梦魇。
“你快说,我为什么会开第三只眼?”
“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有一点确信,正是这第三只眼,将成为挽救世界的钥匙”
“世界动荡,希望在我们六人,六人中以姗姗和王子集最为关键,两人中又以姗姗为关键,姗姗又以其第三只眼为关键。那什么是第三只眼?”
“我不清楚,这第三只眼是真的第三者眼,还是一种比喻。然而这'第三'一词,无非来自于'天地人'三才,又与'地月光'三体呼应”
小灵听到“三体”一词,想到了一本科幻名著,也叫《三体》,里面描绘了一个奇异的天体,由三个球体互相环绕依存,无规律地运转,导致里面的生物挣扎于混乱的气候和环境之下。相比于传统的双星或主卫星结构,拥有“第三者”的天体意味着灾难。
同样的“地月光三体”也制造了混乱,在混乱中维续,在维续中培育生命。
而董姗姗的“三眼”又代表什么呢?
“还有,王子集怎么打开姗姗的第三只眼?”
王子集也伸出耳朵仔细听,然而山本并没有作答,只是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山本的预测是有局限的,看不到事情的全貌,也不能看到细节,只有大概的轮廓,模糊的影子。而有些事情又必然天机不可泄露,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会遭天谴,即便能置身事外,也会因为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而成为罪魁。
这些秘密中有一个是关于王子集和董姗姗的,山本所看到的谋杀,姗姗在得道时的一把冷刀,置王子集以死地,这件事情便是最不能提及的秘密中的一个。究竟姗姗为何要处决王子集,又以怎样的方式处决,不得而知。
唯一确定的关联事实是,只有实施了裁决,姗姗才能真正蜕变为女神。修道成佛、荣升宝座的旅途是残酷无情的,所谓一遭功成万骨枯,燃烧自我也毁伤他人。
姗姗那把刺向王子集的利剑,是悬挂在他们爱情旅途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