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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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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无尘教授说:“是呀,就我们现在所收集到的信息,根本无法确认此物与李陵有关。咱们假设一下如何?假设这墓就是李陵墓,假设这块羊皮真的出自李陵之手,那么,李陵要告诉后人什么呢?”

“是呀,死者要告诉我们什么信息呢?”薄音图博士又拿过我们已经释读出的字条,苦思了一阵,又拿过那块羊皮,在烛光下仔细辨认,仍然毫无进展。薄音图博士喝下不少白酒,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也真是累了,深深打了一个大哈欠,说:“研究这样的东西绝非一日两日就能有结果,睡吧。”说完,便哈欠连连地到隔壁的房间休息去了。我开了大半天的车,也感到特别累,两个眼皮一合上便不想再分开,特别想躺上床去,痛痛快快打一阵呼噜。可我的导师马无尘教授还未休息,我怎么好意思先他而睡呢?只好硬撑着等待马无尘教授先睡。

而马无尘教授则像老和尚打坐似的闭目养起神来,我真怀疑他是否真的已经进入了梦乡。小镇的夜好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噪音,时间似乎已经停顿,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正准备学马无尘教授的样子闭上眼睛让大脑休息,突然看到马无尘教授的眼睛睁开了,那分外明亮的目光吓了我一跳,顿时将我的困顿驱赶的不知去向。而马无尘教授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我的存在,猛地抓起我们已经释读出的文字,略加思索,便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将笔一丢,对我说:“睡吧,时间不早啦。”说完,便拉开被子,脱衣入睡了。我抓起马无尘教授刚刚写过的那张纸,只见上面写道:“冒顿财宝,已无人知晓,陵守多年,无意告知汉廷,今陵命将休……”

我一愣,难道这是马无尘教授释读出的羊皮上的字迹?可他饭后一直没有再看过那块羊皮呀,是羊皮上的字迹已经深深印在了教授的脑中了吗?我急忙拿起羊皮,照着马无尘教授写出的字句逐字与羊皮上的字迹对比,竟然大部分都相似,我好惊奇。呵,我明白了,研究或者释读这样的字迹,一半靠辨析,另一半靠猜,只要思路正确,就能猜出个大概。我困意全消,心里激动不已。现在完全可以断定,此羊皮出自李陵墓,分明是李陵要告诉后人冒顿财宝所藏的具体位置,它分明就是一张藏宝图!

我反复琢磨马无尘教授写出的文字,觉得留字的人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了,接下来应该要告诉后来人冒顿财宝的具体位置了吧。而羊皮上的字迹再也释读不出了。从已经释读出的几个字分析,好像是说台上大石所指的方向多少里,龙城南多少里吧。据说,李陵望乡台上曾有一块人型大石,面朝西南,人们传说,那是李陵面向故乡在无奈地张望。现在看来,李陵筑台并安放大石是有其明确用意的。我过去一直认为,所谓的李陵望乡台,不过是古代守城兵士的敌情了望台而已,作为大将军的李陵,怎么会专门筑一个根本望不到故乡的望乡台呢,不可能。匈奴在冒顿时期,东灭东胡西逐月氏南过长城,一定掠到了不少财富,他将这些财富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也是可能的。这些财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或许只有冒顿自己知道,其他知晓的人全被他杀了,他只将这一秘密告诉给即位的人,并单传了下来。李陵投降匈奴的时候,单于之位距冒顿之后已传了七代,已是匈奴由盛转衰时期,内部斗争激烈,汉朝大军压境,李陵的岳丈且鞮候单于就死在了战场上。或许,且鞮候单于临死的时候只有女儿在身边,他便将这一秘密告诉给了女儿。后来,由于残酷的战争,匈奴单于频繁死在了战场上,单于之位也争的异常激烈,曾一度出现过五单于争立的混乱局面,且鞮候单于的女儿实在弄不明白该将秘密告诉哪个单于,便偷偷告诉了丈夫李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看来,李陵终生没有回中原,还另有隐情呀。汉武帝杀了李陵全家后,李陵对西汉王朝已彻底失去了信心,似乎对战争的本质也已想明白了,厌倦了。他清楚,如果西汉王朝得到了这些财富,必会用于战争,所以他不愿告知汉庭知晓;他似乎也不愿将秘密告诉给儿子,而要写在羊皮上带入墓中,又是为何呢?

历史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我猜测,一定是财富太多了,多到只有国家拥有才能平安无事的地步,如果私人起了贪欲之心,那么多的财富一时又消化不了,必会招来灾祸。李陵不敢保证其后代不起贪欲之心,所以将秘密埋进了墓中,任后世有缘者去随缘吧。

我反复琢磨起那些未释读出的字迹来,难道匈奴的龙城也在附近?龙城可是匈奴历史上非常重要的城呀。当年,匈奴各部首领每年五月都要在这里聚会,政权更迭、新单于即位大典也要在这里举行,是匈奴最早的单于庭,即皇城。据史料记载,公元前129年,汉将卫青带兵出上谷长途奔袭龙城,杀了龙城七百余人,随后一把火将龙城彻底烧毁了。龙城究竟在哪,也同样成了历史之谜,更没有专业的考古工作者去寻找、考证过。因为找不到这座著名的古城,有历史学家认为,所谓的龙城不过是一大片毡房而已,根本就没有土筑的城墙。现在看来,龙城确实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城。我读这段历史时就坚定地认为,既然是固定的聚会之所,也必有固定的城池,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城呢?从卫青击杀龙城七百余人也可说明龙城是一座城而非一片毡房,并且有常驻人口千人左右。李陵身居匈奴时期,距卫青烧毁龙城的时间相去并不久远,他所言的龙城肯定存在,要么是劫后匈奴人重修了的龙城,要么就是龙城的废墟。

第二天一大早,薄音图博士看到马无尘教授写出的文字,大惊,对马无尘教授说:“好我的老同学呀,还真有你的!”

这次,薄音图博士也确认,羊皮上的字迹确实出自李陵之手。

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先去寻找龙城、寻找冒顿财宝,不将眼前的诱惑弄明白,我们是不能善罢甘休的,早将什么辽代的木叶山黑山忘了个干净。我们当下约定,为防万一,我们暂不对任何人透漏羊皮上的秘密,如果特古斯问起,就说是一块普通的擦宝剑用的羊皮。我们明天先去李陵台,后找龙城,最好能够发现可以证明是匈奴龙城的物品。假如我们能够如愿以偿,那已经是不虚此行了。如果可能的话,再一步步揭开羊皮上的秘密。但是,如果真的发现了冒顿财宝,我们又该如何处置呢?

薄音图博士轻轻摇了摇头,说:“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以前,我们绝不能贸然行事呀。”

这时,特古斯推门走了进来。

特古斯是来喊我们用早餐的。早餐有手把肉、奶茶、奶制品、黄油、炸饽饽,标准的蒙餐。我们对特古斯的热情和淳朴感到很过意不去。不过萍水相逢,我们又没帮过人家什么,受如此款待,又要义务为我们作向导,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席间,薄音图博士问特古斯:“知道李陵台吗?”

特古斯不解地问:“李陵台是谁?我不认识呀。”

我笑了,解释说:“李陵是汉朝时候的人,与匈奴打仗,被匈奴俘虏了,便投降了匈奴。李陵因为回不了家,便在你们这地方筑了一个高台,经常站在高台上遥望故乡。后来,人们便将这个高台叫做李陵望乡台了。”

特古斯听后,越加的糊涂了,问我:“匈奴是谁?他为啥要和那个李陵打架?”

我见特古斯的历史知识太匮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薄音图博士见特古斯感兴趣,便对我说:“你给特古斯简单补一下课吧。”

我给特古斯讲,匈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它的疆域曾经一度比整个蒙古高原还要大。在秦始皇紧锣密鼓地统一中原的时候,北方草原上,一个民族也在迅速强大起来,这个民族便是匈奴。他们自称是上天的儿子,有骑兵几十万,给秦国造成了很大的威胁。秦始皇灭掉六国当上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后,为永久享用至高无上的皇权,便想使自己长生不老,派人到处寻找长生不老之药。有一位叫卢生的方士察觉到了秦始皇的这种心理,便讨好秦始皇,信口胡诌说,在东海上有一座叫蓬莱的仙山,山上住着的神仙个个长生不老,只要派人找到仙山,向仙人讨得良方,便可长生不老了。于是,秦始皇便将寻找仙山的差事交给了卢生。过了段日子,卢生回来了,可他向秦始皇出示的不是长生不老的良方,而是一则谶语:“********也。”卢生对秦始皇说,这便是长生不老的良方,若照此谶语行事,便可保大秦江山万代。秦始皇认为谶语中的“胡”指的是匈奴,便派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突袭匈奴。没有丝毫战前准备的匈奴人,面对滚滚而来的蒙恬大军,一时不知所措,没命地向北逃去,动作迟缓者便作了刀下之鬼。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一样,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话语权和行动权归强者所有。

蒙恬击败的是距咸阳近的匈奴右翼,匈奴的主要势力仍在。为了防御匈奴的反击,秦始皇沿黄河修筑了四十四座兵城用于防御,还将原来的燕长城、赵长城、秦长城连了起来,筑成了举世闻名的万里长城。

秦始皇死后,大秦帝国很快便土崩瓦解了。有人说,“********”的“胡”指的不是匈奴,而是秦始皇的小儿子胡亥,即秦二世。秦二世暴虐无道,导致了秦朝的灭亡,谶语应验了。

大秦帝国灭亡了,中原再次陷入了民不聊生的混战时期。这时候,匈奴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叫冒顿。中原的最高首领叫皇帝,而匈奴的最高首领叫单于。冒顿的父亲头曼是匈奴的单于,他很早便确定冒顿为单于继承人。

马无尘教授插嘴说:“这个冒顿可是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大战略家、大军事家呀。我将他与中原的历代开国皇帝、著名的军事家做过比较,能赶上他的才能的人几乎一个都没有。”

说话间,我们已用完了早餐。因薄音图博士曾经去过李陵台驿,路熟,便由他来把方向盘了。我朝车外望了一眼,见一轮红日正与东方的地平线吻别,霞光万道,很是壮观。

这个小镇坐落在沙漠腹地,我们的汽车刚刚驶出小镇,便开始在沙包间绕来绕去。特古斯似乎对匈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汽车刚启动,便让我接着给他讲匈奴。我迷恋车外的景色,推脱说:“话题太长,还是等有时间再讲吧。”

车外景色确实迷人,一株株大榆树像一头头雄师,昂首挺胸地立在沙海里,躯干自然扭曲,根部亦如躯干般粗细,深深植入沙中,任多么高明的雕塑大师,恐怕也难雕出如此精美的作品。而丛丛沙柳更将沙漠点缀得绿意盎然。这里自然大方,大自然创造了沙漠,又用这大榆树和沙柳来装点,真是奇妙无比。我正自感叹,突然听到坐在我身边的马无尘教授说:“榆者,愚也;柳者,留也。遥想当年,在沙步浩荡、沙暴肆虐之际,这里的植物或死或迁,惟独这苍榆和丛柳生存了下来,还有那看似弱小却顽强异常的披碱草,它们不畏沙强,勇斗干旱,真是可钦可佩呀。看那榆树,那扭曲的躯干,不正是它们奋斗不已的真实写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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