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将军气的脸色通红,浑然若猪肝色,脖子似乎都大了一圈儿,右手手指直直的指着萧枫的背影,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也许之前他是为了给好朋友出气,但是现在,他肯定也和萧枫有了仇怨。
不过,那又如何?
萧枫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大不了把他干掉,一个人远走他乡便是,这个世界上,他还怕谁?
“哼,先不论及他的身份,单单是他辱骂本将军这一条,就足以定他的罪行。”那将军大概是被气疯了吧,被萧枫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好像心中燃烧着一团火一样的难受,大手一挥,“来人,把他拿下,有什么后果,由本将军一人承担。”
侮辱军人,这罪行可有可无,若是比他官大,就算他再怎么不愿,也不敢,也没办法说什么,可是如果他有意为之,就算是同级,也能因此而被治罪。
士兵们没办法,服从命令才是军人们的天职,如果上级下的命令无理无据的话,他们倒是有理由犹豫,可是若是符合律法,他们就没有资格选择拒绝。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过后,虽是有些缓慢,但还是朝着萧枫围了过去。
周围,就是那些手持长矛的守城士兵,个个枪尖对外,对着他,虽然大概不可能将他就地格杀,但是如果要是不小心划伤两道的话,还是有情可原的。
那将军,打的估计也是这个想法吧。
萧枫静静地站着,蓦地,在他刚刚被士兵们包围后,突然转过身,面对那将军。
“你,确定要这么做?”
双眼冰寒,宛若腊月寒冰,却有那一抹血色夹杂其中,别有一番邪魅的优雅。
“哼,本将军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指挥。”
那将军冷哼一声,却是挺直了胸膛,凛然不惧的与萧枫对视,大手一挥,“把他拿下。”
好吧,既然人家非要找死,那也不能怪他不是,虽说杀了军人,尤其是在这种时期,他肯定会有一堆的麻烦,但是束手就擒,可不是他的性格。
右拳,不留痕迹的紧握,就等着枪尖加身的前一刻,他会过去,把这拳头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头上。
“等等!”
蓦地,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突然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也许是距离尚远,而且听声音,对方的年龄估计也不会超过三十。
士兵们的动作微微一顿,萧枫也在愣了一下之后,微微松开了拳头,因为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咵咵咵……”
厚重的铠甲搭在身上,走动起来难免会有杂音产生,萧枫转过头,目光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个同样全身严实盔甲的将军,正急步朝着这边走来。
那将军大概认识来人是谁,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却难得的有了几分收敛。
“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本该各司其职,互相不干扰对方的工作才对,毕竟也不属于同一个领导,
“胡将军,你又是什么意思?也不看看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不坚守岗位不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是想我禀告给城主大人,让他老人家来跟你好好谈一谈?”
呦,看来这俩哥们儿不但互相认识,而且似乎还有仇怨呐,这下可有意思了。
萧枫蓦地来了兴趣,拳头也彻底松开,不留痕迹的将双手转移到自己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你……”
那将军原来姓胡,大概也是被对头气的不轻,不自觉的又做出了他的招牌动作,猪肝色脸,粗脖子,右手手指指着人,“你”了半天,却说不出来一个字。那模样,简直可笑。
“王将军”哼了一声,没再理他,反而有些熟络似的转过身,对着萧枫笑了笑,微微拱手。
“阁下,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的伤势好的这么快,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他这一句话,可把萧枫给说懵了,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
“你认识我?”
对方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萧枫会不认识自己吧,不过反应也是挺快的,很快就意识到了关键,连忙“哦哦”了两声,伸手把自己的头盔给摘了下来,这才指着自己。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这……
这模样,这声音……
“哦,你是之前城门口的那个守城的士兵?”
萧枫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他进雍州城时,在门外碰到的那个尽职尽责的士兵吗?他记得,对方当时好像还替他说过两句话来着,但是他叫什么呢?
哦,姓王,叫王明睿好像……
“你叫王明睿?”
“对啊!”王明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萧枫怎么会忘?时间又不长,而且他认识的人也不多,这个王明睿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理所当然的会对他有几分好感。
“我记得,你当时不还是一个守城的小兵吗,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怎么就变成将领级别的了?”
这一点,着实让萧枫好奇。
“这个嘛,嘿嘿……”
王明睿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还不是因为你和王爷的缘故吗,王爷就夸了我一句,城主大人就以为王爷对我青睐有加,所以……我才能升官这么快。这一点上,我倒是应该谢谢你。”
萧枫一愣,随即却是恍然,王爷身为皇亲国戚,尤其还是当今皇帝的皇叔,这身份,别说是一句当面夸奖的话,就算是一个眼神,只怕也有很多人去在意,去揣测。
“你要是没有点儿真材实料,就算别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会让你的人生改变太多,所以,这些功劳不应该给我。”
不过萧枫也没必要去占这份功劳,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如果当初不是王明睿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那王爷估计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要不然当时那么多人,为何王爷会偏偏选中了他?
“这个无所谓了。”
王明睿摆摆手,也许是升官了,有自信了,性格也变得有些洒脱不羁了,“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何……”
他还记得刚才的事情呢,而且,那胡将军就在一旁不远处站着。
萧枫看了那胡将军一眼,也大概能够猜到他为何会对王明睿顾忌。王明睿被王爷青睐有加,虽然不曾公开说明过,但是光凭王爷曾亲口说过要升他官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切。现在更是城主薛诞腾身边的“红人”,前途无量,他姓胡的算什么,万一日后王明睿真的飞黄腾达了,他现在结下仇怨,岂不是自讨苦吃?
“还不是这位将军吗,说我是大燕国探子,非要捉我回去,我不愿意,所以就发生争执了。”
萧枫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无论是谁,都能听出来这其中的暗幕。
敌国探子?在战乱时期,那可是死罪!
王明睿一愣,随后,却是满脸的怒火,“胡将军,你疯了吧?雍州城有多少燕国人,你难道不知道?人口登记这一块儿,难道不是在你们的手里掌控着的吗?而且燕国人天生跟大金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从外表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燕国人还是大金国人,难道胡将军看不出来吗?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
王明睿真是底气足了,胡将军再怎么说也是跟他平级,虽说道理面前不分高低,但是身份毕竟是存在的,被他这么数落,胡将军又怎么可能高兴?
“王明睿,你别太过分了!”
胡将军的脸色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本将军好歹也是和你平级,你凭什么对本将军大呼小叫?而且,本将军是看他行径可疑,想要带回去询问询问,难道不可以吗?本将军这也是为了雍州城的安危着想,就算是说到城主大人面前,本将军也一样有理,如果不服,大可以去告诉城主大人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活生生的人?王明睿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不气炸了都算是好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胡将军这人也不傻嘛,说的话的确在理,即便是最后能够证明他说的不对,他也可以用一句“为城池安危着想”的话给糊弄过去。甚至最后落个“忠心耿耿”的嘉奖也说不定。总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胡将军倒是好算盘。”
胡将军不傻,同样,王明睿也不傻,这件事情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
“这人我可以证明不是什么探子,胡将军不必再追究,而且胡将军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如果胡将军执意不放,本将军不介意和城主大人说一声,研究一下胡将军耽误军务之责。”
“是与不是,可不是王将军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然而,胡将军似乎真的与他们杠上了,也难怪,被人看不起,外加被人数落了这么久,他要是轻易罢手,也配不上将军这个热血的职业了。
“比起本将军的职务,我倒是认为这件事情更重要一些。”
看来,他是非要把萧枫带走不可了。
“你……”
王明睿被他气到了,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的“执着”,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他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小兄弟!”
王明睿为他出头,萧枫记着,如果有机会,他会做出回报,而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因为他而受气,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胡将军不是要带有我吗?可以啊,我就站在这里,只要他有本事拿下我,我不介意随他走一趟。”
打架嘛,他最喜欢了,尤其是跟不讲理的人打架,那才是他的最爱。想要欺负别人,那就要有被别人欺负的准备。
“兄弟,千万不可啊!”
然而,王明睿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萧枫去“送死”?虽然他知道萧枫会武功,也知道胡将军大概打不过萧枫,可是胡将军是军人,而萧枫,只是属于百姓。
“我跟他打一架倒没什么,顶多受个处分就算了,可是你不同,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要是你真的打了他,最轻也得好几年牢狱之灾。重了,丢掉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倒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想想也就明白了,说轻了那是妨碍军务,说重了,那可是能够上升到整个国家层次的,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何况是杀头?
“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帮你摆平。”王明睿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拍了拍萧枫的肩膀,在萧枫疑惑的目光当中,走向了胡将军的耳旁。
“胡将军,如果你真的要拿他,我没意见,反正这件事情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个人,身份可不一般。”
“不一般?”
胡将军笑了,不过却是嗤笑,“你当本将军是吓大的?不就是一个世家的下人吗,再大的世家,如果只是一个下人的话,那也是不顶用。王将军,别以为你一句话就能吓到我。”
“是吗?”
王明睿冷笑一声,似乎也失去了和他继续沟通的意思,转过身,似乎就要离去,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特别“好意”的提醒了他一句,“本将军升官这么快,你也知道原因,而本将军对他这么重视,你难道就不好奇?也许你不信,但是,我能升官,全都是因为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当真是不再犹豫的走了。
“因为……他?”
身后,胡将军突然一愣,仔细揣摩了一遍王明睿的话,蓦地,突然脸色大变。
“这么说来,那人,岂不是和……”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可能想不通,同时,一些本来有些疑惑的地方也瞬间明白了。怪不得敢和邓将军那么横,怪不得总是底气十足,原来,人家是有真本事。
“你和他说了什么,真的就这么管用?”
王明睿拉着他走,还说什么“保证他不敢拦”,起初萧枫还有些疑惑,不过看了胡将军变幻莫测的脸色之后,又看他真的没有再说话,顿时就好奇了。
“这个嘛,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他倒是精明,神秘一笑,搞的萧枫也不好再问。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这一下,再没有人敢阻拦,萧枫一路畅通无阻,终是上了城楼。
“大燕国的军队,就在那座山的后面不远。”
王明睿心绪似乎有些沉重,但还是用手指为萧枫指点。
萧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那座山脉。
那是……
断魂山脉……
也是大金国,雍州城距离边境三百多里的中点。
这个距离,若是早有准备还好,可是若是措手不及……
似乎在这一刻,雍州城号称“天险”的防御能力,也不能再带给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