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高一的时候,姚瑶还是高一级248班的一员。走读生的姚瑶,每天都要穿梭于八达孔子巷。一个冷漠的傍晚,三中孔子巷外的街道上。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看摔倒在路边的老太太。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老人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按着腿,因为上了年龄老花眼严重的缘故,手伸得很长,却依然看不清楚保存在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旁边快餐店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欲过去扶一把,被她母亲阻止了,人们都怕成为下一个南京彭宇。加上近些年来都再热议老人摔倒要不要扶的问题,可以说大家都变得理性了,更应该说大家都变得麻木了。只有姚瑶,不曾有一刻的犹豫便上前扶起老人,原因并不复杂,因为那是自己奶奶。姚瑶这一所为刚好让在场的陈达明拍了下来。
“放心吧,我帮你作证,我拍了视频。”
“滚!只会在旁边看着不过来扶的畜牲!”
陈达明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背不动,我来吧”
二人对视几秒后姚瑶答应了。
诊断结果出来,是骨折。由于临时临急,姚瑶钱不够的情况下连医药费都是陈达明给的。姚瑶也好奇的是他一个学生身上哪来这么多钱,莫非是个富二代?看起来倒也不像。
看着陈达明姚瑶就来气,但毕竟医药费是陈达明给的,又不好责怪。只记得当时气上心头,疏忽了陈达明根本是在自己后面来的。陈达明则由头到尾都未曾尝试解释,一开始也还不知道老人就是姚瑶的奶奶,直到到了医院。
事实上有些误会一辈子都解不开,有些误会越是解释越发加深,而有些误会则什么都不用说,它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解开。一些时候,当误会解开的时候,双方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姚瑶和陈达明就很自然地成了朋友。对于心思细腻、觉悟高的姚瑶来说,发展成这样似乎也理所当然。
姚瑶当初因为误会的缘故,也未曾会想到以后会走交集,也不知道陈达明姓甚名谁,更不用说联系方式了。当误会解开想找一个人时却不好找。为找到陈达明当面道谢,姚瑶开始发挥她的推理才智。首先,他能在孔子巷附近出现,应该是三中的人;从样貌看起来应该是高中生,可以排除初中部教学楼;那个时候能在校外的应该是走读生。他那天没有骑车,应该是住得离学校比较近。三中的高中大约有6000左右,除了住校生4000人,还剩2000人,2000人再除了女生,大约就剩1000人左右。姚瑶自我鼓励:不要灰心,1000人中找一个人应该不是很难吧,一定能找到的。
奶奶摔倒的地方离西门最近,他放学应该会走西门。于是姚瑶每每放学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西门,就站在门口看着没骑自行车出来的每个男生。无奈她的推理自相矛盾,虽然初步确认他是高中生,但是西门离初中部最近,从西门进出的很多是初中生。一连坚持了几天未果,随转向南门。南门是三中正大门,进出的人特别多,碰上星期一升国旗,都穿着校服的情况下几乎看不过来。一连几天,门卫叔叔都好奇了,问她是不是在等男朋友,还教育她读书期间要安心读书,不要谈恋爱什么什么的。姚瑶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语了。为逃避门卫叔叔的教育,只得转向东门去找,但始终以失败告终。
几经挫折,姚瑶终于明白,推理不是自己这种小女生可以玩透的。凭着一股执着的冲劲,姚瑶开始用最笨的方法找。一到下课就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去找。只是一到下课,学生们就会四处散开,依然没有结果。
找人的事情也赞告一段落,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姚瑶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用“有缘自会再见”来安慰自己,而且注意力都在这边也不好,那边骨折的奶奶也需要人照顾,医生说老人骨折康复是比较慢的,要住院,以便观察。爸爸妈妈忙于生意照顾得不是很周到,很多时候都是靠爷爷在照顾。姚瑶也清楚,奶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还是非常希望有人去看她的。所以姚瑶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去看看奶奶的。
“姚瑶,那天你是不是误会那个男生了啊,我看那男生人挺好的嘛。”
“奶奶,我也知道,现在也想找他当面跟他道谢,可是找不到他人。”
“不知为什么,我老感觉那个男生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可能在大街上碰到过也不奇怪吧”-奶奶可能只是太感激他才这样觉得吧-
姚瑶拿着已经褪色的布娃娃利沐,对着它说了很多话。高中生活的一点一滴、同学怎样、老师怎样,当然也还有她要找的这个人。姚瑶内心是挺孤独的,毕竟上高中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是长大了也好,是有了自己的隐私也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就去烦着爸爸妈妈了。
人们经常说,有时候你要找一个东西的时候半天找不到,当你不想找它的时候他就自己跑出来了。这次姚瑶也是,在找了二十多个班级未果,正当放弃的时候却在回家路上碰到他了。
“嘿,同学,这么巧。”陈达明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上来打招呼。
“是你?你……”姚瑶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有点激动。
“我什么?大小姐又想骂人吗?”
“我……我想请你吃饭。”此刻姚瑶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就冒出了这句话。
陈达明那面无表情的脸稍有了变化,也只是一瞬间,轻蔑的笑了笑。
“天下没免费的午餐,算了吧大小姐”
“哎,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怎么就这个态度啊”
“为什么好心好意,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我就吃”
“好啦好啦,之前误会你了,对不起。可以了吧”
“好的,理由也够充足!”
“就在前面一源饭店停。”
一源,如果光是听别人说,难不成会理解成一元。头脑更简单的说不定会问是不是一块钱就可以吃一顿饭了。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很正规地请人吃一顿饭是很少有的事情,要么很有心,要么很有钱。不管有心还是有钱,对于家里开饭店的姚瑶来说是很轻易办到,于是很自然地带着陈达明来到了自家的饭店。
忆源饭店里,钟阿姨正在打扫卫生,于叔则和莉姐、英姐坐在一边看电视。他们都是饭店的员工,其中于叔和钟阿姨是夫妻。
“哎,姚瑶,放学了啊”、“过来了啊,”“回来了啊,你爸妈去看你奶奶了,叫你在这吃饭”、“唷,还带了同学来啊”……姚瑶自小人缘就好,连自家饭店的员工都对她很好。也并不是因为她是大小姐的原因。
“于叔,这位就是那天背奶奶去医院的同学,今天我想请他吃饭,麻烦你炒几个拿手菜来。”
“嗯,好的,必须要好好谢谢人家。”
看着陈达明一言不发,像是故作深沉的样子。姚瑶自己都这样的场面尴尬,于是首先开口打破沉默:“呵呵,这是我家开的饭店。”
“猜到了。”
“等一下随便吃,只要你能吃,要多少就叫于叔给你做。”
“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还不知道呢”
“陈达明。”
“嗯,达明同学,我叫姚瑶”
“刚才听到了。”
除了回答问题,陈达明没有一句其他话,姚瑶见此很无奈,自己好心好意请他吃饭,怎么一坐下来就这样子,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也巧,这个时候姚父姚母刚好回来。姚瑶见状立马跑过去像个小女孩撒娇般迎接,完全不顾陈达明怎么看。而饭店的员工早已对此见惯不怪。
姚父姚母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对如此乖巧的女儿,充满着幸福感,也完全没注意到陈达明,只当他是来饭店吃饭的客人。直到于叔叫钟阿姨去端菜,姚瑶才想起还有陈达明在。
姚瑶给父母说了整件事情。陈达明倒好,跟姚父姚母谈笑风生,和刚才的态度是一个天一个地。最令人想不通的是明明才刚刚认识的嘛,怎么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姚父还一个劲地赞陈达明,好像非常喜欢他的样子。搞得姚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好,一方面他对父母很好也很尊敬长辈,另一方面对自己又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这是因为之前误会了他,现在算是回礼吗?
餐毕,陈达明向姚瑶要了联系方式,以微笑的脸取代了一概面无表情的脸。姚瑶学着陈达明面无表情的样子递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自己的QQ号和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