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八次郎看见任非我一个人往湖边去了，便拉着小语去了坡后的另一处湖边。小语仍在牵挂着还没有到达的子归。八次郎让她放宽心，说这里没有信号，无法和后面的人联络，她急也没用。八次郎说来之前大家已经做过详细的咨询，这一带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
小语说可这一带是无人区，一户人家都没有。
八次郎说珯既然人都没有，还会有什么危险？
小语笑了笑，说也是，最危险的还是人。
八次郎说大家都知道这一带的所有动物中只有野牦牛会主动向人发起攻击，是危险的动物，必须远离。其他动物大都是避开人类的。至于狼，只要不是在饿极的情况下，是决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据说许多年前，这里曾有不少狼群，后来有人组织过几次集体捕杀，将所有的狼群几乎猎杀殆尽，只有极少的狼只漏网。那所剩无几的侥幸逃脱者，已不敢再主动向人攻击。这一带野生动物众多，遇到饿狼的机会极少。曾有牧人放牧时遇到过一只饿狼，牧人舍弃了一只羊，此后放牧时再也没有受到过狼的骚扰。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敢壮着胆子到这里来徒步，如果仍有狼群出没，我们是断然不敢这样来的。狼群的可怕，我们都知道。
小语说，在高原上，独狼更凶残。
八次郎说，“没事的，我们不妨来做个概率分析。”
“什么概率分析？”
“就是分析一下他们遇到危险的概率有多大。”
“这怎么分析？”
“很简单，首先他们遇到狼，和遇不到狼的机会是相等的。也就是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在遇不上狼的百分之五十里，他们自然是安全的。”
小语点点头，说，“还有百分之五十呢？”
“在遇到狼的百分之五十里，”八次郎看了小语一眼，“也有两个不同的可能，这两种可能各占概率的一半。”
“这还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啦！”八次郎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遇到狼，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遇到公狼，一种可能是遇到母狼。”
“这不一样？难不成其中还有一种性别的狼是吃素的不成？”
“这倒不是，”八次郎笑了笑，说，“但其中却大有区别。如果是公狼，子归肯定搞不定。如果碰到的是一头母狼，以子归这样的帅哥，再上他的魅力和手段，什么样的女孩子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明天你一看到子归的时候，就会看见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一头比狗还乖的小母狼。”
小语忍不住笑了，明知八次郎在胡说八道，却又不好反驳。
“这就是说，在遇到母狼的那一种可能中，他们也是安全的。”八次郎故意放慢了节奏，“现在我们来看看碰到公狼的情况。他们遇到的公狼也有两种可能的情况，一种情况是狼是吃饱了的，另一种情况是狼是饿着的。根据狼现在的习性，吃饱了的狼是不会对人发起攻击的。只有饿狼才会主动进攻。也就是说，在狼不是饥饿的状态中的那一半概率中，他们也是安全的。”
“这么说也有点道德。”
“接下来，我们分析遇到了饿狼的情况。这种情况仍然面临两种可能，一种是狼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攻击，只能掉头而去。一种是狼不顾一切地发起了进攻。在这两种情况中，狼掉头走了，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只有狼的攻击，才是他们真正的危险。”
“他们不会有事吧？！”小语听到这里，心里有点紧张。
“不会啦！”八次郎示意小语放心，说，“如果饿狼发起攻击，同样也是两种情况的可能。一种情况是他们四个人一条狗打败了狼，一种情况是狼打败了他们四个人和一条狗。第一种情况，他们打败了狼，狼或死或逃，他们自然安然无恙。笫二种情况下，他们才算是有了危险。”
“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往下说吧。”
“既便是这样，还是有两种情况存在。一种是他们战败了，四散逃跑。一种是他们中有人戓者狗已倒地，其他人被狼撵走。但无论那一种情况，狼只要获得了食物，其他人都不再会有事。你仔细算一下，从概率上看，他们每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都几乎为零，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你绕这么一个大圈，就是为了让我放心？”小语的心情轻松了起来。
“当然啦！”
两个人在湖边边走边说。八次郎看见边上有一块大石，便让小语坐上去歇一会儿。小语坐上石头，问八次郎现在拉萨做些什么？
八次郎说自己正在做着人生规划，暂时没做别的什么。
“那你所谓的人生规划，指的到底是什么呢？”小语有些好奇地问道。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说出来听听嘛？”
“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笑。”
“我不笑就是了。”
“你肯定会笑的。”八次郎扮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会的，”小语说，“我保证。”
八次郎越是吞吞吐吐，小语就越是想知道。这个八次郎的人生规划到底是个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东东。
“其实，我的人生规划目标就是做个绅士。”八次郎犹犹豫豫地，还是说了出来。
“做个绅士，就是你说的人生规划吗？”
“是啊。”
“那你认为什么是绅士？它的定义是什么？它的表现又是什么样的？”
“绅士嘛，就是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八次郎说着，做了一个开门请进的示范动作。
小语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却差一点从石头上摔下来。她强忍住笑，说，“这就是你所说的绅士？这分明是欧洲贵族家里的管家。”
两个人说笑间，天色渐黑。两个人在黑暗的湖边继续着漫无边际的话题。八次郎挑着一些女孩子爱听的事情逗着小语开心，和小语接触的这些时间里，八次郎发现小语在某些方面，和同龄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八次郎在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他知道今晚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放弃了这个机会，也许他将永无出头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