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在家。”欧阳宇又按了按那都快贴不住墙的门铃，皱了皱眉，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人。
陈云涛没作声，环视了一眼破周围败不堪的巷子和楼房，像是政府放弃了很多年的待拆迁楼群。
欧阳宇有些急躁，又按了按门铃，‘啪嗒’一声，门铃被他戳到了地上去。他抬着手，有些发愣的看了空出了一个槽的墙壁。
“咳咳…”突然一声突兀的咳嗽声响起，声音苍老又残破，像是这老旧的巷子一样，旁边的门内传来缓慢脚步擦地声。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两人一同看过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腰，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扶着门框，看向他们，目光慈祥而苍凉。
“别按了…人不在家。”
嗯？欧阳宇迅速跟陈云涛对视了一眼，两人赶忙走过去，“老人家，你认识海玲啊？”
“认…认识啊，怎么不认识，那孩子，仗着自己块头大，经常帮我扛东西，我就说她一个女娃娃，怎么…”
“奶奶，”欧阳宇见老人家耳有点背，一絮叨起来，又没完没了了，他现在又急又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扶住老人家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急切道，“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你们…是谁啊？”老人家忽然有些警惕的看了两人一眼。
“喔…我们是小玲学校的老师，她今天没去学校，所以来看看。您见着她了吗？”
“没去学校？”老人家愣了一下，“那去哪里了啊…”
欧阳宇一听，这老人家也是迷迷糊糊的，估计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他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问道，“她父母不在家，您知道他们在哪儿上班啊？”
“她父母？”老人家一听，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没了，那孩子哪里有父母啊…”
“孤儿？！”欧阳宇心下一惊。
“父母离婚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她那两个混蛋父母各自成家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小玲一个在这儿住很久了…”
只听到老人家一个人在那儿絮叨，本来在看手机的陈云涛抬眼看了一下许久没开口的欧阳宇。只见他低垂着头，脸埋在了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喂，你…”他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发现他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了。
“她一个人会去哪儿呢？”欧阳宇喃喃道。
“啊…我想起来了，小玲啊，在东湾镇的乡下还有个奶奶，也不知道…”
“谢谢您了啊奶奶…”听到这个消息，沮丧的欧阳宇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赶紧拉过陈云涛，跟老奶奶匆忙告别。
两人走出巷子口，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下午一两点了，欧阳宇从上午找人起，眉头就没松开过，现在也是，翻了翻包里的东西和钱包，啧了一声，显得很是焦躁。
“你把身上的钱都给我吧，我要去趟东湾镇。”说完也不等陈云涛反应，手就向他外套的口袋里伸去。
“喂喂…”陈云涛赶紧退了一步，欧阳宇现在哪顾得了那么多啊，自己也算是第一次当老师带学生，自己带的学生失踪，这事已经足够他乱阵脚了。
身手敏捷的从那人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看了看里面静静躺着的两张毛票子，楞了一下，继而不甘心的将里外又翻了几遍。
“别翻了，说了没钱，你以为我骗你…”
“有车吗？”欧阳宇也不等人说完，将钱包给人塞了回去。
“车？”陈云涛挑了挑眉毛，顿时有些炸毛，“欧阳，别太过分啊，你向钱包里只剩两毛钱的人要车…”
“什么也别说了，你看着球队，就别去了，我先走了啊。”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陈云涛有些无语的看着瞬间没影儿的人，看样子韩海玲这事有人比他更操心，但还有另一件事，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刚才那条短信，有些急躁的刨了刨头发，感觉又有大事要来了。
‘赶紧滚回学校来！’——校长
……
等到陈云涛走到学校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他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一眼见到许久不见的校长大人坐在办公桌边前，忙堆满笑容走了进去，边走边亲热道，“哎呀校长，今天有什么事，竟然劳您亲自发信息给我啊。”
王校长抬起眼皮看了看嬉皮笑脸的人，暗暗使了个眼色，又赶紧坐正了身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云涛二愣子似的向后一看，只见后面长排会议桌上，坐着满满两排人，直直的盯着他，那氛围，饶是他也楞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哈哈…”
“嗯哼，咳咳，”王校长清了下嗓子，负着手走到两方中间，看了看会议桌座首的人，“刘老师，这就是篮球队小陈教练，你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跟他说吧。”
“你就是陈教练？”刘老师站起来，向陈云涛走了几步。
“是…是啊。”陈云涛看了看这架势，倒是愣了一下。
“真是久仰大名啊，今天能见到真人，也不枉我们在这儿等了这么久啊。”两句话被刘老师说的阴阳怪气，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人，顿时觉得这教练也不过如此。
瞧瞧，看这哪里像个老师了，分明就是街上的混混。
刘老师鼻子里哼了一声，分分钟生出高人一截的崇高使命感，言语间鄙视之意十足，见陈云涛看着他有些茫然的没说话，又接着道，“也对，上次你们那里的那个小助理被我们教育了一番，这次是不敢来了，你自然是不认识我们了。”
“小助理？”陈云涛挑了挑眉毛，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家伙要干什么，不过小助理这三个字，是听懂了。这家伙瞧不起欧阳呢，当即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
“这位老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如果欧阳老师那样的人要都是小助理，那我们就是小助理的小助理的小助理，”他伸出小拇指比了比一点点尖尖，言语间也是狂拽的不行，“你也不行，你跟他没的比。”
“你！”刘老师顿时气得语塞，想过篮球队教练肯定是个没教养的家伙，可再不济也不敢没大没小吧，这家伙…竟然胆敢如此公然挑衅！
“陈云涛，你放肆！”一旁的校长赶紧出声，走到陈云涛身侧推了他一巴掌，“赶紧道歉，这是高一年级组的组长，数学老师，你别没大没小的。”
陈云涛上下瞧了两眼刘老师，心道，他也没说错啊，要是欧阳到他这个年纪，指不定能赶上教育局局长呢。又看了看桌旁的老师们，有些不耐烦，直接道，“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刘老师深吸了口气，挺了挺身板儿，心道，跟这小子的账以后再慢慢算，“也没其他事，我跟其他老师商量了一下，建议解散学校球队。”
“解散球队？”陈云涛诧异的看了看一旁的校长，只见校长做了个被逼无奈让他们过过瘾的眼神，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这些家伙看不惯他们了。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你们跟我说也没用啊。”
“你知道篮球队多耽误学习？这些学生的未来你负得起责吗？学生们的家长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整天打篮球，还会让孩子继续呆在长盛吗…”刘老师动作并茂，说起这个来，更是激奋昂扬。
“就是就是！”身后一大批粉丝声援，气势也能压死陈云涛。
他忍住掏耳朵的冲动，木然的看着面前那张嘴唾沫横飞。
“…你知道秦小安这样的学生竟然在课堂上出神，这是很严重的现象你知不知道！校长…”刘老师说到此，特地强调的提醒校长，这次事情的导火线是秦小安，不是别人。
秦小安？陈云涛掀了掀眼皮，这次倒是微微皱了皱眉。
“两天后就是期中考试了，要是那些学生考试考零蛋，我看你怎么交代…”
“好了好了…”王校长看着刘老师骂也骂了，再让小陈站着吃唾沫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看这样吧，就以这次期中开始做实验，要是他们此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比入学成绩下降很多，那我们就严肃处理这件事情，你看怎么样刘老师？”
那刘老师能做到年级组长也不是不会看脸色，见校长都发话了，他再横能横过校长，能给他这样一个形式跟对方教练‘沟通沟通’，已经是够狠给面子了，当即表示同意。
因为他相当自信，那群家伙期中不考零蛋他年级组长的位置还不如让给这教练当，不读书还想好成绩，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但是就这件事情，他一定要严格把关，“只要比入学成绩低，这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
“好好好，不得低于入学成绩，否则严重处理，就依你的刘老师。”校长当即拍板。
一群老师终于满意的哼哼的走了出去，留下校长跟陈云涛两人。
王校长走到人面前，“小陈啊，这个事你也不能怪我，上次你不在，见他们针对小欧针对的厉害，我偏袒了你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向着你们了，至少表面不行。刘老师也是尽职尽责，你别放在心上。”
陈云涛愣了下，心道怎么没听欧阳说起过啊，看这群老师的架势，左一个学校荣誉，右一个学生未来，几座大山甩出来估计首攻也是炮火连天，也不知欧阳那家伙怎么抵挡的。
“就看后天的其中考试了，你回去跟队员都说一下，这次期中考试好好考，成绩好了刘老师自然没话可说了。”
“校长，你见过打球的有成绩好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