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曼斯眼见两名天阀大将身穿与自己相似的西式戎装,但头顶的却是葫芦帽,未免有些可笑,一者居中而坐,面容猴尖嘴腮,另一旁端坐之人则将脚横放于公署大桌上,满脸的嬉皮笑脸正打量着他,没半分正经,哪有半分大军统帅的威武样子。
那满脸油滑之人这时以荷兰语发话道:“不得慢死,我问你,红夷降是不是降?”
普特曼斯听这人竟会荷兰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下收起几分轻视之心,也以荷语道:“普特曼斯可以投降,但我不能代表我的国家投降!”红夷在此当然翻译为Hong Yi,普特曼斯在台湾上任已经有些时日,当然知道这个称谓的用意,脸上闪现怒气。
亚练吝多尔作为翻译官将两者的对话翻译给在首座的李连捷听了。
满脸油滑的人,也就是陈子文,他见普特曼斯怒气而答,显然心有不服:“哦,你们的国家不投降,那请问这场仗是你们赢了吗!”由于陈子文知道朱慈燝的目标是大员和东瀛,所以没少学荷语和日语,虽然不是很正宗,但已经马马虎虎够交流。
普特曼斯脸现骄傲神情,瞄现一旁的几名天阀士兵,几乎每一个都比他矮了半个头以上,道:“你们用奸细,胜的不光采,根本就不能算是你们打赢了。我投降仅仅是我个人的疏忽,并不能说我们就会输。”在一旁给绑住的荷兰士兵听的长官如此说,人人脸上都十分倔强,都大喊说道中了埋伏,天阀军丈着人多,又有奸细在城里,胜得毫不光采。
在首座的李连捷听的翻译,拍桌而起,骂道:“前几次海战,光明正大,是你们赢了还是我们赢了!”在旁的亚练吝多尔将他的话翻译了。
普特曼斯强道:“海战是你们赢了,但要说到陆战,哼!”眼神从高到低的看向站起却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李连捷,意思很明显。亚练吝多尔正翻译成汉语:“但要说到陆战,你们中国人就是不如我们。”
只听得长官公署外一声大喝:“是谁说我们中国人陆战不如你们的?”
众人只见一人风风火火,抬着军靴大踏步的就进了破烂的公署,虽只二十来年纪,却已经满脸风霜,但依然无法掩住他的脸上的俊昂,只见他一脚将一个不侧身让开的高大红夷踢到旁边。
“老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弗郎机给你打败了!”首座的李连捷见了来人自信的眼神,已经知道其肯定得胜而归,便起立行了军礼,又轻松如意的坐了下去。一旁的士兵除了个别有任务的也随陈子文敬了军礼,显示出这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公治清龙回了军礼,见一名士兵端来椅子,也不上坐,只不断的用轻蔑的眼神左右打量着普特曼斯,普特曼斯见来人比李连捷还要矮上一些,身子壮实,虽见这人一脸勇悍之气在身,也丝毫不惧,他虽是不答话,但眼神已经作出了答案。
那名给踢开的荷兰兵傲然替长官答道:“这个自然。我们Nederland一个人就能打得赢三、四个中国人,陆战肯定是我们赢,不然你们也不会用奸计破城。否则的话,我们也不到中国来了。我跟你比比,你们派四个人出来跟我打。你们赢了,就杀我的头,倘若我赢,立刻放了我们。”
公治清龙听得翻译,哈哈大笑:“好,只要你赢了,本官就做主放了尔等一众,但如若你输了,我也不要你们这些红夷都陪命,只要你的命就够了。”
这高大红夷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中雇佣兵中最著名的勇士之一,天生神力,肌肉盘结,眼见长官公署的天阀士兵个个比他至少要矮一个头半以上,就连荷兰一众人中排第二高的普特曼斯,都要比他矮了半个头,以一敌四,他自觉自己赢面甚高,再加上他精通西洋拳法,更是自信满满。
公治清龙吩咐一旁的士兵割断绑住他双手的绳索,一直在一旁等他绳子解完,只见他绳锁解完后还用力顶了下旁边给他解绳的士兵,那士兵本也不是好相于的,但是上官在此,只好含气吞声。
公治清龙待见他神色傲慢,不由的“哼哧”一声:“好。”
那荷兰兵听他说完好字,就自觉走过来,与公治清龙面对面。那兵见公治清龙身材比他矮了两个头,容貌俊昂,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要跟我比武,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美男子,我的房里就收藏了几名中国**!”原来他竟是一名同性恋,幸好亚练吝多尔不敢翻译,也幸好公治清龙听不懂,不然包他立时身死。
公治清龙微笑对着那给他解绳的士兵道:“程华礼出列,叫他见识见识中国人的厉害!”又对那高大荷兵道:“倘若咱们人数一样,面对面的交锋打仗,你们一定赢的,是不是?”
那高大荷兰兵道:“那是自然,否则的话,我们也不到中国来了。”
程华礼本已经忍那高大荷兰兵已久,高大荷兰兵和公治清龙说的几句话,翻译官虽然不说,但他长年在情报局,当然能听懂一些,这时便道:“死蛮子,你死定了,”荷兰语比之陈子文差得远,说起来辞不达意,表达不准,也不愿跟他多讲,左手挥出,向他脸上虚晃一掌。
那高大荷兰兵急忙仰头,伸手来格。程华礼右腿一个回旋,借离心力踢出,拍的一声,踢中了他腿后跟。
那高大荷兰兵吃痛,想来以程华礼这样俊的男子都是他用来压在床上的,这时吃了点亏,只听他大吼一声,双拳不断连发。
他是荷兰有名的的拳击好手,出拳迅速,沉重有力,形成组合拳,一时密不透风。程华礼看出厉害,闪身借轻功跃到他背后,一招“马踢前探”,啪啪两声,又踢向他的下盘漏洞,左右腿后跟里各中一脚。那高大荷兰兵痛得蹲下来,叫道:“你用脚,犯规,犯规!”原来欧洲人比拳,规定是不能出脚的。
一旁的公治清龙听得翻译,本是要作声,但程华礼却不经翻译,以荷语叫道:“不用脚,老子也能赢你。”闪身转到那兵身前,左拳往他小腹击去。那高大荷兰兵伸手作挡格,以右拳斜上勾拳直击对方,两拳相对,程华礼只觉对方拳力沉着,顿时手上发麻,不自觉的退到一旁,摇了摇发麻的手腕。
那高大荷兰兵见一招得胜,左手作挑衅样,似乎在说“小样,过来!”
程华礼一咬牙,又发出一拳,那高大荷兰兵这次并不伸手作挡格,以左拳斜上勾拳直击对方,那知程华礼这拳是虚招,不等他拳力击来,右拳缩回,左拳已击向他胸口。高大荷兰兵见此,本是要攻击的蓄势以待的右拳,突得改为伸臂来格挡。
程华礼趁他左侧现出空挡,左拳一变做抓样,拂中对方脸膛。高大荷兰兵忙头后仰,左拳—直拳做刺拳状态,沉重出击,程华礼早已经料到有此一招,收回的左手变为按向对方左直拳,右手交叉变掌虚按对方的右斜上勾拳,借对方拳力后跃。
公治清龙连连摇头,程华礼虽是功力进境不错,但必竟少了机遇,学武时已经较为年长,如是换了公治清龙,这招后跃定会借个回风之力,回转时来个“双风贯耳”让对方脑浆并裂而亡。
两人以拳比武,都各自胜的一招,那高大荷兰兵摸了摸脸上隐现的血痕,将血含在嘴上添了添,重新审视了下对手,这一次竟是认真起来。
程华礼知道对方拳力沉着,不等对方发招,借着身子轻巧,连发十多拳,拳拳皆是虚招,这在中国武术中有个名目,叫作“天花乱坠”,意谓尽皆虚幻。只因每一招既不打实,又不用老,自比平常拳法快了数倍。那高大荷兰兵连挡数下,都挡了个空,发笑叫道:“中国男人的娘玩意,不中用……”一言甫毕,啪啪两声,左右双颊已被程华礼连甩了两巴掌。
那高大荷兰兵大声叫喊,双臂直上直下的猛攻过来,又或从左向右或者从右向左循弧线打出的击拳,也同样形成虚实相应的摆拳,同时双脚来回跳动,灵活身形,一改刚才的下盘的呆板,以弯腰收腹相配合出拳。公治清龙这时也不由的点头,心想:也不曾料到他西方红夷也有此精妙拳术。
程华礼侧身避过那高大荷兰兵迅猛攻击,这时他已经给高大荷兰兵逼到墙边,那高大荷兰兵一拳击中墙沿,那墙竟然以拳力撞击点为核心,形成蛛网,凹了下去,其力之大,为实可怖。
“以奇而数,为左,闪下,后指。”公治清龙出言指点道。
程华礼按着指点,身形变换间,左手食指倏出,已点中那高大荷兰兵后脑的“玉枕穴”。那兵一阵晕眩,晃了两晃。程华礼再跃身起来,双手掌全力斩出,已中那兵“百会大穴”,那兵虽然粗壮,却也支持不住,扑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倒在地上时还全声发冷,嘴中还在喃喃:“这是……使妖法……是巫术……不是拳法”。
公治清龙看得那高大荷兰兵倒地抖动,知道程华礼寒冰指进境甚佳,这时他回过身位,对着普特曼斯道:“如何,服是不服!”翻译官译了。
普特曼斯脸色铁青,但他一转眼间,辨道:“如不是你在旁指点出声,我荷兰大兵如何会输,也就是说是你们两人合力胜了!根本不算。还有,你们侵犯我荷兰领地,杀我荷兰士兵,我荷兰君主绝不会放过你们。”说到受天阀军无端侵犯台湾,满腔愤怒,无可发泄,早已横了心,心想,遭此大败,荷兰东印度公司肯定是会撤换自己,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大声骂道:“你们现在就先高兴吧,等着!我荷兰舰队到来之际,就是你们授首之时。”
陈子文不等翻译,已经以荷语大喝道:“这大员是何时成为你们红夷的领地。你给我说说,如不是我朝发生内乱,何曾等到你们红夷在我中华领地如此放肆,杀我百姓,淫我妇女,四处扰民,奴役放火,***捕掠,无恶不作。如今你还敢说你有理了!”他越说越气,身子已经起立,双眼发红,不断的拍击桌子。
公治清龙本听不懂荷语,这时听得翻译,也斥道:“大员自古以来就是我中华故土,最早可追述到三国之前。还有你来到我们中国,不知杀过了我们多少中国人?老子还没杀够本!”说做就做,说完手按腰刀,也不见他如何出刀,那刀就飞向一名最倒霉靠前的红夷,那红夷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对方刀插入胸口,牢牢的钉在墙上,在死之前面带不可至信的神色,似乎在想这世间竟有如此快刀,两名本是在看管的士兵也来不及放手,给巨大的推拉力带到墙边,心下惊叹公治师长的神力。
普特曼斯也想不到这矮个子男人这么利害,就凭这一手,那高大荷兰兵就明显不是对手,但他依然不从。
陈子文本是要动刑,但想军长曾有交带过,要亲自提审此人,但见此人如此高傲,便道:“传令,你,你,你。”连点数十人,“将他脱光衣服,送到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下,牵了这光屁股的上将绕着内外城墙走上三圈,然后再放他入城各地游行,凡我大明百姓,每给一文就可以打他一巴掌,不限他身上任何地方,去吧!”
普特曼斯给程华礼点了穴位,不断的给除下衣服,在一众士兵包括部分荷兰士兵的嘻笑中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