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胡佳一路沉默的跟在张婷立等人后面,一行人站在办公桌前,排着队接受上面的思想工作。
她本想排到前面一点,可挤来挤去,同学们把她挤到了最后一个,等到了她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胡佳畏畏缩缩的走到班主任面前,小声的叫道,“老师。”
班主任双手合十,他依靠着椅子,沉着脸,抬起眼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他开口道,“胡佳是吧?”
“是。”她没敢去直视班主任的眼睛,把头低着,就站在那。
“我记得你上个星期是刚请过病假,对吧?”
“嗯,我上个星期生病了。”胡佳谨慎的回答着,班主任的问题,毕竟这次来进入办公室,是为了成绩的事。
班主任把手松开,他沉着道,“我问你,你这次考进了倒数前十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发挥不好,影响到了你的成绩?”
“没,没有。”胡佳老老实实摇头,她会考得那么差,是因为她平时就没怎么学习。
“没有?”班主任打量了一下胡佳,他问道,“那是因为什么?是上课的时候,在讲话,在玩手机?没有把老师讲的听进去?”
老师所说的这些,她一样都没有做,胡佳接着否认,“我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你上课没有搞小动作,这次考试怎么考成这样?你家里知道你这次的考试成绩吗?”班主任开口,又是一连串的追问。
这样的质问,弄得胡佳很是不好意思,她只是上课没有认真听,所以才会这样,但她没有打算说出来,只是回答老师的话,“他们……不知道。”
“哦,不知道啊?”班主任像是明白了一样,点点头,“我说你们这些考进倒数的,怎么都不怕,原来家里都不怎么管啊。”班主任逼视着胡佳,声音很是凌厉,“就算家里不管,你也一点不懂得自觉吗?考试考那么差,就算你家里人不知道,但名单就贴在教室里,你不觉得丢人吗?”
胡佳知道,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让她改过自新,好好学习,把成绩提上去,但是她面对这班主任,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佳啊,我看你平时在学校都挺乖的,就是这个学习,你能不能多注意一下?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明白吗?不是为了老师,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把你们几个调到后面去坐吗?因为前面那么好的位置,给你们就是浪费,你们学也不学,后面还有想学的,人家考得好,我就把她换到前面来了,你明白吗?”班主任一摊手,对她问着。
胡佳慌张的看一眼老师,认真的回答,“明白了……”
“明白就好,说真的,我一天管你们很累的,希望你们自己多争气,少让我操点心。”班主任手一挥,对她道,“你回去吧,我刚刚说的话,你回去后,好好想想。”
终于说完了,胡佳如释重负一样,她答应着,“知道了,老师,我走了。”
她走到办公室外面,把刚刚班主任说的话消化了一下,还是那个意思,成绩,学习,胡佳摸着饿瘪的肚子,这些以后再想吧,现在回家吃饭才是真的,她撇一眼空荡的走廊,向楼梯走去。
曲折蜿蜒的巷子内,电线杆上方挂着一盏灯,为这条路点亮了灯光,两侧矮矮的居名楼,墙壁已经发黑,有的地方还长了青苔。
杨庆欢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两包小辣条,是上晚自习前买的,她还没来得及吃,上课铃就响了,她只好放进了校服口袋里,直到放学,她和刘元走到巷子路口,她习惯性的去摸口袋,才发现这辣条还没吃呢。
“刘元,我先前买的辣条我还没吃呢。”杨庆欢兴奋的从手里捧着这两包辣条,她的眼睛在盯着包装在发光。
这辣条,其实进入高中的学生已经不大吃了,更多的,吃的是路边摊烧烤,炸土豆,或者肉沫粉,刘元见她高兴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她笑着,“那就快吃了吧,看你馋的样。”
杨庆欢从手里分一包拿在手上,她递到刘元面前,“呐,给你一个。”
“谢谢。”她伸手接过,看着这个熟悉的包装袋,刘元记得以前,自己很爱吃,“这个我好久没吃过了,只记得初中的时候,我好像经常买来吃,最近来了三中,就再也没吃过了。”
杨庆欢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包装撕开,里面的一股香味,飘了出来,准确的说,是香精味道,还有一股,辣辣的味道混在里面,她咬了一口,一脸的满足,“我来上课的时候,饭都没吃,饿死了。”
“你怎么没吃饭,就来上课了?”
“还不是因为班主任。”杨庆欢提起这个就头疼,恨不得立刻上前,踹前面的电线杆一脚,“他早上不是说,这次月考数学不及格的,再把卷子做一遍,然后交给数学老师,烦死了,下午发了卷子,我回去就一直在做,做了大半,一看时间都快上课了,就赶着过来了。”
刘元的脸,微微一沉,她垂下了眼眸,“我的数学也没及格,还有其他好几科也没及格。”
这次的排名,杨庆欢名次在刘元前面,但是她向来不在意这些的,但是刘元看起来,挺在意的样子,她吃着东西,笑了一下,“没事,下次再认真考就行了,下次好好考,就一定能及格。”
杨庆欢安慰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元的脸,还是那样,带着一丝的悲伤,她手中的小吃也没再动,她说,“说不定我已经没有了下次呢。”
“什么?”杨庆欢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急忙问道,“怎么没有下次了?再过下一个月就月考了啊。”说到此处,杨庆欢停顿了一下,她在脑海里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下次是半期考试了,不是月考了。”
二人在巷子里走着,那盏灯已经被甩在了后头,这边有些黑暗,刘元在夜色下,苦笑了一下,“我这样的成绩,半期考试估计也是倒数了。”
“怎么会呢?只要好好考,尽自己的能力,就算考了倒数,那也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就成。”杨庆欢把剩下的塑料袋放进口袋里,她拍一拍手,“半期考试过后,又要开家长会了,我家那么远,不知道到时候我妈来不来呢?”
“我爸是肯定不会来。”刘元直视着前方,她眨眨眼睛,说道,“我妈也是,她们嫌太远了,开个家长会,还要坐车到县城,而且一来一去还浪费钱,她们肯定不会来的。”
的确,她们家离县城远,要是到时候考试完,开家长会,没在县城居住的家长,基本上都是不会来的,杨庆欢也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我家里人会不会来,不过就像你说的,她们嫌麻烦,也应该不会来吧。”
两人租的房离得并不算远,杨庆欢见她没说话,接着道,“刘元,今天去不去我那里啊,我今天没吃晚饭,一会去,正好吃点宵夜。”
刘元笑得很平和,就像她平时的样子,她摇摇头,“我今天就不去了,你知道的,今天的数学卷子我还没做呢,你倒是勤快,下午放学就做了。”
“其实我的也还没做完,还有一小半呢,我等会吃完东西,还得继续做。”想起还有卷子,杨庆欢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做完卷子,还有其他科的作业呢,这一搞完还不知道几点了,明天还得早早起来上课,这日子过得。”
“这就是高中生的日子啊。”刘元笑道,前方就是杨庆欢租房的居民楼,那里的门还开着,刘元对她摆摆手,“好了,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去赶作业了。”
“好的,拜拜,明天见。”杨庆欢站在门边,对她挥一挥手,前方,是刘元的背影,她总觉得今天刘元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哪里怎么了,脸色怪怪的,或许是这次的月考成绩吧,杨庆欢轻轻的摇头,转身进了院子内。
夜色里,周围都是陆陆续续走过的学生,刘元小跑到二楼,用那把小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她把那个小灯泡打开,房间里就亮起了黄色的光,她神色疲惫的把书包放下,坐在那发呆。
刚坐下没多久,刘元的电话就响了,她打开一看,是爸爸打过来的,看着电话,刘元不知该怎么办,但也不能不接,她把手一划,接通了电话。
“喂,爸。”
“闺女啊?”刘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声线很是沧桑,他说,“今天下午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爸。”刘元沉默了一下,她用手扣着校服,“先让我读下去吧,我下次一定好好考,争取能进前二十名。”
“哎呀。”电话那头的刘爸,哀怨了一声,“读不了就不要勉强了,就你那成绩还能进前二十吗?学校里成绩好的学生那么多,你以为你轻轻松松就能进去了?你看你姐,当初还不是一样在县城的三中,到最后,毕业没考上大学,还不是去打工了。”
刘元侧耳听着爸爸的话,他是嫌自己成绩不好,还不如趁早去打工,但是,她现在才刚刚进入高中,怎么能一下子就把学业放弃了?她闭着嘴,没说话。
“你看你姐读了这三年,在县城又是租房又是交学费,交这样那样的钱,到头来,还不都是打水漂了,成绩不好,还不如趁早去打工,像你姐一样,多赚点钱,现在她们在外地,可是四五千块一个月啊,你在那边一个月还倒花了不少钱,还都是靠你姐姐的工资,你呢,你考试考成什么样了?”
这样的话,刘元无法反驳,也找不到理由反驳,说到底,还是怪她自己没有认真学,对不起家里给她的钱,但是让她现在就放弃,出去外面打拼,那么,有一天,回想起来,她是不是会怪自己,当初没有拼过一把?
可真是到了那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吧?刘元对着电话陈恳道,“爸,这次没考好,是我没用功,是我不对,你再让我读一两个月看吧,要是我真不行,我也跟着去我姐姐那里吧。”
这样的话,是刘元最大的退步了,那头的刘爸也不好固执,只听见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随你吧,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己想好吧。”
“嗯。”刘元慎重的点点头,把爸爸的话,放在了心里。
“那好,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刚下晚自习,早点休息吧。”还未等刘元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拿着手机,心情很是沉重,刘元默默呼了口气,伸手打开小桌上的台灯,翻开了今天的数学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