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一脸困意，回来之际生龙活虎。
东宫的太监宫女们看到朱厚照那股兴奋劲，无论太子有没有看到他们，他们都是在太子经过的时候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以示应景。
朱厚照在前面走得潇洒，但是刘瑾却是在后面追得辛苦。
虽然谈不上七老八十，但是刘瑾已经年过半百，身子骨和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比起来，那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已经让朱厚照不得不停住脚步。
“你这是怎么了？丈夫娘死了还是老丈人死了？”
本来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永一听这话，脸立即黑了下来。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不过一个太监有丈夫娘或者老丈人？
朱厚照很快也意识到这样问题，这样混帐但是不合常理的话怎么会从他嘴里冒出来？
小小地琢磨了一下，他归结到一点，肯定是刚才斗文官的时候太嘚瑟，这会儿有点得意忘形了。
见张永半响不说话，朱厚照眉头一皱：“到底怎么了？别吊本宫的胃口！待会午膳吃撑了，本宫找你算账！”
张永脸色再次黑了一把，不过很快便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这个时候刘瑾总算是跟了上来，不过他早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咋看之下，倒像是落水之后被人刚救出来一般。
“你们俩随本宫来！其他人老规矩，门口三丈外候着！”
朱厚照大声说了一声，直接进了房间。
刘瑾和张永面面相觑，虽然太子没说是哪两个，但是除了他们俩，还能有谁！
“说吧，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朱厚照坐在锦绣大床上翘着二郎腿，这种姿势现在俨然成了他问话时候的标准姿势了。
张永直接跪拜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刘瑾也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咋回事，但是也是立即跪了下去。
“尼玛啊，别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什么事啊？即使是天大的事也有本宫扛着！”
朱厚照一阵暴吼，张永连忙道：“宫外传来消息，今早迎春楼刚开业，就有一帮不知身份的人进去又砸又抢，酒楼里的所有东西被洗劫一空，现在迎春楼整个就是一空楼！”
“就这事？”
朱厚照十分不屑地瞥了一眼张永，张永和刘瑾对视一眼之后皆是目瞪口呆。
“刘二虎差人说至少损失近千两银子！”
说这话时，张永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一千八百两银子买下来的，刚开业就损失了近千两，这买卖肯定是赔定了！
刘瑾亦是瞳孔放大，手臂还在不停地晃动，不知道是刚才追赶朱厚照的时候累的还是被这事给气的。
“又砸又抢？”
朱厚照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见张永点了点头之后，他厉声道：“他们这也太不给力了！他.娘的，为什么不把整个迎春楼给拆了！真是没劲！太没劲了！”
张永和刘瑾一听，皆是侧了侧身子，以确定他们脸庞的耳朵有一边是侧向太子的。
太子竟然说这话！
他买的酒楼被人又砸又抢，他是生气了，但却是因为那帮贼人的破坏力度不够！
苍天啊，这是一个稍微有点生意头脑的人应该说的话吗？或者说正常人会有这种反应？
刘瑾和张永此时真有点绝望了，他们虽然没有太子出的钱多，但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也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的血汗钱啊！
见刘瑾和张永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木讷地跪在那里，朱厚照终于说了句有点人性的话：“酒楼里的人受伤没？”
张永连忙道：“除了刘二虎受了点轻伤以外，其他的人都安然无恙！”
“干得好！其他人干得好！那刘二虎肯定是反抗了，受伤也活该！而且你们不是说他很胖吗？为避免高血压，出点血是好事！”
刚想说太子关怀下属，他这话一出，刘瑾和张永差点没气得吐血，这是一个人应该说的话吗？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始终观察着刘瑾和张永的脸色，见他们一惊一乍，一怒一崩，各种表情交替变换，他突然觉得这倒不失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俗话说‘有些事情无须抬杠，表面服从偷偷反抗。’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对本宫恨之若骨啊？”
就在两人心中翻江倒海之际，朱厚照莫名其妙地说了这句话，这倒是把两人吓得着实不轻。
“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无二心！还望殿下明查！”
异口同声！
见他们说得这般默契，朱厚照笑了笑道：“对本宫不满的话尽管说出来。做人嘛，要谦虚。本宫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也是人。”
说到这，朱厚照顿了顿之后继续道：“不过，本宫信奉的谦虚是这样的，‘做人要谦虚，多听听他人的意见，然后认真记下来对你有意见的都是谁。’”
……
刘瑾和张永本来就没打算说，听了朱厚照这话后更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都起来吧！”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之后，张永缓缓地站了起来，而刘瑾则是挣扎了好久也没有站起来。
张永见状，赶紧伸手去扶，刘瑾才颤颤巍巍地勉强站了起来。
“每人一个绣墩，自己去拿，坐下来说话吧！”
听了这话，张永和刘瑾拔凉拔凉的内心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丁点的阳光。在谢恩之后，张永先帮刘瑾搬了一个绣墩，然后自己又去搬了一个。
看到这番情形，朱厚照突然感觉他们俩好有爱！好像并不像其他太监宫女传言的那样不和。
“张伴伴，待会你让人带话给刘闷.骚，额，不对！应该是刘二虎，瞧本宫这记性！让他给迎春楼的人每人发五两银子，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也是奖赏！一定要说是奖赏！贼人砸店，保命是最重要的！”
言语之间，朱厚照望了一眼刘瑾和张永，见他们俩目瞪口呆的模样，朱厚照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道：“让刘二虎买凳子、桌子、花瓶、珍玩等，让迎春楼在明早之前恢复之前的模样！银子什么的他随便花，如果他办不到的话，他和张伴伴都准备在大牢里度过余生吧！”
张永先是一愣，旋即直接从绣墩上滑落在地，不停地磕着响头道：“殿下，殿下……”
刘瑾本来还想说“请殿下三思”之类的话，但是一听他这样说，他哪里还有说话的勇气，只是坐着那里沉默不语。
对于刘瑾这会儿的表现，朱厚照倒是颇为满意，他颇为严肃地对张永道：“别跪着了，赶紧去办吧！莫非你真想在大牢里度过余生？”
张永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站起来，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匆匆地告辞……
望着张永那快速消失的背影，朱厚照当着刘瑾的面小声嘀咕了一句：“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