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随着王功旺来到前院,只见一个容貌秀丽的青衣女子被十几个护卫围在中间。女子抬头见沈沐在从内院出来的几人之中,顿时面露喜色,娇声喊道:“沈沐,你总算出来啦!”当下撇开手中的长枪,哪里将几个侍卫放在眼里。
这女子不是岳青灵还能是谁?沈沐一阵头大,一个吴语楠到江鸿书院找自己是搅得天下皆知,这又来个岳青灵将王府闹得是天翻地覆。
王功旺闻言回首看向沈沐道:“沈公子,此女你认识?”
沈沐自是瞪了岳青灵一眼:“不错,她是我的朋友,不谙世事,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见谅!”又向众位侍卫行了一礼告罪。
岳青灵却是不赖烦道:“你向他们道什么歉啊,我说我进来找人,他们愣是难着不让。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早就把他们打得东倒西歪了!”沈沐此时心中颇为无力,大小姐啊,我知道你能耐,但在别人的地盘上也给别人留点面子成不?
王功旺是武将出身,闻言也是青筋直鼓,但是受了沈沐的恩惠自是不好发作。只能强笑道:“姑娘说的不错,这一帮死脑筋话都不会说,让他们守门不知道要误多少事。”又对着岳青灵道:“既然姑娘是沈公子的朋友,此事不过是一场误会,也请进来坐吧。”
岳青灵自是志得意满,跑到沈沐身边看着另一侧的吴语楠露出莫名的敌意,问道:“她是谁啊?”
“她啊,是这位吴大夫的女儿,随着她爹过来的!”沈沐当然是要降低风险。
得到这样的答案,岳青灵也就不再追问:“原来是这样啊!”
然而沈沐心还未定,吴语楠却是拉着他的手臂问道:“沈大哥,她是谁啊?”
岳青灵眉脚一跳,感觉像是自己的猎物被人窥视,不开心!沈沐连忙为她们相互介绍,这丫头一直沈公子叫着不是挺好嘛,这一口沈大哥整的自己差点没缓过气。王功旺在一旁露出“我懂”的笑容开始吩咐下人准备宴席,沈沐却是有些事情要单独对岳青灵说,所以也就告个罪拉着她出门,又是惹得吴语楠一阵噘嘴。
在庭院角落里,四周绿树花草掩映显得清幽,沈沐对岳青灵的突然到来还是很奇怪,不禁问道:“青灵,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岳青灵老大不开心:“不是你召唤我过来的嘛,怎么嫌我烦啊!”
想到自己之前躺在床上确实想过要找她来处理这件事,不由得更加惊奇:“当然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找你的呢?”
岳青灵伸手指着他配饰在腰间的荷包道:“当然全是靠它的功劳,这块石头与我心心相印,你对着它将心里话我好像就能感觉到呢!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我也不敢肯定,原来我的感觉是真的啊!”她其实也是有此一感,又给自己一个前来汉阳城凑热闹的机会。只是按着她这样子,真的容易在城里出乱子。
沈沐闻言自语道:“这倒真是个宝贝,差不多像是一个移动电话了!”
岳青灵耳朵尖,立马问道:“移动电话是什么东西,好玩吗?”
沈沐当然不能与她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赶紧扯开话题将在自己在王府的所见所为全都告诉岳青灵,看看她对鬼魂这方面的事是不是更加了解。
岳青灵闻言也是挠着头,她修炼至今也就是随着桂灵萱学着太乙数术,还是算命的东西。打斗方面凭借自己的妖怪修成的身躯,力大无穷、速度方面也远胜常人,教训几个侍卫自是再简单不过。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懂鬼魂方面的东西,要不我回去问问灵萱姐姐吧!”
沈沐思量片刻道:“你不是会算命嘛,要不你给王夫人算算,看看她的灾厄解开没有。”
岳青灵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虽然沈沐的天机一片混乱但是算算凡人还是很简单的。两人再次来到王夫人房中,小丫鬟依旧在伺候着,见两人到来赶忙起身又是对沈沐一阵感谢。她作为夫人的贴身丫鬟,若是王夫人有个三长两短首先倒霉的必定是她,现在夫人面色渐渐好转似乎就要清醒过来,当然是高兴不已。
岳青灵对着王夫人九枚铜钱一抛,个个落在桌上滴溜溜乱转。良久之后才停落在桌上,抚卦一算道:“无大厄,有隐忧!”沈沐闻言心中了然,想必是阴魂尚未除尽,但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便也不再去管它。只是对岳青灵道:“你这次回归灵山上找灵萱姐问问,看看她有没有御鬼的法术,下次也好带来让我学学!”
汉阳城,知府陈仁才府上。高墙大院,四处尽是假山怪石、荷花池、观景亭,石桥回廊蜿蜒。白色的墙壁、红色的琉璃瓦、朱红油漆能照透人影的门窗。粗大挺拔的立柱乃是伐自蜀中的阴沉木,若不是顺长江水道之便自是有千金也是难得。整处府邸远比王功旺府上强得多,极尽奢华。
黄梨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胖子,肥肉似乎都要从椅子缝隙里挤出来,一身官府穿在他身上显得搞笑之极。这人正是汉阳府的知府大人陈仁才,面前一个小官跪在地上,正是在贡院中提陈有才进一甲的官员。
陈仁才肥胖的脸上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问道:“陈呈,可是事情办好了?”陈呈虽是府学中的人,但是府学本来就是闲差没有油水可捞,又随着清正的楚文瑞更是得不到一份好处。不过他却感谢他爹给他留下了这个“陈”姓,让他由此与这个汉阳府的知府大人搭上了桥。
现在的他却是战战兢兢,抬头看了一眼陈仁才道:“下官将公子的试卷分在一甲之列,没想到那楚文瑞看了之后却是坚持不予录取。下官也是没法子,只好来请教大人!”
陈仁才道:“你没对他讲是我的意思吗?”
“讲了!”陈呈再次微微抬头想看看陈仁才的表情,见其面无异色才接着道:“下官道,一甲不给总该给个二甲头名吧。没想到他依旧是坚持不予录取!”
“什么?”陈仁才大怒,他本以为陈呈所说的不予录取是不取进一甲,没想到的是却是不给他过童生试。“这楚文瑞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且起身坐吧!”
陈呈跪了半天才得到个座位,还是感天谢地:“多谢大人!”却也是只敢将小半个屁股坐在板凳上,接着又问道:“大人可有妙招?”
陈仁才身子虽然肥胖脑袋依旧好使,想了片刻道:“既然他想跟我鱼死网破,我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陈呈听得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不禁问道:“大人何意?下官愚钝不解其中之妙!”
这样的马屁拍在陈仁才那身肥肉上自是舒适无比,笑道:“你不解其中奥妙也实属正常,我且问你,这学子成绩以何为凭?”
陈呈想了想道:“自然是依照试卷!”
陈仁才笑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大人的意思是在这些试卷上做手脚!”
“做手脚”这个词落在陈仁才耳中自然不太舒服却也不好反驳,说道:“‘这些’就不必了,我们只需取一份即可!”敢破坏童生试那是破坏国家选举人才的途径,那是和大梁帝国作对,他自然不会傻到那种程度。但是只要破坏一份,楚文瑞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接着陈仁才又问道:“此次一甲三名是哪几个?”
陈呈如实告知:“宋侃、沈沐和张玉成!”
“那他们都有什么背景?”陈仁才能做到这一步,始终记得柿子要挑软的捏。
陈呈对此倒是早有准备,昂首自信道:“宋侃乃是湖广总督宋承宪的亲侄,张玉成家中虽无高官却也是富甲一方,只有这个沈沐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没什么背景!”
陈仁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找机会再进贡院,毁掉沈沐的试卷,到时候他楚文瑞就算不想录取我儿也得将我儿凑上去了!”
陈呈又是谄媚道:“大人此计甚妙,下官这就去办!”
陈仁才也是颇有悦色,只觉得手到擒来但还是嘱咐道:“不可让他人知晓!”
陈呈应是告辞离去。
沈沐依旧在王府参加宴会黑,哪里会知道初到这汉阳城中就已经有一张黑网正在悄悄向他张开。王府这一餐吃得自是心满意足,毕竟也是五品高官,用心准备的宴席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山珍海味,百味珍馐,应有尽有。岳青灵好不容易得此机会,可是放开肚子吃起来,纵使王功旺也是被吓了一跳。对沈沐投来敬佩的目光,这样强悍的女人,打是打不过的,看这吃东西的劲头想养活也是挺不容易的,真是亏了沈公子厉害!
沈沐自是不知道王功旺心中所想,得此饱食美餐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这两人的表现一下就感染了所有在座的食客,这饭菜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也都是食欲大开,忍不住多吃两碗。
席罢辞别,王功旺再次千恩万谢。用托盘拿出满满一盘银子,付与五十两给吴申杰。吴申杰坚决不肯收,在此次诊病之中他确实没有出到力气也不好意思收取诊金。王功旺却道:“我之前就说过的,只要沈公子能治好我夫人的病就记你一大功,吴大夫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
吴申杰只好收下诊金,又取出二百两纹银递与沈沐。沈沐却是毫不推辞就收下,你一个当官的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些银两。王功旺也没料到沈沐如此干脆也是一愣神,沈沐看到他的样子却是笑道:“我现在可是缺这黄白之物,只是取之无道罢了,王大人倒是解了在下的燃眉之急!”
王功旺看向岳青灵又是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心道,这点银子还不知道够她吃几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