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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北领地(二)

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耸立在狮王堡右侧,塔楼顶端的卧室内,萝娜站在圆形窗口前,向下观望,今天是他们出现的日子,每次见到他们,都让自己感到很恐惧。

十几个被黑外衣紧紧包裹的人策马由要塞的大门冲入,她数了几遍,整整十八个人,他们又增加人手了。

秋风吹进窗口,萝娜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希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萝娜心想。

每次他们看着自己,都让她感到无助,冰冷,绝望,但只要自己心中想着希斯,安全,温暖,希望就会笼罩着自己,让她目光坚定的与他们对抗。

经过这十几年的对抗,萝娜也总结出他们是在用精神来碾压自己,随着自己长大,他们的精神对自己的作用明显减弱,小时候每次他们对自己进行压迫,都会让自己虚弱几个月,最近这几年,不到两三天之内,自己便可恢复过来,想到这,萝娜不再那么担心了,应该先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俄勒科冈了,他被救回来后,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三天了,不过莫尔学士说他身上没受到重创,会好起来的,她突然想起俄勒科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敌人面前,一定要展示最好的自己。”萝娜鼓起勇气,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开始打扮。

随着橡木角门的关闭,萝娜站在塔楼的后巷。

“水果篮子。”一群小孩子踢踢踏踏,吱吱喳喳的蜂拥而至。

“再淘气,不给你们东西吃了。”萝娜板起脸说。

“萝娜小姐好。”孩子们识趣的改口了。

萝娜微笑的看着他们,打开手帕将红丁桨果和几块点心分给孩子们,这是她从甜点师哪要来的,寒霜笼罩大地的季节,新鲜的红丁桨果和点心对于萨德领地的孩子们来说,是最美好的食物了。

“萝娜小姐,你今天真漂亮!”他们之中的孩子王“洋葱头”边吃边赞美,嘴里的红汁四溅。

“小鬼头。”萝娜笑着说,然后摸着他的洋葱状的头发,随手又给了他几个红丁桨果。

他们沿着街道向前走去,小孩子们和她嬉戏片刻,随即被雄狮广场上的一伙杂耍艺人吸引去了。

萝娜径直走向金绿摩天堡,在这座宏伟如山的建筑前,萝娜抬头仰望,长长的阶梯交错在墙面上,兵士们穿梭其间,它一座庞大的军营,它是一座巨大的堡垒,镇守着广袤无垠的苔原,为欧罗维亚人民抵挡着异族的入侵。

萝娜收回目光,进入金绿摩天堡下方的医馆,守门的四个卫兵见是萝娜小姐未加阻挡,借着烛光,萝娜见俄勒科冈呼吸平稳,脸上带有血色,不像刚受伤时惨白的样子,放心许多。

萝娜拿出手帕擦去俄勒科冈额头上细微的汗珠,听小孩们七嘴八舌的说,这场因采摘红丁桨果引发的大战,死了几千个兽人,小孩子的话不能全信,狮王巡逻队只活下来四个人,确是真的。

“快点好起来吧,兽孩,我还想听你讲这次的战斗故事呢,啊,算了,那会让你想起失去的部下。”萝娜说完,转身出了医馆。

她绕着雄狮广场走到把守森严的狱守堡前,沐浴在阳光下的萝娜抬头看了看天空,几只灰雁掠过,候鸟们要离开苔原,飞向温暖的南方了,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狱守堡,顺着盘旋的阶梯而下,来到地牢最底部的一间昏暗的审讯室,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每次她来到这里,身体都打哆嗦,是恐惧,还是冰冷,她分不清。

坐在她面前的十八个黑袍人,黑面罩将他们的脸罩的严实,只有两只眼睛在注视着她,见她坐定,黑袍们开始吟诵咒语,古怪的韵律从四面八方包围着萝娜,周围的空气不停的挤压自己,她知道那不是在挤压自己,而是他们用精神力压制自己的灵魂。

萝娜放任他们的精神力对自己灵魂的压制,她知道今年她的灵魂又强大了不少,他们精神力对自己有些失效,只有挤压感并没有痛苦。她感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

黑袍们通过萝娜的表现,知道压制失败了。

他们其中最老的黑袍开始吟诵不同的咒语,其它黑袍也跟着他换了咒语。

一丝痛感传入脑际,痛苦伴随着咒语的吟诵速度变快而加深,萝娜开始头疼欲裂,身不由已。

“求求你们别念了。”萝娜恳求道,可那根本没用,他们没有停止吟诵折磨自己的咒语。

萝娜从椅子上掉落在地上,疼痛使她不停的翻滚。

他们还在不停的念咒,她看到他们中有些人的脸上显出得意的微笑。

痛苦持续的煎熬着萝娜,他们还在不停止吟诵,不详的预感,难道他们要摧毁自己,可我又能做什么,疼痛占据了自己的所有,她无力挣脱,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她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疼痛的终极即是麻木,她连呼吸都无法维持下去。

“要死了吗?”萝娜用最后的力气问自已,她心中还有最爱的人,接着微笑的轻声说了句:“希斯”

萝娜闭上了眼睛。

吟诵声并没有结束,他们想要她彻彻底底的摧毁她的意识。

突然安静了,萝娜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自己没有站着,坐着,躺着,她发现自己悬浮于这黑暗之中。

“他们想摧毁你的精神,让你变成活着的木偶。”从她的脚下传来声音:“你想报仇吗?”

萝娜低头向下望去,原来是一小点美丽的红色光晕,忽明忽暗的变幻着。

“为什么这样对我?”萝娜问。

“你是个女巫。”那声音说道。

“我不是。”萝娜说。

“需要骗自己吗?”那声音说道:“你昨天还在自责,害死一只长嘴鹞鸟。”

“它的腿受伤了,我本想救它的,没有要害它,只是出了意外。”萝娜紧张的说。

“可它死了,死在了女巫的魔力之下。”那声音说道:“别逃避了,你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你是女巫。”

“我不要做害人的女巫。”萝娜提高声音说。

“他们会毁掉你。”那声音说:“杀了他们,你就能快乐的活下去。”

“我不会害别人的。”萝娜回答:“如果我真的是个坏女巫,让我毁灭吧。”

声音不再出现,红色光晕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消失了,萝娜的困意袭来,她将要睡去了。

“让我休息吧。”萝娜呢喃道。

突然红色光晕亮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声音再次出现了:“你不想见到希斯吗?不想陪伴在他的身边吗?忍心让他孤单一辈子吗?”

“我想见他,陪伴着他,和他双宿双飞。”萝娜突然睁开睡眼说。

“那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声音说

“我不怕。”萝娜坚定的说。

“即使毁天灭地,万物为敌,你也原意吗?”那声音说

“我愿意。”萝娜不加思索的回答。

那声音不再说话。

“你是谁?”萝娜急问。

“女巫是不分好坏的,关键是看她做的事。”那声音越来越远。

“什么?”萝娜还在疑惑。

红色光晕骤然变化,变成耀眼的白光,托起萝娜冲出无边的黑暗,黑暗翻涌围笼过来,想缠绕住萝娜,在她永远留在这,光茫将它们尽数驱散,萝娜终于冲出那片黑暗虚无。

躺在地上的萝娜睁开眼睛,死亡的极点便是重生,顺从的极点便是反抗。

那不断向自己涌来咒语声还在继续,巨大的愤怒在萝娜的心中喷涌激荡,那滔天的愤怒不受自己的控制。

萝娜开始厉声尖叫,她看到那些黑袍人在向她求救,他们在翻滚着,跪爬着,痛苦的哀嚎,绝望的哭喊,可自己根本停不下来,曾经的自己慈爱怜悯之心早已不知去向。

当她终于停止尖时,一切都归于平静。

恐怖的景象展现在萝娜的眼前。

黑袍们身体极度的扭曲着,没有了生命的气息,殷虹的鲜血从鼻子,耳朵,嘴里流出来,从眼框里凸出的眼球,惊恐绝望的瞪着。

萝娜被吓坏了,推开审讯室的门,门外躺着七八个杂耍艺人,一路之上狱卒和守卫都倒在地上,她无暇思考,跌跌撞撞的逃出地牢,强烈的阳光让她无法睁开双眼,漫无目地的奔跑着,再也没有回头。

疾风在萝娜的耳畔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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