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夫人,在吗?”
西正花痴着帅哥,被一声还算是温和的娇喝打断。
掀开车帘,一辆豪华大马车与她的马车并排而立,一张娇俏的面孔出现在西面前,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白皙嫩滑的脸蛋上挂着一双嚣张的铜铃大眼。
“果然是安庆夫人呀,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女子神情盛气凌人,说话的语调也半嘲半讽,“还有心情出来玩哪?”
你谁呀?西直觉感到很讨厌这个人!
“有劳荣阳公主挂念了,”秦成亲昵的将西搂在怀里,对着那张臭脸说道:“臣陪娘子出来。”
荣阳公主没料到将军也在马车里,瞥了一眼西,故意忽视她。
然后看着气度不凡、神勇威武的成武将军,弯起眼睛嗲声说道:“原来将军也如此有雅兴啊,本公主在回兰水榭包了场,请将军届时过去一看……”
西火了,公主了不起啊,安庆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正要开口……
却不料,荣阳公主的身体微微往后移了一下,露出了坐在她身旁的一个倾国倾城的身影来,这人神色疏漠,紫色的瞳孔淡淡地朝西看了一眼,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礼貌的颔首施礼。
是瞳。
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和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在一起?
马车起步,荣阳公主的马车加队,优先出了城。
本来安庆夫人也有这样的待遇,可惜西有点心不在焉,没有指示,于是马车慢悠悠的出了东城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车,然后秦成牵着她的手四处走走逛逛。
西的心思根本不在灯节上,满脑子都是瞳,不知道他这几日过的好不好。
貌似很不好……
感觉也很不好……
“不舒服吗?”秦成停下来,担忧地问,“你若不想去水榭了,我们就回府,荣阳公主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不!”西回过神来,“去,当然要去!”
于是,他们上了水榭的阁楼,一排排包间被单独隔开,四周都有回廊和栏杆。
荣阳公主订了这里最大的包间,此时已来了不少人,室内装饰的很奢华,荣阳公主如众星捧月一般居于上首,瞳就坐在她旁边。
一些少妇打扮的女子聚在公主周围,不少公子们和小姐们分两旁坐着,公主说待会儿比赛猜灯谜,看谁最聪明,最厉害,猜对的最多。
西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一名贵公子打扮的男子突然起身走出来。
“成,真的是你!”
这人一脸找到老战友的激动表情,“老远看着像,这么多年没见,变化真大!”
秦成看着眼前的男子,也仔细打量起来,试问道:“常天?”
“是,是我!”
昔日他们曾经一起在西北边疆受训,上战场……那时都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后来秦成被调回上京天子脚下任职,便再没见过,但那份志趣相投,患难与共的情谊还在……
“听说你成亲了,娶的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姨子……”这是个披着贵公子外衣的直爽汉子。
“咳,”秦成轻咳一声,打断他下面可能出口的话,“这是我的妻子。”
他将西介绍给常天,常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向西道歉。
西很是大方地将丈夫让出去:“你们久别重逢,必然很多话说,阿成在这里订了位子,你们可以慢慢聊。”正好,你们去叙旧,她去找瞳。
那句阿成叫的甚是甜蜜,看着体贴细心的夫人,秦将军一脸感动。
随后秦、常二人激动地手挽手离去。
西带着绿儿绕到公主包间外侧,她背靠在窗栏旁做观景状。
从这里往外看,正好将下面繁华热闹的景象尽收眼底。
包间里面的说话声不断,隐约传来……
开始猜谜了,也有些妇人不好好猜谜,意在讨好荣阳公主。
“安庆夫人和公主争,必然争不过,公主可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就算是皇后的妹妹,也不过是个外姓人!”
“就是,你看瞳公子最终不还是回到公主身边了,那安庆夫人若当真横,就一直霸着呀,还是不敢吧……这才多久……”
“我看也是不敢——当初还争的那么凶……现在瞳公子对公主服服帖帖,要是早点跟了公主……”
“……”
“……”
一说到瞳,西的精神绷起来,什么?听这个意思,安庆夫人曾经和这个公主争过瞳公子?
貌似公主还争败了,怪不得她看自己不顺眼,她该不会拿瞳撒气吧?
“夫人,夫人……”绿儿拉拉西的衣角。
“别吵!”正说到关键时刻……
“瞳公子要出来了!”绿儿小声地说。
此时,包间里面,瞳附在公主耳边,轻语道:“可以出去一下吗?”
“怎么了?”
“不舒服。”
“又不舒服了?”
瞳没有回答,只是抿唇等待答复。
“去里间休息吧。”公主面色不悦。
瞳站起身……
西转身趴到窗台上,看着瞳起身,心里一喜,却见他对公主施了一礼,往包厢的里间走去。
“快!”西拉起绿儿,绕着包间往后面走,看见里间那侧有一面雕着镂空花纹的窗户,此时窗户半开,用一根竹棒支着,“绿儿,给我把风!”
说完,不等绿儿回答便撩起裙子,往窗栏上爬去,好在窗户不高,可是衣服太累赘,不得不手忙脚乱。
“夫人,小心,小心哪!”绿儿一边帮忙抬着窗户,一边小声提醒,可还是——
“嗤啦”一声,裙子不可避免的被踩掉一块……
“谁?”瞳正想在榻上躺一下,突然听到窗外动静。
“是我,别大声!”西急忙制止他,然后双手撑着窗沿跳下地来。
瞳吃惊的看着从窗户爬进来,样子有些狼狈的女子,随后很快恢复正常,淡淡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西也看着他,两两相望。
他瘦了好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变了,冷漠疏离的好像不认识她一般,西有些难过:“你过的好不好?”
“没什么好与不好。”瞳淡淡的说。
西见瞳的衣襟微开,冲上去一把撕开——
果然看到他身上有林林总总的血痕,应该是用什么柔韧的东西抽的,这个狠毒的变态公主!
西的怒火噌噌的:“是她弄的?”
“何必如此!”瞳轻轻揽住自己的衣袍。
见瞳对于自身的境况不在乎,西心里更加内疚,要是早知道安庆夫人、瞳还有荣阳公主之间的纠葛,她就不会冒然地让瞳离开了,还天真的以为给了他自由……
在等级划分分明的风凌国,一个贱民,真的有自由吗?
她之前并没想到。
瞳见西脸色难看,淡然一笑道:“夫人已经给了瞳一个月的安稳日子,瞳不敢忘恩。”
见西还愣着不动,瞳无奈地开口:“夫人请回吧,让公主发现,对夫人,对我,都不好。”
“你的身契……”真的无用了吗?她不死心,这里真的没王法了吗?
“已经无用了,可惜费了夫人那么多银钱。”公主要为难他,有没有身契又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真想把那个公主剁成肉泥!
她心里憋着气,爬窗户时又将裙子踩掉一块,瞳又无奈了,上前去托了她一把。
西不死心的回头问:“你跟我走吧?”
瞳没吭声,好像没听到一样。
出得屋子,西的眼圈红红的,命绿儿去把将军寻来,准备回府,自己则是下了阁楼往后面的人少是地方走去。
她想静一静。
才一抬头,巧了——
荣阳公主正站在水榭中央的平板桥上,不知道正扒着桥栏看什么。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哈,冤家路窄,算你倒霉,正愁没法儿收拾你呢,你自己跑到本小姐眼皮底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