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冷。
梵北斜靠着墙面,抬头望望天,江赛,再一次从她眼前消失,而他也在今晚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
轮回,似乎将很多事回到了起点。令人可笑可恨。
尹千川插着腰,自顾自的在旁边唠叨着,半天见梵北没反应,她跳脚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梵北这才收敛了忧色,换上那副玩世不恭:“妈的,今天真不爽,要不要找个地方喝花酒。”
“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喝花酒。”尹千川翻着白眼。
梵北冷笑两声:“不然呢,你觉得我查出来又如何?楚烨****的竟然不信我!想想就憋屈。”
尹千川勾肩搭背的凑上前:“既然你这么恨他,不如今晚我们把他放倒睡了他,明天咱俩私奔去,天涯海角,美男多多,我就跟你混了。”
“滚,死丫头,那个杀千刀的白给老娘睡,老娘都不看一眼。”
“那你就旁边看着,我睡啊。”
二人调侃了几句,梵北心里总算舒畅多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为自己,也为楚烨,虽说楚烨对自己不仁,梵北却做不到不义。
“话说,那个江赛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好像和他有深仇大恨。”
尹千川突然想到了那个棱角分明的男人,梵北很少情绪失控,梵北的失控让她对那个男人又多了几分探知。
见梵北又变回了死人脸,尹千川道:“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嘛,你这个臭脸我还以为你便秘。”
“那是很久之前了……”
梵北的声音突然变的苍老,回忆抽丝剥茧,总是令人难过。
“当年他还是我的徒弟……”
“靠,你们师徒恋啊。”尹千川瞪大眼睛。
梵北瞥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不许啊!”
尹千川嘻皮笑脸,一副听好戏的模样:“继续继续。”
“当初,他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收留他,不过看他可怜。他有一双鹰的眼睛,我虽然徒弟无数,真正能被我赏识的没几个,他算一个。”
“那废话,能被你赏识得长成什么样啊,楚烨你都看不上。”
“你到底听不听我说。”
“你说你说。”
梵北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很聪明,几乎一年就在帮派展露头角,各个分支的兄弟也很服他,我更乐的逍遥,将帮派事务丢给他去处理,那时候谁人不知江南罗刹帮的名号,我们干的是杀人的活,自己也活在刀口上。有一年,帮派接到一个很棘手的生意,派去很多优秀的杀手都被干掉了,我也对要杀的人来了兴趣,便亲自动手,结果遭到埋伏,身受重伤,甚至还差点死在人家手里,是江赛,他一个人闯进去救了我。”
“那说起来,他也没有那么坏。”
梵北摇摇头:“一切不过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那个时候对他太信任了,在受伤那段时间,他对我悉心照顾,并表示了对我的爱意,你知道的,我自小便和别人不一样,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拥有爱情,游戏人间惯了,突然有那么一个人真心对你,便傻傻的心动了。”
“这也不怪你,哪个少女不怀春。”
梵北苦笑:“也许正是因为色迷心窍,也少了对帮派的监督,很多人都被江赛收买,后来帮派索性成了日本人的走狗,私下里替日本人铲除抗日的势力。”
“这个江赛,倒没看出是这么个狗东西。”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结果我和江赛大吵一架,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因为帮派毕竟是我一手创办,门徒中也有很多是我亲手提拔,江赛怕我断了他的财路,更怕我断了他在道上的路,竟然先下手为强,勾结帮派里自己的势力,将我骗出去,想暗中杀害。”
“就算是条狗,也知道冲主人摇摇尾巴,这江赛太不是东西了。”
梵北愤恨的脸上更是狰狞:“本来我以为这也便算了,可是江赛竟然对整个帮派进行大清洗,反对他的人全部被杀死了,罗刹帮一夜覆灭,他也不知所踪,后来我被楚烨所救,那时他刚好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天地,我也正在被人追杀,索性就改头换面跟了楚烨,也许只是我心里对兄弟们的愧对,不愿意再出现罢了。”
尹千川叹了口气,拍拍梵北:“你也别太自责,这一切都是江赛捣鬼,与你无关。”
梵北一拳打在墙面,两只眼睛犹如嗜血之狼:“江赛,我一定要挖出你!杀了你!”
尹千川突然有点心疼梵北,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能在乱世里闯出一片天是何等难事,好不容易等来了爱情,却遭到背叛,心灰意冷,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
一时间,尹千川竟也不知如何安慰梵北。
月光银灰一样洒在二人身上,寂寞空冷。
悠悠的声音,像暖流般从远处传来:“不如,让我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