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因为营养不良,身体长得比一般孩子瘦弱,第一眼看到他时,你会为他弱不禁风的样子祈祷,希望他不要在走路的时候被风吹到,或者被石子绊倒。
小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小雨的身世,他无父无母,从小被叔叔收养。
他叔叔叫刘德卫,是个老实人,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取了一个妻子,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他对小雨就如同亲生的孩子一般,只是就如同很老套的街头戏剧一般,他的妻子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她嫌弃小雨是家里的累赘,私下里总是和她的儿子一起把小雨当成下人驱使。
但是在五年前的一个夜里,刘德卫家里起了一场大火,由于他们的家是用木材建成的,火势蔓延的很快,等刘德卫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屋子。刘德伟奋力救出小雨后,折转身再去救他的妻子和孩子时,却晚了一步,木制的房子在大火之中塌了下来。两人再也没有走出来,刘德卫只在废墟里找到两具骨架。
刘德卫在妻子、儿子的骨架前呆坐了四天四夜,不吃不喝。小雨当时也是吓傻了,被刘德卫救出后,一直呆立在原地,无论小镇的人如何的叫唤他们,他们两人都没有反应。直到第二天,小雨才开始机械的走动起来,出现在小镇的人们面前。他向他们伸出双手讨要食物,然后将食物送到叔叔面前。刘德卫没吃,他也不吃。三天,小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重复着向别人伸出双手,然后拿着食物往回走。
小镇里一些好心人同情他们的遭遇,给他们在镇的郊外建了一个小木屋,还捐助了一些食物,两人这才有了栖身之地,得以度过那段艰苦的日子。
自那以后,小镇的人再也看不到从前的那个老好人,刘德卫每日意志消沉,醺酒度日,也不再外出工作,好心人送的食物很快就被坐吃山空。一旦没有食物,没有酒,刘德卫的性情就变得十分暴戾,稍有不如意便大打出手,小雨三天两头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但是小镇的人从来没见过小雨埋怨过什么,为了满足叔叔的酒瘾,小雨外出赚钱给叔叔卖酒喝,只是刘德卫却没有什么感激之色,反而限定小雨要在天黑之前把酒送到他的手里,否则就吃鞭子。
所以小雨一到傍晚就急匆匆的往酒店跑,街道上人很少,因此也宽敞了许多。小雨一个转身进了街道旁的一家酒店里,他看见酒店的王掌柜正在柜台后面算帐,精神很集中,竟然没发现他走了进来。
“王大叔!王大叔——”小雨拖长了声音,才把王掌柜的眼神从帐本上挪到他身上。
“小雨啊!你又来给你叔买酒啊。我已经帮你盛好了,就放在桌上。”王掌柜说着又将延伸的目光挪回到帐本上。
小雨在一旁的桌子上发现一瓶酒,拿了起来。
“谢谢王大叔!我是来结上个月的酒钱的。”他走到王掌柜身边,拿出那一枚硬币,放在帐本上。
王掌柜的眼睛亮了亮,他拿到手中掂量一下,又用牙齿咬了咬,却又将银币还给小雨说:“呦,这银币可是真的啊。小雨,看来今天老马的生意不错啊。不过这银币你收好,千万别被人看见。还有,上个月的酒钱老马已经帮你付过了,你不用再付了。”
老马指得就是张老马,王掌柜喜欢称他为“老马”。小雨听完后,一脸惊讶的说:“张爷爷又帮我付了啊。这怎么行呢,王大叔,你可不能老是收张爷爷的钱,我有钱的,我能付那酒钱。”
王掌柜乐呵呵的笑了笑说:“谁的钱都一样,不是吗?小雨,快点回去吧。小心迟了又要挨打哦。”
小雨点了点头,收起了银币正要走开,这时王掌柜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他说:“对了,小雨,小心点!听说镇里头有妖精,赶紧回家,别乱跑。”
小雨他头一回听到“妖精”一词,旋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妖精?妖精是什么?”
王掌柜看着小雨那张稚嫩的脸,这才想起小雨还没接触过妖精。他慢慢的向小雨解释:“妖精是吃人的魔鬼,它们常年栖息在北方的山林中,偶然会有一两个流窜到我们国家,到处杀戮我们人类,啃噬我们的器官,吸食我们的灵魂!”
王掌柜说着说着心头一阵惊蔌,当年他曾随着商队穿越北方山林进入风林国,途中便遇到一只妖精,结果商队两百多人尽数被妖精杀死,只剩下王掌柜一个人仓皇的逃了出来。他逃回来后,躲在屋子里整整半个月,才从恐惧中脱离出来。如今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几年,王掌柜一想起当年的是,依旧心有余悸。
“为什么妖精要这样做?它们为什么不能和我们人类和平相处?”小雨惊奇的问,对于他来说,吃人这种事也是听张老马说故事的时候听到过,他明白妖精吃人,那么它们必然是人类的敌人。可是为什么妖精要吃人呢?
“妖精动作迅速,比我们人类强壮数倍,他们的世界奉行弱肉强食,弱小的生物就是他们的食物,我们人类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弱小的生物,几百人瞬间就可以被一只妖精杀死!它们完全是恶魔的化身。它会杀了镇里所有的人!”王掌柜越说越激动,声音不断变大。
小雨点点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见过山林中动物们相互残杀的场景,也听说过人被山林中的动物吃掉的事。按照王大叔的说法,那这些叫妖精的家伙跟那些动物一样,而且还是专门吃人的可怕存在。
既然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家伙在村子里,那村里人现在不是很危险?小雨突然想起自己的叔叔,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妖精会不会窜到叔叔那?小雨不敢再想,转身就要走,可是眼光又瞥到了王掌柜身上,王掌柜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竟然一点都没有要躲藏起来的想法,小雨不禁对着他说:“王大叔,既然妖精这么厉害,那你也赶紧关门,躲起来吧,别被那妖精闯进来了。”
王掌柜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小雨的头,笑着说:“小雨乖,赶紧带着酒回家躲起来,天不亮,千万不要出来。”
小雨看着王掌柜的神情,满脸带着深深的哀愁,那双眼睛中露出一丝决绝。小雨不明白,王掌柜这人笑脸常开,从来不曾对人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他很想弄明白是什么事,但王掌柜似乎陷进了往事中,怎么叫他都不回应。
小雨这时又想起他叔叔,得赶紧回去,要是叔叔跑出来遇到妖精可就遭了。小雨连忙拔腿王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