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
一片纯净的白色。
仿佛一尘不染。
我……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天堂吗?
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胸口好痛。
眼睛好痛。
心……好痛。
咦,奇怪了。我为什么要流泪?
止不住的流泪。
这个名字是谁?
为什么这么刺痛我的心。
祁……祁……想不起来了。
可是心好痛,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快回忆起来啊……回忆起来。
眼皮好重。
闭上眼就不会流泪了吧?
闭上眼……闭上眼……闭上眼……
“愚蠢。”冷冽而又熟悉的声音像是回荡在天边一般。
“这里交给我。”那声音离得稍微近了一些。
身体有些飘忽,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胸口没那么痛了。眼睛也没那么痛了。
可是只有心还是在一片白茫茫中找不到方向。
“跟着我。”令人安心的语调,仿佛只需把一切交给他就好。
“好。”我在心中默念,我深知心照不宣。
终于,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开始有了裂痕,寂静被打破,死白被打破,喧闹声涌进,生机也在涌进,一切在从陌生变得熟悉。
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祁世那张吃了苍蝇一样的臭脸。
喂!?你就是这么迎接你的主人的?!我不服!“啊……”我刚想张口表示抗议,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宛如破碎玻璃的嗓音,是我发出来的?想说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我选择了缄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说不了。现在放下一切包袱,交给我就好。”祁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朝他怀里缩了缩,这里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可以感受到自己是被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珍爱着。
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濒死的感觉真的是可怕到难以描述,生命真是脆弱。
我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在梦里死去,现实也不会醒来。
“抱紧我,我们先从这里出去。”祁世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不提醒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睁眼前听到的喧闹声,是这附近有人在追捕我的声音。
我用了我目前可以使出的最大力气,环绕着祁世的脖颈,却还是感觉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连抱紧他都做不到。
“你这时会说:‘难道不是你抱紧我吗!?’,看我多了解你,都替你说了。我会抱紧你,所以不用担心。再所以拜托你多坚持一会儿,离开这里我就给你治疗。”祁世依旧在我耳边低语,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悲戚,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又让他担心了啊……自己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何果子啊何果子,说好的来梦中帮助祁世什么的,其实都是瞎话,你就是自私而已!就是怕祁世背着你了解了什么真相而已!你就是不顾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自己舒心的家伙!你就是全世界最没有用的人!
“别哭,脸会皱。”祁世说完这句话,便抱紧了我,凝聚法力,腾空而起。
我闭着眼,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祁世的胸膛,丝毫不在意自己所处现状,也不在意祁世怎么带我逃亡,只知道,是他就一定可以。
不知飞了多久,祁世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着地,现在的我就像一个易碎的玻璃饰品。
着地后,祁世并没有急着将我放下来,而是继续抱着我,朝前走去。
我本想问他这是要去哪儿,可是刚张了嘴,又自觉地闭上了。现在我的声音,根本听不成吧,还是识趣点的好。
“我们回山洞。”祁世很体贴地回应,他总是这样,能洞穿我所有的小心思。
“托你的福,我才能知道当年的秘密,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其实你很有用的。倒是我,最没有用。若是我从一开始就跟你一起行动,也不会让你遭受如此……怪我,总是不能保护好你。抱歉。”祁世似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轻述,温柔的声音让我很想哭。
可是不能哭啊,脸会皱呢。
我手上用了些力气,抓紧了祁世的衣襟,不能说话的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的依赖,让他不要自责。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这么善良。”祁世回应。
进了山洞,祁世念了个诀,地上又凭空生出了一张石床。这才放心地将我轻轻地放在石床上,脑袋枕着他的腿,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也是安详。
“我知道现在的你又跟上次那样,满心疑惑了。但是现在还不方便说。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更严重的是……你的灵魂,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没想到文之阑那老东西出手竟如此狠毒,不过能让族人甚至是他的亲女儿都陷入灾难中,狠毒也不奇怪了。不提他也罢。我破了水晶棺材的封印、救你出来的时候,你的灵魂已经被冰晶侵蚀的支离破碎了,如果我晚来一步,或者文之迁没有解开水晶棺材的封印,让手下给你‘收尸’,后果都不堪设想。现在只能依靠我的法力暂且勾连住你的三魂七魄,想要彻底修复魂魄,我还无能为力。梦醒后,我去找我那故交商量一下,应该会有办法。只能先委屈你保持这样有些破碎的状态了……嗯,我想要了解的真相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个梦中世界接下来要经历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留下来观摩这段历史也毫无意义,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安顿着,等待着梦醒就好。”祁世不紧不慢地道出了这么一段信息量丰富的话,让我……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这不等于说我现在是个废人吗!我不开心!
“别那么皱着眉。没追究你擅自回到梦境就满足吧。想必你是又偷偷潜入了三楼,干了一些不光明的事情,才能变成如今这副像极了当年何果子的样子、再次回到梦中的吧?”祁世一转刚才担心的态度,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别过头,跟他赌气地不理他。
“不过也正是这副模样,害得你被我父亲和叔父给捉住了吧,倒霉的巫女。”祁世边说边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
等等,他刚才说……父亲和叔父?是那所谓的言大人和他刚说的什么文什么之阑?
我有点乱,有点乱。
让我理清楚点!
言大人,言大人……对了,之前那个世界里,别人都唤祁世为言烁的,是父子没错了。那文之阑则是……文筠姑娘!一定是文筠姑娘的父亲,“嘻嘻”的笑声,突然的性格转换,果然跟文筠一模一样啊。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几千年前我跟狐仙们的关系那么糟糕啊……
不对不对!这个世界中应该没有我才对,时间对不上。
而且那个文之阑也说了,他要抓的人是……是……时倾含!
那时倾含又是谁呢?我无缘无故地就给这个人背黑锅!真是倒霉!下次梦见她了一定要把她胖揍一顿才行!
想着想着,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这是梦要醒的预示。
祁世,我又要醒了,你怎么还不醒?
“咚”——这是我脑袋砸到石床上的声音。
我:“……”
你丫的要醒了先把我给推开啊!本来还枕在你腿上惬意的不行!现在脑袋疼的不行!你这是对一个灵魂都要散了的可怜孩子该做的事情吗!
我不开心!
不过很快地,睡意赶走了痛意,我在一片朦胧间,轻轻闭上了眼睛。
希望从此以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