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他的消息,宋伊城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再没找过她,蔚舒一天一天地感觉不对劲,——宋伊城竟然消失了。
他的电话没人接,也不来学校上课。于是,蔚舒心里的些许慌张变成了担忧。
终于他不见了!从她的世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没有人告诉她去他了哪里,在干什么。总之时间仿佛瞬间回到了一个学期之前,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生活着,蔚舒恍惚间,以为是时间真的倒流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多么想哭,可是为什么哭?就因为他离开了自己,不是的,他从来不属于她,她从未拥有他。她只是感觉被愚弄了,想傻瓜一样以为找到了保护神。她想着想着,轻哼一声“哼!”默默地骂了句:“都是狗屁!”
这一个月以来,她听尽了周围人的冷眼和嘲笑。“什么?她被宋老师甩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反正迟早的事。”一个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同班同学说,说的信誓旦旦。蔚舒也怀疑自己到底算什么货色,就这么被人晾在这儿了!
有天,蔚舒终于不能再忍受了,决心找他问个清楚。她突破自己的心里防线,去了那栋别墅,结果在意料之中,一样没有人。她不死心,跑到隔壁家去问——也就是两个月前蔚舒回家的那天早上,开车送宋伊城去医院的哪位先生,开门的就是他。
蔚舒鼓起勇气问:“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然记得,进来坐。”他踅了下身子请蔚舒进去。
蔚舒当然不是来做客的。“不了,我是来问您件事。”
“您说。”
蔚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问道:“您知道宋先生去哪里了?”接着又补充道:“就是隔壁的宋先生。”
“不知道,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之前早上起来还见他跑步的,之后就没见过。”
“谢谢您。那我就不打扰了。”蔚舒谢过之后,转身要走。
“好,那改天见。”男的说道。
改天见?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在回去坐地铁的路上,她终于哭出了声,地铁里人很多,正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蔚舒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广告,一下子泪就从心里涌上来,从眼睛里喷薄而出。地铁里没人说话,只有地铁在桥洞里穿过的轰隆隆的声音。
“嘉兴门到了,请从左侧车门下车……”,蔚舒穿过了人群,在车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挤了出来,泪痕未干。
她没有心情再像平常一样,在马路牙子上表演她超凡的平衡感了,她只是伤心的没有力气说不出话来。
又一周过去过去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可是放不下又怎么样,他就是消失了。
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理她,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她老早就尝到过被孤立的滋味,只是这次不同,她像赤裸着身子一样被全校的学生围观,每个人都知道她被“甩了”,不管她走到哪儿,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于是,她一个人在自己的公房间里放声大哭。她开始不去上课,只在公寓里自学,也不去买饭而是订外卖。她去的最多的地儿反而是游泳馆馆和篮球场。
她一个人学会了游泳,一次次的呛水,感觉快要窒息的恐怖感觉能让她忘了所有的压抑和悲伤。让她觉得周围的世界不再那么的重要,活的开心和洒脱才不亏。
打篮球的时候,她总是想着事情,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播放着过往的片段,她经常佩服自己强悍的联想能力,能从一个笑容联想到胶布,再联想到祖国海峡两岸的统一大业,最后联想到上古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故事。
然而她最不想面对的是冰冷的现实!
梅花开败了,玉兰花和迎春花开了,然后海棠花也开了,校园里百花竞放,可传递给她的生气就那么一点点,这已经让她欣喜不已了。
她能闻到四季的气息,昨天晚上还是北风呼号,早上打开窗户,一下子就闻到,春天的脚步一夜之间就来到身边。
最后,像云海一样的海棠花也谢了,一片片的花瓣儿飘落,每次走过那一行海棠树下,蔚舒总是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感觉,没有忧愁,没有欣喜,只是一种莫名的淡淡的情绪萦绕在心里,久久挥散不去。
有天晚上一夜的大风,把繁花团簇的花海吹没了,甚至连吹落的海棠花瓣都不见了,树底下、树梢上空荡荡的,也不知道花瓣儿到哪里去了?哪个臭水沟里?或者谁家阳台上?。
海棠花散了!
春雷响起来,像牛毛一样的濛濛细雨,静静地飘散下来,润泽这大地每一寸的肌肤,轻轻亮亮的,落在人脸上凉凉的。
海棠花完了,听妈妈说家里的梨花开的特别好,所以就回去了几天,自从上了大学,家里的四季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味道、什么样子了。
果然,正如她想象中的,那满树的梨花和从前一样,但总感觉又好像不一样。
过了三四天她不得不回学校去了,她似乎很不愿意走。
苏滢飞对丈夫说道:“女儿还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离别,总是把一切转瞬即逝的东西看的太重,很多东西都放不下,这真让我担心。”
蔚国霆也不睬她,知道她正自寻烦恼。
就这样,回到学校之后,蔚舒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般生活了一个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