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舒这会儿委实睡不着,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忽然想起了他: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胃好点了吗?那几个人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哎呀!我走了,那几盆花怎么办?虽然花期早过了,但养的好明年还能再开。宋伊城不会连水都不浇吧?真可惜了那把大提琴,将来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可——可这一切还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心思真的让人摸不透。
想着想着,陷入无边的惆怅,这种情绪缠绕着她一刻也不得安宁。窗外雪下得很大,能听见雪落下来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天色阴沉苍茫,不知里面藏了多少雪花,正一股脑的往下飘落呢?
蔚舒心里期盼着:不要停,不要停,一直就这样下去,将这儿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吧。不要什么春暖花开,就这样一直下,一直下。
一种可怕的感觉一下子袭涌上来,这种感觉不知何时有了第一次,然后就一次又一次,接二连三的出现,事先毫无征兆,只要它一出现,蔚舒就感觉整个人被置于臭浊的世界而自己是虚空的,然后整个人就莫名的烦躁和苦恼,想睡觉而且准能睡着,因为只有睡觉能逃避这个魔鬼。不过幸好这种感觉出现的不是很频繁,而且渐渐长大渐渐消失了,没想到好久不见在这会儿出现了。
蔚舒睡着了,窗外依然下着雪,雪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当她醒来,如她所愿依然在下。
中午了,苏滢飞做好了蔚舒想吃的,上楼来叫。“舒儿,我的乖女儿,起来吃饭了。”坐在床边小声地在蔚舒耳边喊,想小时候叫蔚舒起床一样,在母亲眼里,儿女们永远都是小宝贝。
蔚舒没有动静。
苏滢飞提高了一点声音,轻轻地拍着盖在蔚舒身上的被子,边拍边说:“起床了,懒猪,别睡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
还是不起。
苏滢飞拍蔚舒的屁股,大声喊:“唉,起来啦,起来了,——起来了,再不起,菜疙瘩和萝卜汤就被那两个小鬼吃完了。”
见还是没起,就使劲捏她的脸蛋。蔚舒吃痛一下跳起来了。其实她早醒了。
苏滢飞假装微嗔:“真是的,从小就这样,真不该给你惯这毛病,你在学校谁叫你起床啊?”
蔚舒被问着了,忽然想到,住在宋伊城家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他叫她起床的。蔚舒尴尬地笑了笑,没敢说,隐瞒了。
苏滢飞刚才只是教训蔚舒,没有真问她在学校谁叫她起床,倒是蔚舒做贼心虚。
苏滢飞接着刚才自己的话,打趣蔚舒说:“没有人吧,那你还能不上课咯。起来啦。”
蔚舒做鬼脸,五官都缩在一起撒娇道:“知道了,这就起,我的苏大小姐。”
下楼,家人都全了,就等着蔚舒下来开动呢。
只见蔚珑都等不及了:“姐,你快点儿。我口水都飞出来了,就是只能看不能吃。”
“就来了。”蔚舒和苏滢飞坐定。蔚舒发话了:“今天我就做一回主,开动吧。”
蔚珑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吃了。”
大家正吃着呢,蔚舒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放下碗筷说:“哦!奇怪怎么样了,我要去看一下。”
苏滢飞怒喝道:“站住,坐下吃饭,吃完了再去。真是让人生气,忙活一上午就为了给你做饭,这会儿吃饭都不专心。“
苏滢飞刚开始嫁给魏国霆,一点都不会做饭,后来学做饭,魏国霆就成了小白鼠。事实证明苏滢飞没有做饭的天赋,果然蔚舒出生后又成了小白鼠。二十多年做饭下来,总算有几样拿的出手的,其中就是菜疙瘩和萝卜汤。
蔚舒其实挺怕母亲的,知道苏滢飞要发脾气了,蔚国霆偷偷给女儿使眼色,只好乖乖坐下。
在学校虽然饭菜挺不错的,只是喜欢吃的就那么十几样,吃来吃去就那个味道,早吃腻了,家里味道还行,可是跟餐厅师傅比起来就好似手工作业和流水线,家里的味道每顿都是独一无二的。
终于吃完了,蔚舒放下碗筷就往马厩跑,还没进去就听见奇怪在叫。应该是知道好朋友回来了吧。
蔚舒一进去,果然看见她那匹马在扬蹄子,兴高采烈地撒欢儿呢。蔚舒一会儿摸摸它,一会儿拍拍它,一会给它喂玉米,一会儿又趴在它面前说悄悄话,马渐渐地安静下来,边吃边撒娇,一个劲儿的往蔚舒身上蹭。要不是今天雪下得大,蔚舒真会骑着它绕整个土塬跑一圈。
那匹马是蔚舒八岁时和朋友去山里的大坝玩发现的,当时一匹小马在一条小溪里饮水,蔚舒走过去牵起就回家了。不知道是山里那家丢了的马,只是最后也没人寻它,从此小马就跟了蔚舒。那马也不知道什么品种,血统,只是全身黑色,头顶有拳头大的一片白色的鬃毛,蔚舒就给它起名叫“奇怪”。
养了半年脱牙了,才知道它也就三岁,后来有一户山里人打听着上山来寻丢失的马。蔚舒的父亲见蔚舒那么喜欢就买下来了。要是当时还给人家,说不定“奇怪”还长不了这么漂亮,可能跟它妈妈在山里驮重物呢,现在被养的那身毛乌黑发亮。
渐渐地蔚舒和它已经形影不离,整天骑着它。上学的时候也骑着它去上学,进校门拴在学校门口的那棵垂柳下。记得又一次有人想偷偷牵走它,结果那人被踢到肚子上,最后蔚国霆给人家赔了好几千块钱。
刚开始,只有蔚舒能骑它,后来一家人都给它喂食,牵它出去吃草,它才和一家人都熟起来。
“这一冬天你吃成个胖子了,嗯?是吗?”蔚舒忽然想起来:“哦!不,你是怀孕了,你要当妈妈了,可你比我还小诶!真是的。”蔚舒记得蔚珑在电话上说,爸爸给它打听了一个公马,骑着它去给他配种,这不就怀上了。
“你慢慢吃吧,我去给你儿子想名字去了,想一个比你的名字还威风的名字。”蔚舒回去果然在翻书,各类书都翻了遍,没有找到心里喜欢的,还是有时间再找吧,下一次也许就找到称心如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