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湍心里很清楚，他对于这片世界的了解，对于这片天地的了解，太匮乏了，只因他所待的地方，修行之道实在是太过残缺了，以至于整个东岳王朝，甚至连一个宗师境界的人物，也难以出现。
有些时候，信息获取之间的差距，那才真的是一道巨大的鸿沟，而眼前的狂尊玖罗灭，正是一位能够将他领上修行之道的最佳选择，身为寄居在《玖罗奇物志》之中的存在，王湍自忖他也不会加害自己。
“好。”玖罗灭抚了抚长须，大笑一声，“既然如此，”玖罗灭伸出了右手，与此同时，他那原本半虚半实的身躯便突然间凝实了起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王湍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也是伸出右手，与其握在了一起。玖罗灭此刻的右手，冰凉无比，几乎不带有任何一丝人体之上应该带有的温度。
两人只是略微握了握手，从玖罗灭眉心便有一道印记隐隐显现出来，这印记乃是一道神秘的花纹，虽然王湍并不能看懂，但脑海中一个念头却在告诉他，这个花纹，所表达的意思，乃是“玖罗”二字。
这印记在玖罗灭眉心仅仅是一闪而过，随后便瞬间出现在了王湍的眉心，并且在此之后，这印记也是逐渐融入了王湍的眉心之中，在其眉心之中，化作了一团蕴藏着一团精芒的光球。
“这是……”对于这印记的出现，王湍自然也是察觉到了。
“这是我们一族的标志，”玖罗灭淡然一笑，“王湍小子，老夫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踏上了这条路，我们便不会给你回头的机会，当然，这印记，也是对你的一个馈赠，等到你修行有成之时，你便会知晓，这印记对于你来说，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
“那么现在，”玖罗灭深深地看了王湍一眼，就让老夫来赠与你，在你与我们合作之后，所收获到的第一件馈赠吧。
说罢，玖罗灭张开双臂，口中似乎是在低吟着什么，在他喃喃声中，王湍眉心之中那部《玖罗奇物志》，也随之翻动起来，而停在的那一页，正是日月泉所在之处。
当翻动停下之后，那日月泉所化作的图案，顿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中，一道光柱从王湍的眉心冲了出来，在其头顶形成了一道投影，这投影的模样，正是那日月泉的模样。
“你那东华录，的确是有着几分精巧之处。”玖罗灭对着略显几分呆滞的王湍说道：“只是可惜这东华录之创造者，本身修为似乎并不如何高深，对于这东华录的推演，也是很有限，你若真的照他所写的走下去，在那条道路上，一枚棋子是做定了。”
对于玖罗灭对东华录的否定，王湍并没有感觉到太过愤怒，他只是很诚恳的问道：“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就你现在而言，不能为东华录所束缚，”玖罗灭沉吟片刻，说道：“诚然，对于你而言，东华录，已经远远不是一部功法这么简单了。”
“……”
“我知晓你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玖罗灭似乎看出了王湍眼神之中的波动，“你太过意依赖东华录了，你需要知道，就算是天地秩序，混沌主宰，也不可能创造出一部真正适合一个人的功法，你若想要达到完美的契合度，只能是靠你自己。”
“但是你现在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受困于东华录，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围绕着你眉心之中的那部东华录，但如果有朝一日，东华录之中的道走到了尽头，你又该怎么办？”
王湍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作何反驳，只得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所以你现在所要做的，便是要摆脱东华录的约束，”玖罗灭伸手指向了王湍的眉心，“而你摆脱它的最好办法，就是毁了它。”
“毁了它？”王湍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若失去了东华录，仅仅凭借一身战气，如何在这觉龙域中行走，又如何去走上你所说的那条道路？”
“当然并不是彻底毁了它，”玖罗灭说道：“说实话，东华录之中所真正有价值的，乃是那两颗幻化做太阴与太阳两颗星的存在，那东西名曰天石，乃是混沌世界诞生之初，与世界共生之物，此物极为罕见，即便是在大天界，也是存之不多，那东华录创造者将这两枚天石幻化做太阴太阳两颗至尊之星，才是其中价值最高的存在，其余之物，不过是小道罢了。”
见到王湍还在犹豫，玖罗灭略微皱了皱眉，伸手轻轻一勾，那原本已经是在王湍眉心之中扎根的东华录瞬间飞了出来，悬浮在了王湍的眼前，随后不待王湍说什么，玖罗灭手指轻轻一点，那东华录瞬间灰飞烟灭，只余下两颗散发着极致光辉的奇石，这两枚奇石正如王湍之前所建一般，一枚散发着炽热的气息，另一枚散发着寒凉的气息。
“前辈你……”见到玖罗灭不由分说便出手，王湍没来由的感受到了一阵愤怒，这东华录陪伴了他许久，乃是他在修行之道上的良师益友，如今便这么消散了，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忍让。
“有什么牢骚过会再发。”玖罗灭并没有理会王湍，只见他双目往上一看，此时悬浮在王湍头顶的日月泉虚影顿时降下了两道光辉，这两道光辉的气息正与那两枚天石所对应着。
随后，玖罗灭右手轻轻一推，两枚天石在那两道光辉的引导之下，朝着王湍的双目之中缓缓飘去。
正当王湍下意识的想要抬手之时，玖罗灭却开口道：“如果你不想东华录白白湮灭，便不要抵抗，天石的性质，极其不稳定，任何人想要将天石融入身躯之中，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现在即便是有老夫及日月泉在为你护法，依旧是一样，你若是不配合，让天石产生了什么异变，老夫就算护得你周全，你的双目，也是要不得了。”
玖罗灭这一番半带威胁的话语，也是让王湍心头一震，他也只好放下了双手，任由那两枚天石逐渐靠近自己的瞳孔。
“呃……”显然，天石融入瞳孔的感觉并不好受，如今这天是仅仅是靠近了王湍的瞳孔，王湍已经是感受到了些许不适，在天石开始与瞳孔接触之时，这种不适感瞬间转化成了巨大的痛苦。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你需要有心理准备。”突然，玖罗灭冒出这么一句话。
王湍差点背过气去，只是如今的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见他额头之上青筋暴露，双手也是紧紧握成拳状，甚至连指甲，都是嵌进了血肉之中，一丝丝血液从其手上冒出，滴落在地上。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有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之中，王湍感觉已经失去了对于眼睛的操纵，在天石与他瞳孔融合之时，他只感觉到无边的痛苦，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似乎天石已经将他的眼球彻底吞噬了一般。
与此同时，在王湍身躯之中，也是在发生着剧变，已经形成了光华之体的王湍，此刻身躯之中的光华似乎是在一步步的凝实当中。
在这凝实的时候，从双目之中传来两道雄厚的气息，也是纷纷从其头部流下，顺着其身躯行走。
这气息并非月华，也并非灵气，而是如同王湍体内的战气一般，充满着战斗的意境，这两道战气源源不断，自头顶而下，汇入王湍的丹田气海之中，与王湍原本存在的战气交会在一起。
在这交汇的同时，其丹田之中绽放出了一阵夺目的光芒，虽然外人并不能看见，但是王湍此刻却是感知的一清二楚，在这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之后，王湍的丹田气海之内，已然是形成了一道战气漩涡。
这战气漩涡乃是由两道全然不同的气息交汇而成，就如同在王湍头顶的日月泉一般，相辅相生，互不倾轧。
在战气漩涡形成的一刹那，王湍猛地睁开了双眼，在他的左眼之中，依旧是那枚月华之心，只是此刻的月华之心，已经是完全蜕变了，与之前完全不同，乃是一轮满月，甚至无需王湍去操控，在其身周已然是形成了一层半透明的月华，这月华几乎报过了王湍的全身上下。
而在他右眼之中，情况却完全不同，仅仅只是闪过了一轮烈日的形状，随后又很快的转化回了瞳孔的模样，虽然瞳孔周围如同之前一般依旧是有着烈焰围绕，只是在王湍看来，终究是缺了点什么。
“看来，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啊。”王湍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当他左眼形成月华之心的时候，他便知道他必然也能够在右眼之中做到相同的事，只是此刻时机未到，王湍也并未着急。
此时的王湍，已经是从初入元武者的一段，瞬间提升到了九段，这其中的速度，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而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异变却依旧没有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