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举着赤魂长剑,造型装得夸张,夸张中明摆着笨拙的人,除了夜梦回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心中的震撼让她两腿险些难以站稳,走起路来竟然也摇摇晃晃!
到现在她都仍不敢相信,夜梦回已经身死这个事实!
“呵呵呵呵!”花紫儿怪异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半开玩笑地道:“你一定是在和我逗着玩对吧?”
“你想装死好试试我会不会担心对吧?好啊,我陪你玩!”花紫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眉宇间写满了委屈。
花紫儿从怀中取出一卷纸,看着夜梦回,扁着嘴道:“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把这张画贴在帝都最热闹的地方!”
卷纸摊开,竟然是夜梦回着女装苦笑的那副画!花紫儿竟然随时都带着!
她特意把画摊开,在夜梦回眼前晃了晃,双眼带着浓浓的渴望,渴望能从夜梦回未瞑目的双眸中看到一丝哪怕是一丝的波动!
可是,夜梦回的眼睛里,除了死灰,什么都没有!
花紫儿气鼓鼓地把画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夜梦回的眼睛,她从没放弃过心中那一丁点希冀。
“把纸和笔拿上来!”花紫儿大喝一声,让杜有才噤若寒蝉,不知怎么办。
花染墨重重一叹,手一挥,示意杜有才照要求做。
杜有才踌躇了片刻,赶紧将文房四宝取来,放在花紫儿身旁。
花紫儿毫不拖泥带水,极其娴熟地摊开蜡光纸,毛笔极其潇洒地往砚台上一戳,随即就在纸上挥舞起来。
头,手,剑,姿势,每一样都非常精准,不多时,夜梦回整个姿态就呈现在纸上,栩栩如生。
你喜欢装,我就再让你品尝一下这种滋味!我叫你装!我叫你装!
花紫儿心里每骂一声,手上就留下浓黑的一笔,直到原本的栩栩如生被糟蹋成一个又一个的墨团。
她的心情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心里在不断堆积,她极力忍住,可是越想忍就越忍不住。
“啊!”
花紫儿重重地把笔往纸上一杵,随即“擦擦擦”几下将蜡光纸撕得粉碎!
为什么我这么想哭?我明明……!
花紫儿抽噎了一下,不停的揩拭着不听话的眼泪,可恶!为什么我还是想哭?!你快醒来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你只是想看我哭的样子而已对不对!
我哭给你看!我哭给你看好不好?你看吧,我不是不会哭!我只是……我只是……
你问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哭,其实我一直答不上来,我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想哭的理由而已!
所以我好努力好努力地去找,我拼命找啊找,可是当我终于找到的时候,你却怎么都不看了……
是我哭的样子太丑了你不喜欢吗?还是你不想看我哭?
你不想看,我偏要哭给你看……
“哇……!”
花紫儿终于忍不住,忍不住那股冲动,冲破心理防线,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走了!你竟然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你不知不知道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徘徊真的很痛苦!
那么多选择,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不辞而别?我们不是说好的,等五十年后,你老了,头发白了,牙齿都掉光了,然后我的牙也掉光了,我们再一起说着以前这些让我们难过的事吗?
你现在就走了,我找谁说去啊我?少了你在我旁边笨手笨脚,我会省多少心啊?
你不是还要给你最喜欢的人找药吗?你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去找吗?没有我,你这笨蛋就算花光了一辈子你也找不到!你心愿都还没达成,你怎么舍得走?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人正直讲信用,可是你还不是只会像一个圣人一样教育别人,你自己都没有遵守自己的原则,你这个笨得连骗人都不会的骗子!
你这么笨,又这么年轻,活着你都还没琢磨透,就跑到另一个世界去浪了!我真怀疑,你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也被骗得跑去帮人做苦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到了,你这个猪!
求求你快醒过来吧,醒来告诉我说这是你精心安排的一场恶作剧,虽然我知道你笨,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
只是,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我知道你非常相信我,我说的话你都会听,既然你听到了怎么还不醒……
我只觉得房间一下子黑了,黑得那么彻底,黑得让我害怕,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找你在哪里。
可是我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你的影子。
难道,你是真的离开了吗?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东西,以前我总是抓不住它,我想,它应该就是上次你说的……那种感觉!
它不是时间,也不是什么,没有任何时候像今天这样感觉明显过!
……
花染墨静静地上前,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他只能用人最简单的方式,给女儿最有效的安慰。
花染墨心道:以后选婿的标准还要提得更高!不要金山银山,不要腰缠万贯,要的,只是一心一意对女儿好的一颗心!
花紫儿抽噎着,怀着万一的希望道:“难道连爹也没办法了吗?”
花染墨非常失望地摇头,夜梦回心脏破裂,剑从后背贯穿前胸,剑气破坏了一个人的核心,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用。
从花紫儿的种种表现,花染墨完全可以确定,女儿是用了真感情的!只是某人生前太笨,察觉不出来罢了。
“其实……有好多话好多话我都想和你说,我想让你试着了解我,除了我最好的朋友,实在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如此信任,为之表达我的一切!”
“有好多时候,我都憋住没敢问你,那是因为我知道答案。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摆在我面前,我怕再不说,我就真的没机会说了……”